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鬼
盐城跟王村离着不远，坐车两个小时不到，但从路上下来要走一段土道，弯弯曲曲的，极不好走。
一路上那算命的老头儿都跟奶奶说着些有的没的，凭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把奶奶悬得黑白不分昼夜颠倒，奶奶后来跟我说要不是那算命的岁数太大，当时真有嫁给那人的冲动。
走上那座木桥，奶奶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说不出什么感觉，但心里就是怕，甚至身子直打哆嗦，在桥上刚走了几步，豆大的汗珠就在奶奶头上流了下来，同时浑身颤抖，失去了意识，那算命的倒也有些真本事，看到奶奶这幅摸样，急忙将她抬到桥外，从衣服里掏出一包药给奶奶吃了下去。
也许是那药真的管用，没多一会儿，奶奶就感觉好多了，也不那么害怕了。后来那老头儿告诉奶奶，说这座桥被下了咒，奶奶也被下了咒，一到这桥上就会产生反应。
好在这老头儿有些力气，硬是把奶奶从桥东边背到了桥西边，他说只要脚不沾地，奶奶就不会有事。
从那老头后背上下来，奶奶就指着路旁一个小道说那就是通往桥下的路，老李头说王二狗的尸体就是从那儿找到的，整个王村的男人也都在那儿被蝎子咬死了。
算命的让奶奶待在上面，他要下去看看，并嘱咐奶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下去，万一自己有事，让奶奶只顾自己跑就行了。
就这样，老头儿顺着那条陡峭的小路一步一步走了下去，也不知道这老头儿吃的什么好粮食，都这么大岁数了，腿脚还挺灵活。
老头儿下去后，奶奶就在上面等，开始还能挺着，但随着时间不断延长，下面的老头儿一点动静也没有，除了草里的各种虫子的叫声，周围再没有其他声响。最后奶奶终于耐不住性子，走到小道上大喊那算命的老头儿，但喊了几声之后也没得到回信。
后来奶奶终于受不了了，决定下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经过了一番思想准备之后，奶奶抱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坚定信念顺着小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下去，不过她刚走到一半，那老头儿就从对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见到老头儿还活着，奶奶自然十分高兴，正要下去迎接，却见那老头儿手里拎着个人头，不是别人的，正是死去那王二狗的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奶奶吓得嗷嗷直叫唤，连蹦带跳的就往上跑，跑到上面时看见下面的老头正看着她哈哈大笑。
“你个闺女，不告诉你别下来吗，你瞅瞅，吓着了吧。”老头笑完对奶奶说道。
过了一会儿，老头儿拿着那个王二狗的脑袋走了上来，对奶奶说不用怕，活着时候你都不怕他，死了还怕啥。
奶奶一想，活着时候我就挺害怕他的，这人死了之后更吓人，但没跟那老头儿说，于是让老头儿把那脑袋拿的离她远一点。
老头儿把王二狗的头放到自己身上的一个布包里，那里面都是些算命用的工具，然后坐在地上点了根旱烟抽了起来。
“你到底在地下看见啥了？”奶奶好奇心又起来了，凑到老头儿身边问道。
“说出来怕你吓死。”老头儿一笑，眯着眼睛吐了口烟气，随后道：“老李头说的真没错，那王二狗确实被扒了皮钉在那根木桩子上，不过——”
奶奶看老头儿表情一下变得严肃起来，知道老头有什么绝密信息要透漏，于是赶紧接上话：“不过啥？”
“不过我咋没发现你说的那些男人的尸体呢？”老头看了一眼奶奶说道，然后站起来走到桥上向下看，同时示意奶奶也过去。
奶奶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不过这次上桥并没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当奶奶向下看了一眼后，顿时觉得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一时没忍住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奶奶说，她一低头，就看见一个腐烂了的尸体在岸上躺着，无数虫子进进出出的，那尸体旁边还有两个大钉子，奶奶说她长那么大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钉子，而且钉子上还刻着不知什么的花纹，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
别的不说，单看那具腐烂的尸体就让人过目难忘，晚上能做一宿噩梦，不过奶奶又一想，王二狗的尸体都烂的不成样子了，那算命的手里拿的王二狗的头怎么没事呢。
于是奶奶下意识的看了看老头儿身上的背包，这时那老头儿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似得，瞬间把身子站的笔直，机械的转过那张惊恐的脸看着奶奶：“这头不也应该烂了吗？”
见老头儿这幅摸样，奶奶也害怕了，扯着嗓门就喊了起来：“谁让你啥都往回捡的，你捡这玩意儿干啥呀，你跟我解释解释，到底咋回事啊！”
喊了一阵后奶奶顿时感觉身体有点不受控制，大脑一片空白，身子径直地向后倒去，幸亏那老头儿眼急手快，及时扶住了奶奶，要不然奶奶非点像王二狗似得掉到下面的江里。
等奶奶清醒过来后，看见算命的老头儿正坐在地上研究王二狗的那个脑袋，一只手托着，左转转右转转，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见奶奶醒了，赶紧把一舀子水递过去，还未等奶奶说话，老头就先开口道：“你仔细看看这人是不是王二狗。”
一听这话，奶奶仔细看了看，突然觉得这脑袋有点不对劲，本来以为只有王二狗死在下面，刚才也没多看，这会儿看来，发现这个人确实不是王二狗，不过这人到底是谁奶奶也不知道，她说王村里没有这个人。
“那就怪了，这人怎么只有个脑袋，身子在哪儿呢？”老头儿对奶奶说道，又看了看手中的脑袋，看来他这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两个人研究了一会儿，谁都没研究出个结果，最后只得把这事放下，老头儿把那脑袋又放到了包里，然后让奶奶领他到二胖的坟地去看看，路过村子的时候，奶奶说想回去看看，老头儿也没说什么，两人就从村庄里穿了过去，到了村庄奶奶才发现，原本被蝎子蛰死的村民全都不见了，整个村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只是空无一人。
“蝎子还吃人肉？”奶奶想不明白怎么这些人都凭空消失了，她亲眼看到那些人被蝎子蛰死在那条路上，后来奶奶突然想到了什么，快步向老李头家里走去，算命的老头儿也跟着奶奶去了老李头家。
门是开着的，那天村长就是在门口被蝎子围住的，走进院子，一切都像平常人家一样，完全没有想象中破烂不堪的景象。
奶奶推门走进了屋里，炕上什么也没有，老李头也消失了，奶奶说当她推开门的那一刻，甚至感觉到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就像是一户人家在烧火做饭一样。
不知什么原因，奶奶刚进屋没多久后面算命的的老头儿就用力把她拉了出去，一边拉还一边叫“坏了坏了！”
虽然当时奶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那老头儿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于是奶奶摆正了姿势跟着老头儿向外跑，两人跑了老远，一直跑到村后的一条小路才停下来，老头儿年纪大了，这么拼命一跑，一口气没上来，一下子晕了过去。
大口喘气的奶奶一看老头仰面倒下，也顾不上那么多，对着老头又是敲又是打，甚至做起了人工呼吸，折腾了好一阵子，正当奶奶打算放弃的时候，那老头咳嗽一声睁开了眼睛。
“你们村…住的…都是些什么人？”老头儿一喘一喘的对奶奶问道。
“正常人啊！”奶奶回答，要不是那老头心理素质好，估计点儿被奶奶这句话噎死过去。
“……那屋里，有…小鬼啊！”老头儿大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