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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笑面杀圣

一棵巨大的桃花树高达万仞,直插入云霄深处。此树名为灵桃树,为当世罕见的神树之一。灵桃树之大,以至于方圆十余里都在其护荫之下。

一层稀淡的粉红色的雾气犹如轻纱薄绫,它以灵桃树为支架,笼罩了以灵桃树为中心的一片天和地,空气中弥漫着梦幻而又诡异的气息。

桃花爬满枝头,芭蕉叶大的花瓣迎风招展颤抖,摆弄出美妙迷人的舞姿。当中,一片花瓣脱落枝头,飘荡而下。

那片花瓣朝“桃花寨”中“桃花雾”最为浓厚的地方——“玉桃泉院”飘落,最终落在了“玉桃泉”边一座凉亭下的一张发着粉红色淡光的卧榻旁边。

此时正有两名汉子绕着卧榻踅来踅去,显得很是焦虑不安。这两名汉子穿着灰色的仆人衣裳,他们鼻青脸肿,正是不久之前被方珠儿打伤的那两名看守院门的仆人。

卧榻上躺睡着一位少年。少年身穿新郎服饰,十六七岁的年纪,中等身材,白皙瘦长的脸蛋儿,宽大饱满的天庭,修长秀气的眉毛,正是那昏迷的于宝师。

“我们给姑爷涂酒药,掐人中,捶胸口,甚至……做了人工呼吸,还是不见醒来。这可怎么办?如果到了吉时姑爷还是昏迷未醒,寨主和夫人他们怪罪下来,我们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寨主和夫人倒在其次,珠儿小姐刚才见了姑爷,那是喜欢得不得了,姑爷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我们就不是死那么简单的了,还得活着受罪呢。”

那两名仆人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们就放心吧,我有办法把姑爷弄醒来。”

这时候从桃花雾深处传来了一个人老成持重的声音。

那两名仆人听了此话,果然脸色稍霁,齐齐向走过来的人看过去。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管家福伯。此时的福伯换过了一身新衣服,容光焕发,精神百倍。对正在用祈求和恭敬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手下更是满脸堆欢,和蔼可亲。想之前他被于宝师撕烂胸前的衣服,又拔去一大片胸毛当真是狼狈不堪,奇耻大辱,福伯心里实在憋屈得很。不幸之中的大幸是,那两名仆人并未见到他出乖露丑。

当时于宝师昏倒后,福伯便隔空传音叫他们进来设法弄醒于宝师,他则火急火燎又鬼鬼祟祟地赶往自己的居所,匆匆地给自己的胸口贴上药膏,换上新衣服,重新整理一番仪容,再优哉游哉地折回“玉桃泉院”来。

那两名仆人见福伯此际到来,简直如同见到了救星,他们识趣地阿谀奉承一番,着实叫福伯心花怒放了一把。

“你们瞧着吧,我只需要说一句话就能把姑爷给弄醒了。”福伯忽然神秘莫测地笑着道,他分明是有意卖弄手段。

那两名仆人感到不可思议,他们擦亮眼睛拭目以待。下一刻,他们见福伯蹲下身子,把嘴巴凑到于宝师的耳边,然后大声地嚷道:“珠儿小姐来给姑爷做人工呼吸了!”

果不其然,昏迷中的于宝师听到此话后眼睛猛然张了开来。那两名仆人逼不及待地朝福伯举起了大拇指。

福伯笑容可掬,心情大好。不过只在片刻的功夫,他的笑容僵硬了,因为于宝师朝他兜头盖脸地呕吐下来,他满脸全身都被秽水淋湿,简直成了一只落汤鸡,狼狈得很。秽水带有浓烈的腥臭,那两名仆人感到恶心,不禁连连后退。福伯本想在他们面前卖弄,反倒出丑了,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进去。

于宝师的魂魄被福伯的那一句恐怖的话言惊吓得从九幽深处蹦跳回身,他第一时间没有见到方珠儿,却在刹那间幻想到了方珠儿给他做人工呼吸时的恶心情景,情不自禁就给了福伯一口“雨露恩泽”。

“姑爷,请恕老奴先行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再来服侍你了。”福伯勉强地拉开了一个笑脸,向于宝师作揖道。

“去吧。”于宝师目光板滞,心不在焉地说道。

“留意到没有?福伯走的时候,他那十只手指……动了……”等福伯消失在桃花雾深处,其中一名仆人大惊失色地说道。

“那又如何?”于宝师淡淡地开口,男仆莫名的恐惧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是福伯生气后经常有的小动作……也是福伯杀人之前经常有的小动作……”另外一名仆人颤声说道。

“哦!他想杀谁?”于宝师不禁微微一笑,来了兴致。

“当然是……惹他生气的人了……”那仆人看向于宝师回道,剩下没说的话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杀我?哈哈!好玩儿!好玩儿!”于宝师竟尔乐滋滋地放声大笑,浑似捡到了什么宝贝。

那两名仆人面面相觑,他们都认为这位姑爷要么是被吓疯了,要么他本来就是疯子。

“姑爷,这可不是开玩笑。实话跟你说吧,这福伯有‘笑面杀圣’的外号,别看他表面总是与人嘻皮笑脸的样子,那心里头可是藏着一把杀人的刀呀,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在这个府里头,死在他手上的仆人有三十几号人,府外头的民众更是不下一百,外面的世界更是数以千计,在桃花寨里除了寨主,夫人和小姐之外,谁见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捧他做大爷,轻易不敢得罪。姑爷适才吐了福伯一身秽水,不管故意或是无心,惹怒福伯是无疑了,换作是别人,肯定被福伯当场毙命,福伯不下杀手,显然是对姑爷有所顾忌。但是,姑爷不要以为福伯好惹,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等会儿他回来千千万万莫再得罪他了,把他惹疯了只怕连姑爷也敢杀。”

“他杀了姑爷,势必也杀我们,然后将姑爷之死嫁祸给我们,即使寨主知道内情,也会因为与福伯多年主仆情谊而不予追究。故而,恳请姑爷小心对待此人。”

那两名仆人战战兢兢地说道,他们说话的时候目光可是一直瞄着院门的方向。

“有几个问题,你们胆敢有所隐瞒,那我就只好拉你们一起陪葬了。”于宝师冷哼一声,说道。没有这两人的提醒,于宝师还当真不知道福伯是一个如此厉害的角色,他显然并没有因为得罪福伯而感到害怕。

那两名仆人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于宝师询问什么,他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奶奶个熊的!你们那个混蛋寨主和夫人居然骗我,说你们家小姐美得天上有地下无,又说桃花寨的男子为了追她而争得头破血流,甚至于有人求爱不遂而自尽,当真岂有此理!混账透顶!”于宝师破口大骂,简直连桃花寨主都不放在眼里。他实在是被方子鱼夫妻骗得纳闷极了,在他生前无法解开这个心结,只怕他死后的灵魂也不甘心不安心下地狱去。

那两名仆人见于宝师大骂寨主,夫人和小姐,俱为之愕然,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们真后悔被派来伺候这个疯子,也正因为这位姑爷是疯子,他们更加要小心地伺候,耐心地回话。

于宝师在他们口中,终于明白方珠儿为什么是桃花寨里所有男子的梦中情人,也明白了为什么桃花寨里的女人都是蒙面示人。原来在十二年前,在方珠儿长到六岁的时候,她是整个桃花寨中最胖也是最丑的女人,那个时候的方珠儿已懂性子,知美丑,她讨厌比自己长得漂亮的女人,因为自卑而整日里将自己关在房中郁郁寡欢,后来方子鱼察觉到女儿的心思,竟然不惜向寨子里所有的女人施下了毒咒,令她们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黑脸夜叉。方子鱼又担心这些女人的相貌吓坏了自己的女儿,因此下令桃花寨里所有的女人必须遮住全脸。从此,方珠儿成为了桃花寨里除了她母亲之外最美的女人。

于宝师逼不及待地想见识一下那些黑脸夜叉的面目,催促那两名仆人去带十名夜叉来给他开开眼界,本来那两名仆人想留下一人服侍于宝师,却被于宝师一口回绝,只令他们速去速回。

那两名仆人离开后不久,管家福伯换上了新衣服往“玉桃泉院”而来,路上又恰巧遇到那两名仆人带着十名蒙面丫环准备去面见于宝师,那两名仆人谨慎地向福伯说明了缘由,福伯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他们径直领那十名蒙面丫环到了“玉桃泉院”的凉亭中来,在于宝师的面前,在福伯的一声令下,那十名蒙面丫环纷纷解下了神秘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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