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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输与赢(3)

一家人十分高兴,纬萧对父亲说:你成年累月卖篙箱,纵然累断筋骨也只能吃糠嚼菜,还不如到大河深处去捞龙珠,拿到市场去卖,必定发财!但商贩不同意儿子的意见,并对儿子讲了一通道理:做生意如同做其他事一样,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只看到暂时的利益而忽略潜在的危险。一分生意三分险,对每一种生意,我们既要考虑到赚钱的结果,也要考虑到赔钱的下场,即使在眼前效果十分诱人的情况下,也必须从坏处打算,掂量一下该不该冒这个风险。倘若觉得某一笔生意赚钱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一旦赔了,损失最多只占资金的一部分,那么,这样的风险可以冒一冒;反之,一旦失败全盘皆输的风险,则绝对不可冒。况且你所得到的那颗龙珠,长在大河深渊黑龙的嘴里,你之所以能够得到它,是因为黑龙正在睡觉,龙珠不小心从嘴里掉了出来。一旦再次下河捞珠,黑龙正愁找不着偷珠的对象呢,还不把你吞到肚子里去?不仅捞不到珍珠,还会赔上性命,这样的生意能做吗?

寓言中的纬萧之所以会建议父亲改行捞龙珠,是因为他不知道捞龙珠有那么大的风险。而且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龙珠?即使不被吃掉,一辈子又能捞得着几颗?这是一种无知,而不是侥幸心理。

恰恰相反,现实生活中的很多人并不是不知道某些事情存在风险,而是过于笃信自己的能力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格言,因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们不否认有些人确实能得到虎子,有些人即使得不到虎子也能全身而退,比如武松。但我们同样不能否认,大多数人都只能葬身虎穴,把侥幸衍变成为不幸。

我们从来都不赞成苟且偷生,但我们只鼓励“艺高人胆大”。如果你只是胆大,却没有相应的武艺,最好不要贸然行动。

胆够大,艺够高,是不是就可以行动了呢?未必。“履虎尾,不咥人”——这是易经中的卦辞,意思就是说,我们要踩着老虎的尾巴走路,但绝不能让老虎咬到。引申到现实生活中,就是说对于错综复杂的社会环境,要勇敢面对,积极前行,但是必须得具备不被“老虎”咬伤的能力。这种能力,不仅包括“武艺”,还包括小心谨慎、步步为营、能进能退、知非即舍,等等。

侥幸心理并非绝对的缺点,轰轰烈烈的追求也未尝不是一种优点。侥幸心理也是大多数人都有的心理,只是脚踏实地的人一般只是想想而已,想过就算,他们更倾向于通过努力、实干去赢取成就:而那些虚荣、懒惰、不切实际的人则更倾向于投机和运气,甚至把侥幸心理当成自己生存的支柱,总是寄希望于一夜暴富、一劳永逸,最终引发冲动,铤而走险。一般来说,侥幸心理重的人,生活态度都不是很积极。相关部门的调查研究则表明,大多数犯罪分子之所以走入歧途,也是因为他们的侥幸心理较普通人为重并且控制不住自己。

最近网上曝光的“假羊肉卷”事件就是如此:

杀羊出身的东北人李某,花费600多万元在辽阳市某地建了一家肉产品加工厂,将廉价的鸭肉经过保水剂、黏合剂、染色剂和羊油浸泡后,充当羊肉向外销售。这种“假羊肉”的危害并不在于它的假,而在于它的毒,据执法人员化验,此类“毒羊肉”中不仅含重金属,而且亚硝酸钠超标2000多倍,而亚硝酸钠3克即可致人死亡,同时它还是一种强致癌物,会诱发食道癌等多种癌症。此外,该厂用来增加羊肉味的羊油还是从新西兰运来的废弃羊油!更令人可气的是,去年李某就已经因同样的事情被公关机关抓获过,而今年被警方再次抓获后,他却还在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关我。”

消息曝光后,还有业内人士说,其实用鸭肉混充羊肉早就是公开的秘密。我在网上顺便查了一下,果然如此,其中有一条就是“南京假羊肉卷……”,不由得让人想起早些年沸沸扬扬的“陈馅月饼”事件。

所谓“陈馅月饼”,简要来说就是南京某月饼生产企业为了节约成本,产生“不必要的浪费”,每个中秋后,都会将卖不提的月饼回收回厂,将月饼的馅料重新剥出来,以备来年再用。具体过程我们就不提了,总之该厂受到了相应的行政处罚和巨大的经济损失。

这是罪有应得吗?至少该企业的新任某领导不这么认为。时隔几年之后,面对某记者的采访,这位负责人说:“我跟你讲,在全国范围内,这是一种普遍现象。我跟你讲,月饼它是一种季节性很强的产品,每一个厂家都想抢月饼这块市场。我跟你讲,月饼这个市场很难估量,没有一个厂家,除非你是个体户,做几个卖几个的……我跟你讲,这个东西呀,因为你们也不在这个行业里,我本身也不是做食品的,但是这几年我对食品慢慢也了解了。去年我曾经拿着这个题目跟卫生防疫站的人就坐在这个地方讨论过这个事情,他们自己本身都讲,我们现在就事论事的讲,政府现在在卫生防疫法里都没有一个明确的规定说,这个可以做,那个不能做。但是从消费者来讲,从消费意识来讲,为什么厂家它不能公开的这样讲,或者说承认这个事情,是因为消费者的心理状态……”

我们也不是做食品的,我们也知道企业之间竞争非常激烈,但是我们是吃食品的!所以,无论他怎么“跟我们讲”,谁都不会也不敢再相信这种没理狡三分、明明是自己触犯了规则却拿规则不健全说事儿的人了。什么叫作“规则”?它绝不只是那些黑纸白字的某条某款,而是天地良心。

这样的企业、这样的人被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活该,但我们在气愤的同时,也应该质问一下有关部门,为什么给这些人的侥幸心理留下那么多的发挥空间?有必要立即修订一下《食品安全法》:但凡故意造毒食品、毒药品者,无论多少,一律死刑,且不得缓刑!他们输得起,我们可输不起!

6.别把人赢得分文不剩

你可以把生活变成一座战场,也可以把它变成一个沙龙。你以为把钱弄到手,钱就属于你吗?如果我们存心不正,很多的人生后患、恶缘就感召来了;如果你存心良善,《易经》说的“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善缘随之而来,恶缘避之而走。有德行的人,连那些奸邪小人都会不好意思害你。

——蔡礼旭(生于台湾,“海口孝廉国学启蒙中心”创办人,曾在清华大学演讲)

有一次,日本松下公司为从3位互不认识的求职者A、B、C中选出一位市场策划人员,专门安排了一场“魔鬼考核”。他们把A、B、C分别从东京送往广岛,给他们每人2000日元的生活费,让他们在那里生活1天,最后谁剩的钱多谁就胜出。

按照当时日本的物价,一罐乌龙茶的价格是300元,1听可乐的价格是200元,最便宜的旅馆一夜就需要2000元……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他们的生活费别说剩,连最基本的吃饭和剩都不够。除非他们在天黑之前让这些钱生出更多的钱。

A非常聪明,他用500元买了一副墨镜,用剩下的1500元买了一把二手吉他,来到广岛最繁华的地段——新干线售票大厅外的广场上,演起了“盲人卖艺”,半天下来,他的大琴盒里已经装满了钞票。

B也很聪明,他花500元做了个大箱子,上面写道:“将核武器赶出地球——纪念广岛灾难40周年暨为加快广岛建设大募捐”,然后他把箱子放在了广岛最繁华的广场上。他还用剩下的1500元雇了两个中学生做现场宣传讲演,还不到中午,他的大募捐箱就满了。

C却显得有点不务正业,他到了广岛,第一件事是找了个小餐馆,点了一杯清酒、一份生鱼、一碗米饭,好好地吃了一顿,一下子就消费了1500元。然后他钻进了一辆废弃的丰田汽车,美美地睡了一觉……

眼看就要天黑了,A和B还在卖力的赚钱,谁知突然间,厄运降临到他们头上——一个佩戴着胸卡和袖标、腰挎手枪的城市稽查人员出现在广场上。他扔掉了“盲人”的墨镜,摔碎了“盲人”的吉他,撕破了募捐人的箱子并赶走了他雇的学生,没收了他们的非法所得,收缴了他们的身份证,还扬言要以欺诈罪起诉他们……

这下完了,别说赚钱,连老本都亏进去了。当A和B想方设法借了点路费、狼狈不堪地返回松下公司时,已经比规定时间晚了一天,更让他们脸红的是,那个稽查人员正在公司恭候——他就是那个在饭馆里吃饭、在汽车里睡觉的C,他的投资是用150元做了个袖标、一枚胸卡,花350元从一个拾垃圾老人那儿买了一把旧玩具手枪。

这时,松下公司国际市场营销部课长宫地孝满走出来,一本正经地对站在那里怔怔发呆的“盲人”和“募捐人”说:“企业要生存发展,要获得丰厚的利润,不仅仅要会吃市场,最重要的是懂得怎样吃掉市场的人。”

在商言商,宫地孝满的话无可厚非,但却会使中国人皱眉头——怎么跟当年的侵略者一副嘴脸?不是我们敏感,而是日本始终没有发自内心的认错。不是我们不认同这一商业理念,是因为我们有更高的做人之道。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是中国人都明白的道理。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都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在别人倒霉或者已经认输的情况下,没必要太冷酷,太绝情。放人一马,给人留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前面我们曾经屡次提到中国的“赌文化”,不妨继续聊聊。

著名歌手郑智化有一首关于赌的流行歌曲,写得颇有意思:

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这样的夜无法搭车回来;

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其他的钱都落入别人口袋;

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这样的我实在没脸回来;

我的口袋,有三十三块,这一点钱不够你明天买菜……

台币三十三块是个什么概念呢?大概相当于人民币六七块钱左右。一个人输到这种程度,的确很惨,不过我见过更惨的——我的一位赌徒老乡,有一次在北京玩儿牌,输得分文不剩不说,还一脸狼狈相,连黑车司机都不肯拉他。无奈之下,他只好步行数十里前往另一位老乡家……

用老百姓的话说,我的这位老乡是“活该”。不过,香港电影中说了,他固然活该,但那些把他赢得分文不剩的人也不对。在《无限复活》中,关继威扮演的“阿星”对郑伊健扮演的财迷心窍的“阿仁”说:“当初我们在赌场工作的时候,长辈们也教过我们的,赌钱就和做人一样,千万别赶尽杀绝,叫我们无论如何都要留点车钱给赌徒。现在,那女人还有一口气在!你难道连她最后一注都想杀了?……不是她完了,是你完了!”

留点儿车钱给赌徒,不仅是职业赌徒的职业道德,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负责。

比如,众所周知的《水浒》中的“好汉”李逵,一出场就因为输红了眼耍赖不成,砸了人家的赌场,这自然是没有法治意识的表现,但李逵之所以叫“李逵”,就在于他原本就不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把一个法律意识淡漠且肌肉发达的赌徒的银子全部赢光,还不让他适当耍耍赖,他除了砸掉你的赌场,还有别的选择吗?

人生是个大赌场,有的人赌钱,有的人赌情,有的人赌事业,谁都想大杀通杀,然后潇洒地全场派小费,但谁都难免输,也难免输得很惨,这时候,杀光他们最后一把并不会增加多少收益,何必一定把那些素质不高的人逼得恼羞成怒、跟你赌命呢?

当然,上述考虑仅仅是一种理智,而不是我们始终提倡的做人做事应有的境界和风度。

何谓境界?何谓风度?下面的故事颇能说明问题。

前些年,业界曾发生过一场针对蒙牛的诽谤、投毒案。案件告破后,当地政府拟定了对××公司的三项惩罚措施:第一,××公司在新闻媒体上公开向蒙牛道歉,恢复蒙牛名誉;第二,××公司可以出600万对蒙牛诽谤,其造成的损失至少在这一金额的10倍以上,赔偿经济损失6000万;第三,××公司要下不为例、永不再犯!当地政府征求牛根生的意见时,牛根生说:草原品牌是一块,蒙牛和××公司各一半,××公司道歉损毁的不仅仅是××公司品牌,而且是大家的品牌,所以不用道歉。6000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蒙牛的员工大部分都是从××公司过来的,就当这6000万是蒙牛为员工交学费了。第三条,我接受,希望××公司下不为例、永不再犯!

在明明可以重创竞争对手,尤其是在可以重创一个不按游戏规则出牌且深深地伤害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之际,牛根生却轻描淡写地放弃了自己的权力。这在外国人看来,不仅无法理解,也是对法律的一种不尊重。但是每一个有素质的中国人都能理解。而牛根生和蒙牛,在一定程度上也正是靠着这种不尽情理的“中国式处理方式”,才使一头并不以速度见长的“草原牛”跑出了火箭的速度,跑进了亿万消费者和竞争对手的心中。

所以,遇到类似情况时,是像松下那样把对方赢个分文不剩,还是像蒙牛那样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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