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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最近系里都在传隔壁电子系的一名男生在和自己的辅导员谈恋爱。听说是一起在外面约会时被同学给撞见了,两个人搂搂抱抱,动作很是亲密。

我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位小哥的神奇,我一年都见不到我的辅导员一面,他是怎么跟他的辅导员勾搭上的?而且还不顾世人的眼光和人家谈起了恋爱。虽说大学里恋爱自由,可跟自己的老师谈恋爱还是会有一定的压力的,因为在外人看来学生是弱势的一方,有什么错,责任也应由老师承担。反正我对师生恋的看法既不反对也不支持,只能说缘分到了躲也躲不了……

这件事都过了一个月,大家都还在津津乐道。食堂里,我正在排队买饭。前面几个女生在叽叽喳喳的谈论“那个女辅导员好像大她学生五岁吧?姐弟恋,很有爱耶!我都想来段师生恋了。”

“什么啊!不是说已经被停职查办了吗?毕竟是老师,这对学校声誉影响很大的。而且有好多人说是她勾引她学生,这才开始交往。再说,你跟谁啊!我们系那个光头教授吗?”

“你滚,我才不要呢,我想跟我的男神,法语系的孟淮川老师来一段师生恋,那多浪漫啊!”一名女生做花痴状。

“孟淮川是我的,你一边儿去!”

“我去,你不是反对师生恋嘞!”

“那也要看人好不好,要是张老头,你愿意?”

我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她们谈论,没想到孟淮川现已成为了学校里众多女青年的新一届男神,这也难怪,大学里年轻的老师很少,长的周正的更少,要是稍微帅气一点,那就是稀有的濒危物种了……

这周三有一场大型的二外测验,听说成绩是要被计入档案的。

我准备充足,信心满满的奔赴考场,途径电子系时好奇地打量了几番,余光却看见一身正式西装的孟淮川在我不远处温和的同其他学生聊着天。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却猛地听到尖锐的叫声响起,我疑惑的转过身,便见一团黑影快速坠落,掉落在离我不远的三米处。那团黑影稍微扭曲,抽搐了几下,然后就没了声息。见到这场景,我的脑子顿时一片混沌,隐约间似乎还看到有一片血迹在朝着我蔓延。

我呆呆的站在原处,什么都听不到。片刻后,熟悉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黎笙,黎笙,把眼睛闭上,别看。”说着,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便捂住了我的眼睛。

回过神来,我的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住,于是我抖着腿蹲在原地干呕了起来。

孟淮川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我的背脊。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人也越聚越多。不消片刻,警车,救护车接二连三的开进学校。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要多想。”他温和的嗓音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耳边回响。可我只要一闭眼就能回想起刚刚那个人扭曲的动作和遍地的血色。

我颤抖着嘴唇,整个人在不停的哆嗦,我能察觉到孟淮川搂着我上了一辆救护车。然后护士们对我扎了一针,恍恍惚惚之间,我渐渐陷入一片黑暗……

醒来时,我人已经换上病服,躺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里。孟淮川见我要起身,伸手按住我“再多睡会儿,药性还没过。”

“我想喝水。”喉咙里一片刺痛,我哑声道“还有,我是不是错过考试了?”

“放心,测验安排改在下星期,你先注意把身体养好就行。”他贴心的将开水和冷水兑好递给我,开口说道:“医生说你有些营养不良,血糖也偏低。平时都没好好吃饭吗?”

“嗯。”一杯水见底,我重新躺下,整个人埋进被子里。这是我缺乏安全感时最喜欢做的动作。

片刻后,我从被子里伸出头,闷闷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抢救无效死亡,全身十几处骨折,内脏大出血。”他放轻语气,低着头缓缓开口“是电子系大二的学生,叫李建林。”

一片沉默……

“孟老师,我可以抱抱你吗?”我小声开口道。

随后,一股清新的绿茶味扑面而来,孟淮川已俯身缓缓拥住我。我坐起身来将头埋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开始无声的落泪。

他拍着我的背,任我将鼻涕眼泪擦在他的衣服上,默默地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渐渐地,我压抑不住自己,开始越哭越大声,他慢慢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慌张的在我耳边呢喃“黎笙,不哭,不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说着,拿出手帕替我擦眼泪,我紧紧地抱住他,莫名的陷入一股巨大的悲恸。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死人。我见过的第一个死人是我爸。

当时,我妈领着我来到太平间,里面有十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叔叔,他们每个人都红着眼眶朝一具被白色纱布盖住的尸体敬礼。我懵懵懂懂的看着尸体,不敢相信那是我爸。直到有人将纱布掀开,我才看到一块烧焦的黑色头颅。我妈立马捂住我的眼睛,将头偏向一边,呜咽出声。只一眼我就记住了,记住了那个黑乎乎的烧焦物是我爸,那个昏暗,冰冷的太平间更是常常在我的梦里出现,陪伴了我整个青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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