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一轮月亮高高挂在上空。
一个人,穿着古代样子的衣服,负手而立,仰起着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动也不动,任寒霜欺身。一直到天亮之时,另一个人走进这处庭院。
“师叔祖,您该不会这样站了一整晚吧?若是被掌门知道,七夜可又要受责怪。”
李之寒活动了一下身子,笑道:“没事,现在不比以前了,现在这冬天的寒冷,就不叫寒冷。”
七夜道:“话是这样说,但是师叔祖您伤势才刚好不久,还是多休息疗伤的好。”
李之寒嗯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一看这月亮,看着看着,心就静了,越看越宁静,搞得我想多享受一下这宁静的感受,没想到就这样一晚过去了。”
七夜道:“生死一遭,师叔祖心彻不少。”
李之寒道:“或许吧。”
七夜这时又说道:“师叔祖,该浸药浴了。”
李之寒这才想起两天一次的药浴,说也恼怒,自己竟然沾染上老头那死对头的魔气?而且还扎根在骨骼经脉中难以拔除,只能靠药浴一点一点根治。听七夜的说法是,那魔头在最后的时候,将全身魔气转到自己身上了。
一想起浸泡药浴的时候那刮骨一样的痛楚,李之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又不泡不行。
七夜进到屋子里面,将灵药等倒入一个刻满咒印符号的木桶中,又取出半小桶从门派养丹池中取来的水。水与草药混合,一阵翻滚之后,重归于清澈。
七夜又取出一个小瓶子,说道:“师叔祖,这里面的丹药,可是让您身体的感官感受暂时消失两个小时。”
李之寒接过,说道:“两个小时,刚刚好,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没有早点给我?”
七夜一笑,道:“刮骨之痛,我们都知道,也知道师叔祖的痛苦,所以掌门才在这几天里,炼制了这瓶丹药。师叔祖先泡药浴吧。”说完,七夜弯腰退出了屋子,并将门关了上去,在门外等候。
李之寒取出瓶子中的一颗丹药,张嘴吞下,感受到丹药在腹中化开,心中对这丹药的功能有些怀疑。
伸出了左手食指,右手灵力一凝,在食指上划出了一道一厘米长的小口子,真的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李之寒点点头,喜道:“好啊,好啊,果然不痛。”
将衣服脱掉,李之寒跳进木桶中,果然没有了以前那种刻骨疼痛。
“这丹药真是我的福音啊。”
七夜在外边听见,道:“也是掌门心细,想起门派典籍中有这么一方丹子。之后师叔祖出去,在外面浸泡药浴时,可以将这丹药带上。”
李之寒听出一点味道,道:“咦,出去?”
七夜自知说错了话,不说话了。
李之寒泡在药水中,略一思索,便已经明白了。
寒江月,作为一个传承差不多有千年的门派,门内的老家伙哪个不是两百岁数起的?而今突然降下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修炼不过月余,辈分还是寒江月最高的,遇见就要口称师叔祖,换谁不别扭?所以,至今李之寒见到的人都是类似七夜这样的弟子,修行不过五十年。
想要在这门派里有点分量,就要有令人认同的实力,想通了这点,李之寒道:“也好,我都失踪快两个月了,外面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喂,七夜,你们为我想好理由没。”
七夜在外面道:“师叔祖放心,一切都给您安排好了,警局、学校都帮您处理好了。”
李之寒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过了一会,七夜在外面说道:“师叔祖,来时,掌门交代,让您过去找他,掌门有话对你说。”
李之寒笑一声,道:“为什么是我去找他?他是师叔祖还是我是师叔祖?”
七夜为之一噎,道:“这…这个,这是掌门命令,七夜只是传话而已。”
李之寒也不再为难别人,道:“好吧,药浴还有半个多小时,然后带我过去吧。”李之寒又想起了那老头,不知道他以前在这门派里是怎么样的,一时想得出神了。
七夜在门外应是。
半个小时后,药浴时间到。
李之寒跳出木桶,迅速穿好了衣服,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天了,这些古代式的衣服,李之寒已经可以独立穿上了。
七夜此时也推门而进,要来将木桶中沾了魔气的药水收走处理。
“咦,怎么这么奇怪?为什么今天这药水中没有半点魔气?”七夜惊道。
李之寒闻言,也是一惊,“什么?!”指着药水,道:“没有半点魔气?难道这魔气对这药水产生了抗体?没用了?”
随即,李之寒一顿,道:“呃,话说我一直都看不出魔气?”
七夜道:“师叔祖不知,虽然老师叔祖留在您体内修为根基已达准灵尊境界,但是以您当时破烂的身体状况,最多只能留住灵身境的力量,至于这魔气,被拔除来后便在水中,要动灵力才能看到,不过您体内的魔气,只要运功就能察觉到的。”
“哦,是这样啊。”李之寒心中疑惑顿解,说实话,李之寒在这里,除了疗伤就是疗伤,还没有运过功,当下想着老头教他的修炼方式,稍微一运,顿时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一大堆魔气,“这么多,要多久才能完事啊。”。
七夜瞥见李之寒手指上有一道口子,慌道:“师叔祖,您手指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李之寒道:“这个啊,我是之前试一试你拿来的丹药是不是有效。”
七夜苦笑不得,又问道:“那再问师叔祖,这伤口你也又放进药水之中?”
李之寒似乎知道你什么,讪讪地道:“有。”
七夜无奈,道:“师叔祖不知,此药浴是利用人体全身浸泡水中时,将您体内中的魔气一点一点地剥离出来,魔气也在水中,所以每次我还要处理这些沾染魔气的药水,但是这次您还将伤口置入水中,等于在药水中的魔气和您体内的魔气之间架了一座桥梁,所以…”
李之寒无奈,瞪着眼道:“所以,这次被抽出的魔气,又通过这道小口子重新回到我身体了。”
七夜点头。
难怪刚才泡的时候总感觉这手指有点异样,李之寒尴尬地哈哈道:“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去见掌门吧。”实在尴尬了。
七夜道:“也好,请师叔祖稍等。”说完,七夜取出一个玉瓶,将木桶中的水一吸而光。
李之寒问道:“这药水既然没有魔气,不可以再用一次?”
七夜答道:“不行,这药水有效期只有一个时辰。”
李之寒自知尴尬,也不再多说了。
七夜收好玉瓶,道:“请师叔祖随我来。”走出房门,带路往掌门大殿去了。
一路上,李之寒见到许多人,皆是穿着古代服饰,看到七夜时,熟识的有打招呼,不熟的点头致意,但对于七夜身后的李之寒,统统选择了无视。
李之寒心中无不腹诽,我好歹是你们的师叔祖啊。这话李之寒是不敢说出来的,虽然顶着一个师叔祖的名号,但是李之寒可不敢随便招摇,除了这个名号,李之寒什么都不比别人强。
一路无话,走进一片竹林,一直走到一处平凡竹屋前面。
李之寒不确定地问道:“这里,是掌门住的地方?”
“正是。”
李之寒道:“像寒江月这么大的门派,掌门所在的地方,不应该是逼格很高的地方吗?像宫殿之类的?”
七夜道:“哦,也有,不过那是大殿,平常无事掌门皆是在此处,日后若是卸下掌门之位,这里便是掌门长居之所。”
李之寒明白了。
越过篱笆,走上一处竹阶,七夜在门外恭敬无比地弯腰拜下,道:“掌门,李之寒师叔祖带到。”
竹门吱呀一声打开,“请进。”
李之寒撇了撇嘴,走了进去。竹门重新关上。
李之寒往屋内看去,只见到一个头发乌黑,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华服,背对着李之寒盘膝而坐。
等李之寒往他那里走了几步后,突然转了过来,将李之寒吓了一跳。
寒江月掌门生的一副好面孔,若是出去,绝对性感大叔,李之寒心中无不恶意地想道。
寒江月掌门袖一挥,一团黄色蒲团自旁边飞出,停在了李之寒面前。
“师叔祖请坐,礼数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李之寒暗自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若是有礼数,就不会一直坐着等着自己这个师叔祖了。李之寒坐下后,道:“我有一个问题。”
寒江月掌门道:“师叔祖请问。”
李之寒看着他,问道:“老家伙以前在这里待遇怎么样。”
寒江月掌门看了李之寒一眼,道:“老师叔祖修为无双,无人不尊,无人不敬。”
李之寒听出意思,不再装模作样,坐姿顿时弯腰塌肩,不说话了。
寒江月掌门道:“今日请师叔祖来,乃是有话与师叔祖说明。”
李之寒依旧弯腰塌肩地坐着,道:“什么话。”
寒江月掌门道:“师叔祖可知,老师叔祖名讳?”
“我只知道他叫李蕴仙,还有门外面那个叫七夜,然后,寒江月我现在只知道有这两个人而已。”
门外的七夜听见,心里一愣,嘴角扯了扯,心道:这新师叔祖,真是什么话都能说。
寒江月掌门也不恼,道:“吾名袁沐,师叔祖可以直呼吾之名,至于其他人,日后师叔祖自会知道。”
李之寒抬头看了袁沐一眼,眼珠动了动,道:“还是算了,你是掌门,这样对你不尊敬,我还是叫你掌门好。”
袁沐点头,道:“师叔祖随意。不过今日是想和师叔祖谈一谈老师叔祖李蕴仙的一些事情。”
李之寒道:“嗯,你说,我听。”
袁沐道:“师叔祖可知道,老师叔祖那晚斩杀的魔头,叫什么?”
李之寒道:“关于这些,老头倒是和我说过一点。他说,那是他分出去的魔念,叫李陨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