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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困厄由心生

“刘尽仇真是歹毒之人,让巫师在塔中炼药,巫师不仅用囚犯的身体来试药,还挖取囚犯的身体器官做药引子,其罪行实在是令人发指,难怪回宁塔出事以后,刘尽仇便立即下令封锁回宁塔,就是为了向世人隐瞒他所犯下的滔天罪行。”边克烈义愤填膺地说道。

王久听后附和道:“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回宁塔出事后不久刘尽仇便暴病身亡了,他的曾孙刘睿明也葬送了他辛苦打下的基业。”

话音未落,中年护卫表情异常严肃地说道:“人都死了,你们还说这么多干什么?”

“老哥,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估计也活不了几天了,你就把你和柳寨主的过节跟我们说说吧!憋在心里几十年,也怪难受的,说出来既能够发泄一下心中的闷气,也能让我们大家为你参详参详。”王久鼓足勇气说道。

年轻护卫接话道:“不行,你们是二当家派来的,万一你们当中有人出卖老文,会给老文带来杀身之祸的。”

“你放心,我们出去以后会守口如瓶的,如果你不信,我们也不勉强。”王久说道。

“算了,人总有一死,与其孤零零地活着,还不如早点下地狱,与死去的亲友团聚。”中年护卫悲愁万分地说道。

“老叔,你别伤心,把你痛苦的遭遇告诉我们吧!我们来替你分担痛苦。”边克烈说道。

中年护卫面朝众人说道:“我叫刘睿清,十九年前,横溪寨的寨主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刘睿明,他是我父亲刘景峰的嫡子,而我只是刘景峰和一个村妇的私生子。刘景峰他不配做我的父亲,他是一个禽兽,是他祸害了我母亲,耽误了她的一辈子。刘睿明,他为什么是我哥哥?就是因为他对我的怜悯,才让我失去了本来属于我的一切。”

王暖芝关切地问道“你是刘睿明的弟弟,为何柳云魁没有杀了你以绝后患呢?”

“柳云魁何尝不想杀了我,十九年前我住在木雅山的半山腰的揭阳村,当时我母亲健在,我还有一个妻子两个孩儿,没想到柳云魁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篡夺横溪寨的寨主之位后,把和刘睿明有干系的人都要赶尽杀绝,我们一家五口本来过着平淡美满的小日子,却被他给无情地摧残了。”刘睿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边克烈顺水推舟地说道:“柳云魁杀了你全家,你应该找他报仇啊!”

“报仇?你以为我不想报仇吗?我化名文水青混进横溪寨,千方百计想刺杀柳云魁,可是每次都无从下手,后来柳云魁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身份,就派我来看守回宁塔,我在这回宁塔一待就是十五年,十五年来我就像坐牢一样,生不如死,一刻也没有离开这里。唉,等我变成一把老骨头了,恐怕也没有机会再报仇雪恨了。”刘睿清抚着唇下的白胡子叹息道。

“我记得赵老九曾经说过,柳云魁每年都会来回宁塔祭祀,你为何不趁机将他杀掉?”王久问道。

“柳云魁每次带的护卫实在太多,我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刘睿清解释道。

“你既然报不了仇,何不放下心中的仇恨,重新开启一段平凡而快乐的生活呢!”边克烈劝说道。

“我的家人都被柳云魁这个狗贼给杀了,我若不报仇对不起我那白白死去的妻儿老母。”刘睿清悲痛欲绝地说道。

“你的家人已经死了多年,他们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如此痛苦地活着。”王暖芝满是关怀地说道。

刘睿清眼含泪水地走向大殿的另一侧的一道水沟旁安静地坐下,此时的他已经将心中积藏多年的苦楚吐露出来,一下子变得无所适从,从前那个郁郁寡欢,心事重重的他,突然之间崩溃到了边缘,是继续沉浸在亲人离去的痛苦之中?还是重新振作起来,不再虚度光阴,为死去的亲人好好地活着呢?他的内心充斥着难以消解的矛盾。

“人的一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曲折的人生让我们活得有滋有味,也让我们变得更加坚强。或许只有在体验悲欢离合之后,才能懂得承受世道的苍凉与人性的冷漠,愈加珍惜眼前能够陪伴你,包容你的人。”边克烈自言自语地说道。

回宁塔外,十三名杀手用随身携带的飞爪百练索爬上宝塔的第二层,他们背上的割狼弯月刀早已饥渴难耐了,然而杀手们几乎搜查了整个回宁塔,却不见边克烈等人的踪影,杀手头目本以为他们插翅难飞的,没想到居然让他们不翼而飞了。

有些失望的杀手头目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相反他冷静地看着整个回宁塔的建筑结构,果断地认定边克烈等人没有离开回宁塔,他吩咐五名手下躲在回宁塔的第一层,暗中监视塔内的动静,一有情况,就及时报告,而他自己则假装急匆匆地撤去,埋伏在回宁塔的小陡坡下。

边克烈等人在地宫中闲来无事,四处走动,来到一间密室里,众人发现了上古天书和一堆玉器珍宝。

阿焱吃惊地对边克烈说道:“少主,我们在没马镇的地洞下也发现过这样的天书。”

“是啊!这些文字符号如同天书一般鬼魅,不知这地宫的主人究竟是何许人也?”边克烈心生疑惑地说道。

“我知道是谁。”王久出人意料地说道。

“是谁?”边克烈急切地问道。

“是横溪寨的第三代寨主刘徽元,一百多年前,他和他的夫人一同被秘密安葬于首霞山的某处,后来的盗墓贼挖遍了首霞山的风水宝地,结果一无所获,是因为他们没有料到,刘徽元的墓竟然在回宁塔的地宫之中。”王久目光如炬地说道。

“刘徽元的墓中为什么会有这些上古天书呢?”边克烈再次问道。

“这些并不是上古天书,而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文字,普罗文,普罗文源于二百年前的一个部落,这个部落后来覆灭了,但是普罗文因为具有神秘感,所以被后世的人书写在坟墓中,听说用普罗文书写的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王久说道。

“原来如此,王久大哥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柔儿问道。

“道听途说而已。”王久谦虚地说道。

“王久,我到现在为止,都不相信你是千年客栈的一个小伙计。”边克烈笑着说道。

“我王久大字不识几个,没读过什么书,可是最喜欢跟人聊天,以前当伙计的时候,还喜欢听人说书,因此知道的东西多了些。”王久轻松地回答道。

“等出去后,我请个教书匠教你读书识字,你意下如何?”边克烈承诺道。

“求之不得,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取之一毫,用之不尽,我如果能识字,必要挑选出供我一生汲取智慧的书,将它们放在我的床头。”王久淡定自如地说道。

“我们还能出去吗?我感觉我们活不过今晚。”王暖芝想起地宫中囚犯人吃人的事情,垂头丧气地说道。

“可笑,外面那些杀手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地宫的入口会藏在地牢之中,我们只要多忍上几天,等杀手们撤走了,就会安然无恙地活着。”边克烈自鸣得意地说道。

“小姐你放心,这地宫中密室与岔道极多,杀手们就算进了地宫,也未必能找到我们。”柔儿安慰道。

“王姑娘不必杞人忧天,地宫狭窄昏暗,便于设伏,杀手们如果贸然闯进来,我们大可将他们逐个击破。”王久纸上谈兵地说道。

“王久兄弟说的有道理,王姑娘你别担心了,就算是死,也是我们这些男的先死,更何况我们家少主会拼死保护你的。”阿焱自作聪明地附和道。

王暖芝看穿阿焱的小心思,于是假装生气地瞟了一眼阿焱和王久,而后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地说道:“本姑娘不需要你们家少主的保护,我好歹也是辰辉门的弟子,武功在你们之上,倒是你们俩个家伙,可得看好你们家少主,免得被人家两三刀就给解决了。”

“不劳烦王姑娘费心,我自会小心,只不过在这地宫之中,杀手可不只会杀人哦!”边克烈若有所示地说道,说完他便快步走在前面,阿焱王久随即跟上,把一脸茫然的王暖芝和柔儿甩在后面。

夜深人静之时,年轻护卫偷偷摸摸地爬出地宫,察看塔内塔外的情况,结果被潜藏在暗处的杀手发现,杀手们不动声色,尾随他进入地宫,地宫中边克烈等人饥肠辘辘,正靠在一堵墙边打盹,刘睿清则蹲在一口石棺材前,手持火把为其他人望风。

杀手们一面去请援兵,一面进入地道准备发动袭击,年轻护卫回来告诉刘睿清杀手们已经撤走,刘睿清正欲庆幸众人躲过一劫,不料却听见一些莫名其妙的声响,这种声响越来越近,令他深感不安,突然间一大群蝙蝠从一个未知的角落黑压压的一片席卷过来。

刘睿清急忙叫醒边克烈等人,带领他们在地宫中躲避,杀手们被蝙蝠咬伤,发出凄惨的叫声,这叫声引起边克烈等人的注意,年轻护卫当即说道:“杀手们进了地宫,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刘睿清十分果断地说道:“我留下来断后,你们快走吧!”

“不行,要走一起走。”边克烈拉住刘睿清的右手胳膊说道。

“别废话了,你们还年轻,好好活着,如果我死了,把我的尸骨埋在木雅山的山顶,让我陪伴着我死去的家人。”刘睿清推开边克烈的手,义无反顾地说道。

“老叔,您保重。”边克烈说着要带其他人离去。

王暖芝见边克烈急欲离开,心中甚是不悦,一脸鄙夷地说道:“边克烈,你把老叔一个人留在这里,是打算让他替我们送死吗?”

边克烈没有想到王暖芝如此不识时务,但又顾及到自己的尊严,因而说道:“王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我不是因为怕死而逃避,是因为我们现在势单力薄,硬拼求死不过是白白送死,这样的死法不是大丈夫所选,然而老叔为了救我们,选择了断后,我也是于心不忍啊!但我们不能辜负了老叔的一番好意啊!”

王暖芝无言以对,她很清楚跟杀手硬拼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的做法,此时如果感情用事,不但无济于事,反而是自寻死路,因此不愿多言。

就在这时,年轻护卫与刘睿清站在了一块,他自作多情地说道:“老文,我俩一起守着回宁塔十年了,十年前我接替我父亲来到这里,从那时起,我俩的命运就交织在一起,今天就让我们死在一块,我们的灵魂将永远守护这座庄严肃穆的回宁塔。”

“傻小子,你还没成家,就跟着我这个老头子一块赴死,真是傻到极点了。”刘睿清笑着说道。

“老文,我爹死得早,你就像我亲爹一样,这十年来,每逢我的生辰,你都亲自下山购置酒肉,这份情意我终身难忘。”年轻护卫动情地说道。

“唉,咱爷俩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到了黄泉路上也好照应。”刘睿清叹了一口气说道。

年轻护卫会心一笑,目光凝视着刘睿清那饱含深情,充满沧桑的面孔。

边克烈等人不顾一切地向地宫深处跑去,走了二三个时辰,不知兜了多少圈子,停下来歇息的时候,王暖芝听到一丝风声,她言道:“此间有气息流动,肯定有入风口,大家快找找看。”

阿焱举着火把站在石殿中央照明,其余四人仔细搜寻入风口,忽然间柔儿发现了一个宽达四尺,高不足二尺的狭长洞口,洞内有水珠滴滴答答的响声,石壁还非常潮湿,柔儿胆量十足地钻进洞内,而后慢慢挪动着身子向洞外爬去,爬了大约三丈远,有一只山鼠从她的耳边路过,把柔儿吓出一身虚汗,又爬了四五丈左右,终于看见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她使出体内剩余的力气爬出洞口。

洞外是一个山花遍布,灌木丛生的小山坡,山坡下有一条蜿蜒的溪水,溪水被群山环绕,不知流向何方。

柔儿抬头望了望朦胧昏暗的天空,此时仅有几颗晓星伴随着一轮残月点缀在灰云丛中。

柔儿向洞内呼喊道:“小姐,边公子,这边是出口,你们快出来吧!”

边克烈听到柔儿的呼唤后,让王暖芝先行一步,而王久紧随其后,等阿焱进洞后,边克烈把手中的折扇别在腰后,才肯弯下身子缓慢地爬入洞中。

过了一小会,王暖芝体力透支,一身污垢地从洞中爬出来,样子看起来非常狼狈,她气势汹汹地问柔儿:“你怎么不告诉我这洞里有老鼠啊?”

“小姐,我如果告诉你有老鼠,你肯定死活不肯钻这老鼠洞,不钻老鼠洞你也就没法逃出地宫,所以我是为了你着想,才故意隐瞒的!”柔儿笑嘻嘻地说道。

“你个没安好心的臭丫头,害得我衣服都被搞脏了。”王暖芝冲着柔儿发牢骚道。

“王姑娘,你可别责怪柔儿姑娘的不是,刚才若不是她发现这老鼠洞,恐怕这会儿我们还困在那黑漆漆的地宫之中。”王久替柔儿解围道。

“说起来也是,那地宫本就阴森森的,突然飞出来一群咬人的蝙蝠,而后又进去一批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现在回想起来,真有几分让人担惊受怕。”王暖芝怂了怂肩说道。

边克烈最后一个从地洞中爬出来,他似乎没有介意身上的污垢,急着问王久:“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王久猜测道:“这里应该是首霞山的西面,公子你看这里是一个峡谷地形,那边有一个亮着光的地方,应该是一户人家,我们可以先去那里落脚。”

“好,大家一夜未眠,先暂且休息一下,等天一亮,吃了剩下的一点干粮,我们就出发。”边克烈颇有主张的地说道。

地宫之内,一场激烈的厮杀早已经结束,遍地横尸的地宫,仿佛又回到了八十多年前的那段日子,除了令人厌恶的血腥味,就是寂静得足以让人窒息的黑暗。

几个时辰前,一大批杀手们进入地宫,刘睿清和年轻护卫守在暗处,互相配合见一个杀一个,实在敌不过的时候,便往地宫深处跑去,有几名杀手立功心切,急着追来,悉数被二人伏击身亡。

杀手头目眼见手下性命折损,便愈发谨慎,将手下集中起来,细致搜查,刘睿清和年轻护卫也不鲁莽,将缴获的弓箭运用起来,不时射杀几名落单的杀手,弄得杀手们惶恐不安。

杀手头目冷静地说道:“他们在暗,我们在明,不如静观其变,伺机而发,大家躲进密室,一旦发现那俩人现身,便用弓箭出其不意地将他们杀掉。”

过了一阵子,刘睿清和年轻护卫没见到杀手们的踪影,也没听见任何响动,年轻护卫以为杀手们走了,于是有些麻痹大意,刘睿清双眼警觉地盯着四周,他像个常年打猎的猎户一样提醒道:“臭小子要小心喽!我们的对手像狼一样狡猾,潜藏在黑暗之中,等候着我们成为他们的猎物。”年轻护卫一脸傲气地说道:“老文,你不必担心,狼再狡猾,也斗不过善于伏击的猎户。”

不想杀手头目在密室听见二人走来的脚步声,立马令众杀手放箭,二人猝不及防,来不及躲闪,全身上下各被射了七八个窟窿,活生生地倒在血泊之中,杀手头目得意忘形地走出来正欲砍下二人的脑袋回去领功,不料却被刘睿清在临死前使了个致命一击,一箭穿腹而死,杀手们大吃一惊,一齐冲上前乱砍刘睿清和年轻护卫的尸体,场面惨不忍睹。

杀手头目一死,杀手们顿时群龙无首。过了半响,其中一个口齿清晰,胆大心细的,名叫常四的站出来说道:“各位弟兄,尤统领已经死了,边克烈那小子不知去向,我们现在回去,大头领如果责怪起来,我们都难辞其咎,与其这样,我们不如抄近路堵在边克烈的必经之地,打他个措手不及。”

杀手们闻听此言,当即议论纷纷,似有不服者,常四原本淡然的脸色骤然一变,举着手中的弯刀,严肃地说道:“从现在起,不听我号令者,可自行离去。误了大头领交代的事情,你们就等着自裁谢罪吧!”

杀手们惧怕常四的威势,又恐耽误要事,承受罪责,难以自保,因此几乎一致推举常四为新统领,唯他马首是瞻。常四下令收集死去杀手的口粮和剩余的箭矢,立即撤出地宫,出了地宫后,常四又派遣一亲信回去报信,一方面禀报尤统领失职身亡之事,另一方面请人来收尸料理后事,他自己则领残余人马当下赶去云龙寨附近的乱石谷埋伏起来。

地宫原是先人墓,杀手入洞蝙蝠扰。五人鼠洞求生机,护卫轻敌把命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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