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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倔犟和掩饰是你我固执的保护方式(1)

全世界都是爱,我的冷漠是异类,然而找到你,就像寻到了解药。

这个时候不该被打扰吧!可是那么不巧,一阵小小的骚乱从墙的另一边传过来。

“喂!这样进去不太好吧?”

“谁让门口那个不讲理的大伯看我们穿别校的校服,就不让我们进去!”另一个声音愤愤地说。

“那是里应外合这一关做得不好,你跟这边的人都联系好了吗?别等会儿我们爬进去了,他们又说乐队训练室不能用。”

“早电话确定过了!”

秋苏抬起头,看见一只硕大的印着“NIKE”logo的鞋底,悬在她脑袋的上方。

“知道了,那先进去再说吧!”

“天浩!我上不去!你推我一把!”

秋苏站起来,抱着书包,往后退了几步,等着那双鞋的主人露出庐山真面目。

“喂!我说你使点劲啊!刚刚那顿麦当劳你还撑得不够饱啊?”那双鞋的主人晃了晃脚,手牢牢地扒着墙壁。

“KAO!张弋!你的脑子被汉堡包堵死了吧!你不会先把吉他扔进去啊!我的头都被你的吉他撞得发晕了!”秋苏猜想是那个叫做天浩的人在抱怨。

“我摔死也不能让我的宝贝受一点伤。”

“你小子到底还想不想进去练习啦!早知道要爬墙,组乐队之前就应该先带你去健身……”

“好了!好了!就我细胳膊细腿,你健壮!”

没一会儿,墙头上就出现了一个露出大半个脑袋的人,秋苏疑惑地看着他,他看到秋苏吓了一跳,“扑通”一下,从墙头摔了下来,不过不是墙内,依然是回到了他原本的世界。

秋苏的手机在她的手上不断地振动,这是妈妈给她调好的——回家的最后通牒。照理说已经完全习惯了妈妈的压迫,但今天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些叛逆,她皱了皱眉头,烦躁地掐断了振动的手机,又愤愤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那堵墙,她讨厌刚刚翻墙的那两个人,打扰了她的清净。

然而,墙外的两人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行为在秋苏的眼里多么可恶。

她所不知道的是,墙外的这两个人,已经人仰马翻地乱成一团了。

“张弋!你搞什么鬼啊!痛死我了!”覃天浩摸着头,看着四脚朝天的张弋,大笑道,“看看你这个校草狼狈不狼狈,哈哈,我要拍下来!”

说罢,覃天浩拿出手机,对着张弋狼狈的姿势猛拍。

“TMD,你小子别落井下石,痛死我了!”张弋侧身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喃喃自语道,“刚刚我不会是见鬼了吧?”

“哈哈,小鸡翼,你找理由也专业一点行吗?是不是不认输啊,让哥哥我示范一下攀爬的技能,让你见识一下!”

张弋从地上爬了起来:“别老不要脸!你才小鸡翼!别毁了我的名节!”

覃天浩嘿嘿一笑,小鸡翼是他得意时给张弋取的外号,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覃天浩只有在人少的时候,才会那么叫他。

覃天浩利索地抓着墙头能够借力的东西,一蹬脚就跃上了墙头,他坐在墙头上,回头对心疼地检查着吉他的张弋说:“把我的贝司递过来!哥哥我要先进去了!”

“喂,你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人,我刚刚真看见了,她就那么笔直地站在那儿,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看得我心发慌,都是你小子昨晚的鬼片害的!”

“哈……你以为我脑缺氧啊,这玩笑也想骗我,要是里面有人的话,早喊了,除非是个哑巴!”覃天浩笑着转过脸,环视了一圈植物园内的风景,得意洋洋地说,“小鸡翼,刚刚都跟你说过了,你想骗我也不想个高级点的理由!”

张弋不信邪,他看着覃天浩跳进墙内,赶紧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耗子!你在里面拉我一把!”

“死小子,都叫你别叫我耗子了,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死老鼠!”覃天浩对耗子这个外号最敏感了,可是谁叫他们是好兄弟呢,他想堵住张弋的嘴巴都难,假装不情愿地对张弋说,“把手给我!”

费了好大一把劲,张弋终于坐上了墙头,他用犀利的目光认真地搜寻着植物园里的动静,郁闷地说:“我不会真的见鬼了吧……”

“好啦!别疑神疑鬼的了!快下来吧!不然其他人要等急了。”

“哦!”张弋背着他的吉他跳下了墙,可是心里还想着刚刚自己看到的那个女孩儿,她的面孔白皙得如同一张白纸,穿在身上的校服裙摆随风飘飘扬扬,昨晚被覃天浩拉着看了一晚的鬼片,他丝毫不怀疑自己是否有遇到它们的可能,想到这儿,他打了一个冷战,发誓以后再也不看鬼片了。

无论是她,或他,对对方来说,都是一个谜。

张弋当然没有见鬼,他没有逮着秋苏,是因为她早在他和覃天浩抬杠的时候,就走了。

盛夏的热浪依然翻过一层又一层的高楼大厦,堆积在每一处通风口,每一阵风都仿佛从火焰山吹来。秋苏被这阵风吹得清醒多了,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心想不妙,于是,飞快地跑出了植物园。

她还是那个听话的乖孩子,生怕回家晚了,超过了妈妈定下的最后通牒时间。

站在人行道上等绿灯亮的时候,秋苏想起了少年翻墙时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动了动嘴角。

仅仅是嘲笑少年翻墙的水平很差劲?庆幸那是他活该,咎由自取得到的惩罚?秋苏没那么想,她望着这个城市车水马龙的繁华与喧嚣,心却成了一片宁静的海。

妈妈不允许她看课外小说,认为那是侵害纯洁思想的毒瘤。

可是,越是被限制的东西,越是充满诱惑。

见到班上的女生上课的时候也会躲在课桌底下看小说,秋苏搞不懂,为什么她们可以为了那些作者虚构的不存在的人和故事,又哭又笑。

同桌笑她不入流、不解风情、不懂爱情,随手从抽屉里抽出一本,问她要不要看。

秋苏使劲摇摇头,她说,妈妈要是知道我看这种课外小说的话,肯定会气得把书撕烂的……要不,你跟我说说,这书都讲了什么?

万事有了开端便难以自制,只要有空,秋苏就会请同桌给她讲,最近她又看了一个怎样感人的爱情故事。

刚刚植物园里发生的那一幕,真像不良小说里的情节——秋苏凝神回忆着,他的腿很长,脚很大,声音很阳光,比汪宁嘉的更具吸引力……她是最后才看到他的脸,如雕塑般立体的面孔上嵌着精致的五官,和在音像店门口贴着的海报上闪亮的明星有得一拼,总之,是很男主角的一张脸。

那么,我算是女主角吗?

一般情况下,女主角会在那个时候与男主角结下梁子,两人由陌生到认识,又由于各种机缘相熟,在错综复杂的世界相爱,沉浸在他们俩的爱情天堂里。

或许,刚刚我错过了一场艳遇?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蹦出来,秋苏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惹来了几位路人的侧目,她收敛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胡乱假设些什么,更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为什么就因为看了别人的一个笑话,而变得更加明朗。这个时候,汪宁嘉给她递情书的事情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到底要多轰动才能被记住。

当时秋苏不知道,但后来她才明白,是因为不够喜欢,是因为仅仅是刹那间的心动而已,也是因为他不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所以才会缺少爱的火花。

时间就像命运的使者,创造了无数生命中那些命中注定的相遇契机。不到最后,谁也不懂它的刻意,谁也无法揣测到它的用意。

时钟滴答滴答走了一整圈,因为昨天赶着去学校,秋苏有些后怕了,闹钟还没有开始吵闹,她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过今天不是因为噩梦。

昨晚秋苏做了一个梦,梦见的不是汪宁嘉,而是昨天翻墙的少年从墙头递过他心爱的吉他,对她说,你帮我接一下,好吗。

温婉的语气,让秋苏愣了一下,她觉得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秋苏爽快地答应了,在现实生活中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大多数时候,她应该会扭扭捏捏,最终得到对方郁闷的一声,算了。

她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怎么那么反常,她伸手去够那个少年口中很宝贝的吉他,之后将吉他牢牢地抱在怀里。少年看到她这样对待他的吉他,对她笑了。

那微笑像温暖的阳光,普照着秋苏,她也被那微笑感染,可是,人笑着笑着就醒了。

为什么会梦见一个陌生人,秋苏想不明白,或许正因为是陌生人……一个人一生中会遇见三万个人,这三万个人最初都只是陌生人,正因为给予了一方微笑,双方才有了后来的相遇相知。

秋苏合着衣服坐在书桌前,按照妈妈昨晚给她制定的最新学习计划,她的书桌上放着一本新概念教材,是妈妈给她安排的早读内容,这本书把秋苏一大清早的好心情都给扫得干干净净。她抱着课本,嘴里读出来的英语句子,随着她走神的情况,声音越发显得无精打采。

“你牙疼吗?”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站在秋苏的房间门口,“大声点,上次带你去听李阳英语,你都忘到九霄云外了吗?”

秋苏赌气地提高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的妈妈早上一起来会先问女儿肚子饿不饿,想吃什么早餐,但是她的妈妈却要求她必须完成她布置的东西,才可以吃早餐。

“给我好好读!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嗯,我还知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秋苏想换个方法与妈妈抗争,但是很快被妈妈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妈妈说:“不要贫嘴!好好读!读书不是为了我,都是为了你自己。”

秋苏闷声闷气地拿起一旁的圆珠笔,用力地在书本上狠狠地划了一笔,被毁容的书页在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没过一会儿,秋苏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从厨房的门缝里飘出来,是她最喜欢吃的煎荷包蛋。

每天秋苏都是在家里吃完妈妈亲手做的早餐才去上学,她曾跟妈妈提议过自己去早餐店买些简易餐点就可以了,那样妈妈就可以多睡一会儿,可是妈妈就是对外面的食物不放心,担心秋苏吃坏肚子,还有营养均衡做得不够好,死活没答应。

“黑麦面包也要吃下去!”妈妈严厉地说。

“但是,这个真的不好吃唉。”秋苏挑食的毛病还是没有改,手里捏着没有甜味的黑麦面包,说,“妈,下次能不能买蛋糕啊?”

“蛋糕的营养没有黑麦面包丰富,有得吃还挑三拣四,知不知道世界上……”妈妈还没开始唠叨,秋苏就猜到了她后面要说什么,连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穷苦的孩子,连肚子都吃不饱。”

秋苏不情愿地咽下了黑麦面包,放在房间里的手机在书桌上振动,提示灯闪了闪,收到了一条短信。

秋苏拍了拍手上的面包屑,对洗衣间里的妈妈说:“妈!我吃好了!”

说完就跑进了房间,翻开手机盖,看到发件人是爸爸。

父母离异后,妈妈很反对秋苏见爸爸,秋苏就一直偷偷地和爸爸发短信。

爸爸:我在车站等你。

秋苏:好,我马上来。

这是和爸爸的约定。秋苏的手指灵活地回复信息,生怕妈妈对她鬼鬼祟祟的行为产生怀疑。

“秋苏!”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吓了秋苏一大跳,她放下手机,尽可能装做若无其事地转身,妈妈看着她的校服,皱起眉头,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哟,昨晚换下来的校服没有帮你从房间里拿出来,你今天就还当自己换了另一件啊?”

秋苏看了看自己的校服,发现前襟还有一道昨天不小心划上的圆珠笔痕迹,才放松了紧张的脸部表情,撒娇地说:“那我忘了嘛,马上换下来就是了,扔进洗衣机吗?”

“洗衣机已经在洗了,先放在一边吧,等我今天下班回来再洗。”

秋苏应了一声,想到爸爸还在车站等她,迅速地换了一套干净的校服,就跟妈妈招呼说自己上学去了。

可是关门的时候,她看见妈妈跑出来,说:“小苏,今天……”

“什么?”

妈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说:“没什么,今天……放学早点回家吧!路上小心。”

“嗯!”秋苏用力地点了点头,和妈妈挥了挥手,走进了电梯。

清晨的车站,除了学生,还有一些上班族。

爸爸胖墩墩的身材,秋苏想自己一定能够远远地就认出他,可是东张西望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他。她正拿出手机准备给爸爸打电话的时候,一辆尼桑行至她的身边,车窗缓缓地下滑,从车窗里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手机在尼桑车内直响,这铃声是秋苏抢过她爸的手机特地为自己设置的特别铃声。

秋苏还没有反应过来,四周寻觅着。

“小苏!你还准备给谁打电话呢?”

秋苏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不是电话里,而是更近的地方,她低下头,看到了尼桑车里握着方向盘的爸爸,兴奋地喊了一声:“爸!你买车了啊?”

“哈哈,是啊,赶紧上车,别让你爸才买了车就被交警大哥们开罚单!”

“嗯!”秋苏点了点头,笑嘻嘻地钻进了副驾驶座,前前后后地打量着车内的装饰,学着电视剧里女主角娇嗔的口吻问:“亲爱的老爸,我们去哪儿兜风啊?”

“傻姑娘,送你去学校!”爸爸捏捏她的鼻子,慈祥的笑挂在脸上。

“爸!妈要是知道你买车了,一定会为你高兴!”秋苏高兴地看着爸爸,这样的笑容她与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少之又少。妈妈只要看到她这么高兴,就会怀疑她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总会往“是不是交了男朋友”这方面想,秋苏想起这件事情,就笑不出来了。

上次秋苏见了爸爸之后回去这样笑,妈妈就逼着秋苏问是不是在学校交了男朋友,秋苏被问得烦了心,干脆胡乱承认,还挨了妈妈的一个耳光。妈妈更是当晚就打电话给秋苏的班主任,听班主任肯定地告诉她秋苏绝对没有在学校交男朋友才放心。

“上次……害你被你妈甩耳光了,小苏,对不起啊!”爸爸看到秋苏收起笑脸,就想起了此时秋苏同样想着的这件事。

秋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没事啦!女儿本来就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啊,按照上辈子的话来说,爸,你是我男朋友哦!”

“哈……傻女儿,没大没小,对你妈可不能这样说话。”爸爸看了秋苏一眼,眼睛里带着怜惜的慈爱,他知道自己前妻的性格,自然知道秋苏会成为她寄托希望的全部,一定会对她严加看管。

“爸,你别担心我,现在我和妈妈相处得很愉快。”秋苏安慰爸爸道,可她心里明白,和妈妈相处好的前提是完全按照她给自己设定的人生道路,只要她稍有反抗,轻则挨骂,重则挨打。

“其实,当时我应该争取拿到你的抚养权……这样,你就不用受委屈了。”爸爸叹了一口气,在红灯前停下来。秋苏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爸爸愧疚郁闷,她说:“我跟妈妈也很好啊,虽然妈妈凶是凶了一点,不过都是为了我好,我懂。”

爸爸沉重地点了点头,嘱咐道:“总之……多让着点你妈,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强了一些……”

秋苏从反光镜里看到爸爸满脸的内疚,试图转移话题,她突然间想到了妈妈剪了短发,就说道:“爸!你知道吗,妈把她那一头宝贝的长头发都给剪了,换了个新发型,看上去更像女强人了!”

“呵呵……你妈啊,一直都是很精干的女人,可惜当初嫁给了我,我这么窝囊……”

“爸!哪有人这样说自己的!”秋苏打断了爸爸的话,想换个轻松的话题说说,却不经意看见了车上摆着的几张喜帖,随手拿起来,边打开边说,“最近怎么那么多人结婚啊,你这儿有喜帖,我妈那里也有呢!”

可是,当喜帖里的字进入秋苏的视线时,她嘴角一直带着的微笑,僵住了。

爸爸在又一个红灯前,猛地踩住了刹车,绿灯倒计时的声音“嗒嗒嗒”地落在秋苏的心头。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喜帖上新郎的位置下面写着的是自己爸爸的名字秋国明,注明的日期就是今天,她单薄的嘴唇忍不住发抖了,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爸爸果然再婚了,他和妈妈离婚也不过是半年前的事情。真是被妈妈说中了吗,他们不是感情淡了,而是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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