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吱呀”教堂的门被打开了,哈博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的街道,忧心忡忡,他那沟壑纵横地老脸在不停地变换着表情,担心,忧心,烦躁,这些年虽然随着岁月的无声,他显得越发苍老,挺直的背也日渐倨偻。
而这时,月下空荡荡的街道上出现了一个人,向着哈博走来,黑色的长袍遮住了来人的身体,让人看不清楚模样,哈博目光一下子变得犀利,他定睛看着来人,神情却开始急躁起来。
那人走到了哈博身前,从袖子中拿出了一块圆形的牌子,哈博接过牌子,一瞬间,他吃惊地看着手中的东西,缓慢抬起头,“终于还是来了吗?夜幕!”垂暮老人那双饱经世事的双眼湿润了,在这一刻,他脑中出现的是哈迪几人的笑脸。
直到来人走了,哈博还是久久矗立在教堂门口,“神父。”闻声后哈博转过了头,“是哈迪啊,这么晚了还没睡?”老神父迅速藏起了脸上的悲伤,目光和蔼地看着哈迪。
“神父,刚刚那个人?”
哈博眼中闪过一丝矫捷,他叹了口气,说道“你都看到了啊,哈迪。”哈迪仿佛做错了什么,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不怪你,没事。”说完老神父走到哈迪身边,轻抚着他的头,他闭上双目,陷入了沉思,这孩子心地善良,为人正直,虽然有些愚钝,但却愿意付出辛勤和汗水……如果,把这东西给他,说不定能避免这世上的许多灾难,与其把这东西交给那些人,不如……
“神父。”直到哈迪的轻呼,哈博睁开眼,他把手伸入衣服口袋,掏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通过月光可以看到盒盖上有一个红圈,里面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奇特符号,红圈的四周一条条颜色各异的线条向着周围延伸出去,直至盒底,哈迪不明白地看着神父。
“哈迪,拿着。”老神父拿着盒子的手不住颤抖着,他把盒子递到哈迪跟前。
“神父,这?”哈迪看着盒子,不知道神父要把盒子给他,但看到哈博认真的表情后,他接了过来。
在拿到盒子的那一瞬间,哈迪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笑声,那笑声仿佛是从地狱最底层发出的一般,充满了痛苦与无助,凄厉的尖笑让他全身的神经在那一刹那被无数根细针刺痛,脑中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回响着,充斥在身体上的冰意好像让他身处在极寒之地“啊……”哈迪恐惧地看着手中的盒子,可奇怪的是那感觉只是一刹那便消失了。
“没事了,哈迪,没事的。”神父轻轻地拍了拍哈迪的背,他神色痛苦,已是老泪纵横。
“神父,你……怎么了?”哈迪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就在刚刚来人走后,哈博就变了,他从来没见过神父如此忧虑,因为哈博在他心中一直是个祥和的老人,没有任何烦恼,总是对着大家开怀大笑,在他们高兴的时候,悲伤的时候,老神父总是陪在他们身边。
“哈迪,这东西你收好,但你要记得,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要去打开盒子,直到你终幕的那一天也不要打开,找个地方把它藏好,也不要对任何人说起盒子的事情,包括琳和艾克仑,你能发誓吗?”哈博突然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神父,我答应你。”
“好孩子,我要你你现在对着光明神起誓。”
哈迪虽然不明白老神父的意思,但他还是照做了,转过身,双手合十,对着教堂尽头摆放着的光明神像发誓道“我哈迪发誓,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也不会打开盒子,不会告诉别人盒子的事情。”
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我真的应该把东西给他吗?哈博再次陷入了沉思,不管是对是错,这已经不是我的事了,不是吗?“哈迪,去睡吧。”
月光下的哈博仿佛又苍老了一大截,他很无助,关上教堂的门,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哈博朝着哈迪几人休息的方向看了过去,闭上眼,一道柔柔的白光从他的脑门上发出,这是一个简单的探知魔法,在确定哈迪几人已经熟睡后,哈博收回了魔法,白光消失了。
四周的一切静的出奇,哈博仿佛石化了一般,站在光明神的石像前一动不动,良久之后,哈博双手合十跪在了地上,月光高挂在夜空,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子射了进来,照在了神像上,此刻的光明神像显得无比圣洁。
“神啊,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连这最后一刻也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错事,我有罪,我不求得到宽恕,但在这垂暮之际,我恳求你能保佑几个孩子以后平安,幸福,美满。”浑浊的泪水已经打湿了哈博的衣襟,他的神色痛苦,眼中一片死灰。
孩子们,希望你们以后能快乐幸福。哈博从腰间拿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他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对不起,哈迪,艾克仑,琳。
夜变得平静下来,哈迪已经熟睡,梦中他梦见了老神父那慈爱的身影。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了进来,哈迪睁开眼,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他感觉十分惬意,伸展了下四肢,他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口袋,盒子还在。
他安心的闭上眼,昨晚练得实在有些累了,他还想睡会,可一想到昨晚哈博的种种表现,心中又开始忐忑不安,他一跟斗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整理下凌乱地发梢,走出了房间。
隔壁是琳的房间,他把头伸到窗口,探了探,琳也已经起来了,小姑娘正在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他笑了笑,起身打算去教堂做尽早的祷告,艾克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通往教堂的过道上,没好气的看着他。
他抓抓后脑勺,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哈迪,我不是和你说过,偷看女士的房间是不礼貌的行为,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艾克仑抱怨了一句,但看到哈迪充满歉意地表情他只好作罢。
“你们在说什么呢?哈迪哥哥,艾克仑哥哥。”说话间琳已经从房间出来了,她甜甜地向两人问好,“早上好。”
“快点,琳,该去做祷告了。”艾克仑对哈迪使了个眼色,不耐烦的说道。
早晨的空气清爽宜人,微风中不时夹带着郁金香那独特地香味,三人有说有笑地从后院走向教堂,突然,哈迪心中一凉,他闻到了,风中夹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血腥味。
他开始警觉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身边的艾克仑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只有琳还不知道,“怎么了,哈迪哥哥。”她看到哈迪突然在教堂的后门前停了下来,忍不住问道。
“走吧,哈迪。”艾克仑打开门,首当其冲走了进去,哈迪随后也跟了进去。
教堂内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但三个孩子彻底惊呆了,里面的景象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愿看到,一辈子都不愿回想的,“啊……神父。”琳尖叫起来,哈博倒在神像前,鲜血把周围的地面染红,好像早春刚刚绽放的花朵。
琳软软地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惨剧令她瞬间昏死过去,哈迪一把扶住琳,脸上一副不可思议,他双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一切,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他已经分不清了,脑中的一幕幕不断浮现出来,从他来到教堂开始,老神父对他的呵护与关爱。
已经见识过太多死亡的他一瞬间仿佛被长剑贯穿,他的心好痛,这样的痛还是第一次,“不,这不是真的。”哈迪快步冲了过去,但却被一旁的艾克仑拉住。
哈迪缓缓转过头,此刻他才看到教堂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人静静坐在离哈博尸体不远地长凳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地样子,最让人觉得可疑的是挂在背上的一把黑柄大剑,这样一个中年人在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在教堂里。
那人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大大小小的伤痕,他的双目如同猎鹰,紧紧地盯住眼前的猎物。“是你。”哈迪发狂似地挣脱了艾克仑的手,顺手拿起了神像前的烛台,朝着那人冲了过去。
“哈迪。”身后艾克仑的喊声他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家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家人。
哈迪拿着烛台朝着那人用力的砸了下去,看到哈迪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那人仿佛没有看到一般,依旧坐在椅子上。
哈迪此时脸上的表情狰狞,他的愤怒已经超出了极限,从小他就逆来顺受,因为他明白,反抗只会让自己饿死,而此刻,他愤怒了,在看到神父尸体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完全愤怒了,手中的烛台饱含着他满腔地愤怒砸了下去。
突然,椅子上的男人动了,他突然拔出了那柄剑,轻轻一挥,一股若有若无的透明气流从剑上发出,哈迪手中的烛台顷刻间被割成了几块,紧接着哈迪被这股气流击中,整个人朝着神像直直地飞了过去。
他的身体撞到了神像上,重重地跌在了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艾克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的。”他对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声音中不带一丝感情。
“我等着你们,小子,不管什么时候。”男人留下这句话,收起黑剑,转身走出了教堂,在快要走出教堂之时,他回头看了看已经晕过去的哈迪,眼神出现了悲伤与无奈,这些一闪即逝,他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哈迪,哈迪,哈迪……”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谁在叫我?”“哈哈哈哈哈……”那个声音邪恶而痛苦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头疼欲裂,每一声都似乎从无边无际的地方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