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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人

我不知道外国人有没有救命恩人这么一说,但是我确确实实救了老外一命。我在他胸口按了有半分钟左右,就听到老外咳嗽了两声,坐起来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他用蓝汪汪的眼珠子扫了我和王倩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让我大跌眼镜的话:“解放军?oh,mygod,战争爆发了吗?”

我一怔,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王倩看不过去我和老外这样一幅鸡同鸭讲的样子,过来跟老外详细的说了一下。好在这个老外虽然思维脱线,但是汉语纯熟,和我们交流起来一点问题没有。

我们跟老外说了我们怎么发现他,怎么救了他,然后问他是哪里人,怎么会被人吊到树上的。老外也不隐瞒,都跟我们说了。他叫汤姆森,家在美国底特律州,自从前年服完兵役之后就一直在中国云贵一带搜索,希望能把他父亲的尸首找到,带回去好好安葬。

我一听说他的父亲是抗战期间随陈纳德将军来中国支援的飞虎队空军战士,马上对这老外肃然起敬。汤姆森在中国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找了这么长时间,一共找到了两具美军尸体,但都不是他老爸的。老汤因此有些心灰意冷,前些天刚回家跟亲戚朋友团聚了一下,他妈妈劝他不要再来找了,他答应妈妈这一年如果再找不到就不找了。我看着老汤五大三粗的一个洋鬼子,说道自己父亲的时候差点哭鼻子,忍不住也有点眼睛发酸。

老汤接着说道,前些天他在这附近搜索,看到一队越南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就远远地躲开了,谁知到今天好巧不巧的居然在这碰到了,那些越南人好像是很着急的想要到哪个地方去,他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地方就被人一家伙干翻了,老汤说道这里的时候,两只眼睛一瞪,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他再三跟我强调,本来以他的身手,那些越南猴子奈何不了他的,谁知到越南人这么狡猾,人多对人少居然还来阴的,真是太卑鄙无耻了。老汤一边重复着卑鄙无耻这几个字一边叹气,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王倩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王倩对老汤郑重的说道:“你确定那些人是越南人?”老汤夸张的一扬眉,左手五个手指头伸直在吴佳佳面前比划:“当然了,百分之百!”王倩接着说道:“可那些帐篷明明是缅甸货啊。”老汤一指那些帐篷笑着说道:“这些帐篷早就有的,我在里面住过。”

其实对于这些帐篷是越南的还是缅甸的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想赶紧找到黑子一块回去,不过作为一个菜鸟我还是十分明智的选择听王倩的,毕竟要不是她我有可能也像老汤一样被那些缅甸人给吊树上了,更有可能根本都进不了山。

老汤的身体素质还真不是盖的,被吊在树上那么久,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就要给我和王倩带路。我和王倩跟着老汤大步朝那些帐篷走去,果然空荡荡的没一个人。王倩把那些帐篷挨个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头也不说话。老汤一边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找什么,一边嘴里面嘀咕肚子饿。折腾了这么久,我倒是不饿,就是嘴巴干的厉害,有点口渴。就跟王倩说了一声,打算和老汤一起回去把包拿过来,王倩头都没抬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我朝老汤摆了摆手让他跟上,就朝我们放装备的地方走去。

之后,就在离我们放装备不远的地方,我们碰到了昏迷的阿葛。老汤探了探他的呼吸和心跳,对我打了个ok的手势,一边把阿葛背了起来,一边对我说:“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我背着装备和老汤回到帐篷那边的时候,王倩已经不见了,我以为她躲着我们上厕所去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也没在意,跟老汤一起把阿葛放到帐篷里躺好,一边给他喂了几口热水,阿葛马上就行了过来,我们问他是谁,怎么会晕倒在这里,阿葛叹了口气,开始给我们讲下面这个故事。

“走到这里,阿葛已经有点儿累了。他干导游20多年了,带团走过很多地方,泰国的曼谷,缅甸的马圭,越南的凉山,还他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游客。他是土生土长的云南人,当过三年边防兵,本来有机会留任的,他嫌当兵太受约束,哪哪都要受管,简直就不是人干的。退伍之后就跟远房老表大头一起干起了导游,天上地下的带着团乱跑。这一跑就跑了20多年,当年的愣头青小伙子也变成了世故的中年大叔。

阿葛龇了龇牙,这越走越觉得腿沉,他背上的汗已经把衣服都浸透了,黏糊糊的贴着身子,难受的要命。阿葛想跟领头的虎哥再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稍微休息一会儿。还没等他张嘴,就看到交虎哥的彪悍汉子已经转过身来,扯着嗓子朝身后的人骂道:“龟儿子的,都给老子跟上,哪个落后半步,老子活剐了他。”彪悍汉子的跟班立刻也朝着阿葛“跟上”“跟上”的叫骂道。阿葛张了张嘴,咽了口唾沫,没有再说什么。

这趟活阿葛本来是不打算接的,现在这个季节,走这条路线基本上就是找罪受。云南这边丛林里的湿热气候能把人身上捂出痱子来。但是架不住光头宝哥的威逼利诱,答应了带这一趟。反过来一想,虽然说是辛苦一点,但是以前欠宝哥的账就算是清了,也算是少了一劫。阿葛这样想着,忍不住嘴里又想骂娘,来的时候说的好好的,只负责带路,现在倒好,大包小包的背了一身,还不让休息,这算什么事啊。领头的彪悍汉子一脸的阴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阿葛好歹带了二十几年团,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人在屋檐下,现在也只能乖乖的认人宰割了。

好在不管路上多苦,总有到目的地的时候。阿葛累的够戳,把包堆放在一起,就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喝水休息去了。剩下虎哥和跟班棒槌还在拿着地图四处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休息了一会儿,阿葛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朝虎哥站着的地方走去,那三个人还在找着什么,阿葛走上前去,满脸推笑的对那个彪悍汉子说道:“老板,地方到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彪悍汉子看了阿葛一眼,张口说道:“别急着走啊,还有活给你办呢。”阿葛面露难色的说道:“老板,来的时候说好的是,送到地头就完事了的。”彪悍汉子伸手递给阿葛一支烟,开口说道:“是这样的,我们呢临时出了点状况,需要人手帮忙,你就留下来帮帮忙,事成之后,再多给五千。”

阿葛看到虎哥遍布横肉的脸上居然假惺惺的挤出了些许笑容,只是那笑在那样的脸上显得很假,让阿葛隐隐的生出了一丝厌恶。阿葛推辞道:“家里人不知道,婆娘要担心的。”虎哥的跟班棒槌叫骂道:“******,乡巴老别不知好歹啊,我们老大好声好气的跟你商量,敬酒不喝,想喝罚酒啊?”

阿葛和棒槌对视了一眼,气氛一时有些紧张。阿葛清了清嗓子看着棒槌说道:“这位老板,你说话不讲究啊。”棒槌张嘴正要大骂,虎哥一把拦住了他,阴沉沉的说道:“这位师傅,大家都是为了挣钱”说着,朝着阿葛一撩衣服下摆,接着说道:“这钱,怎么挣,它不是挣啊。”阿葛打了个激灵,就在刚才彪悍汉子撩衣服的时候,他分明看到对方的裤腰带上别着一把枪,阿葛顿时就蔫了。彪悍汉子又拿起地图在四周找了起来,棒槌吆五喝六的指挥他搭帐篷,生火什么的。

吃过了饭,彪悍汉子破天慌的让他到搭好的帐篷里休息,帐篷是那种带空调压缩机的美国货,像个小型的空调间一样,凉爽爽的很舒服。阿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来的时候他就猜到这次的活很可能牵扯到这些有黑背景的,毕竟能搭上宝哥这条线的也不会是什么好鸟。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这种事麻烦起来会有多麻烦。

刚才一到地头他就想跟这两个人掰了有多远走多远,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有枪,真是郁闷。就在阿葛感慨自己点儿背的时候,他突然听到附近有挖洞的声音,阿葛透过帐篷的缝往外面看去,只见虎哥和棒槌已经挖好了洞,正在往外搬着什么,阿葛仔细一看,心想这下麻烦大了,碰上盗墓贼了。

他素来听说盗墓贼们心狠手辣,为了独吞古墓里起出来的宝贝,狠狠心连出生入死的同伴都能给活埋到古墓里,何况是他这个请来帮忙的。只是盗墓贼干活一向讲究,一般只用内行,所谓夹喇嘛就算是人手不够也只会找其他的盗墓贼。这次怎么会找自己这标准的外行来帮忙?阿葛在路上就觉得不对劲,这些人找他来的理由是让他给他们做向导,带路。可是他们又不肯告诉他目的地。

更明显的,从来的时候看,他们明明知道该怎么走。而且,阿葛帮他们背的装备也不算多,他们完全可以自己背。阿哥觉得他们只是找个由头把他骗进来。之后呢?骗他进来之后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做为一个导游,阿葛对盗墓完全是一窍不通啊。

也许,他们想要的只是阿葛这个人本身,而不是他能做什么。阿葛心头一动,接着又有点疑惑,这更不合道理啊。从人类需求的方面来说,一般人们需要一样东西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功能性的,他们需要这个东西本身,比如说吃的食物,能发光的电灯啊;另一种是工具型的,他们需要借助这个工具来达到某种效果,比如说扳手啊什么的。

而作为人来说,实际上被人需要多是一种工具性的选择,比如说人们找一个电工,并不是这个电工本身能发电,而是他可以修复发电机。阿葛觉得自己的头都大了,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是把他切片当烤肉吃掉?阿葛觉得他应该换个角度思考:“如果说之前这些人已经来过一次。对,肯定来过。那不用说他们第一次肯定失败了,于是第二次他们找他找帮忙。也就是说他们希望靠他来避免失败!”

也不对,他什么也不懂啊,阿葛想起了虎哥他们刚刚挖出的装备:“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肯定不止两个人.难道.”阿葛的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明白他们的意图了:“替死鬼,他们想让他做替死鬼。”

以前就听说古墓里会有很多的机关,盗墓贼有时候破解不了,就会找些生手来趟雷,十有八九,这些倒霉蛋们会死在里面。如果说先前还有些疑惑,还抱着一丝置身事外的幻想,那现在,就是彻底看清了形势。阿葛翻了个身,眼睛正好从帐篷缝隙里瞄到了什么,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葛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从帐篷里出来就看到虎哥正领着棒槌在煮着一大锅的食物,虎哥哼着小曲明显的心情不错,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过来吃饭。阿葛苦笑了一声,走了过去,三个人一起围着坐了下来,虽没有了白天的剑拔弩张,但是谁也没有说笑的闲心,只听到虎哥一个人哼小曲的声音。

吃过饭之后,棒槌顶着夜光灯打头阿葛居中虎哥殿后一行三人朝着附近的山头走去,很默契的,两拨人都没说话。

看着眼前的几个人,虎哥多少有点得意,这次出来夹喇嘛实在算是出师不利,在已经靠近主墓室的地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冲出来一群大的吓人的蜜蜂,领头的陈三爷和三爷的两个弟子被当场蛰死,只剩下他和他带的两个小弟有惊无险的退了出来。按陈三爷的原话说叫一只手已经抓住摇钱树的边,他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家去,幸运的是,这次夹喇嘛已经算是拜了九十九拜,陈三爷横死这档子事,完全是个意外。

剩下的那点机关,有这三个人在前面趟雷,闭着眼睛也能摸到宝,现在是5点多有的是时间在6点半天亮的时候离开,就不会惊动到那些蜜蜂,想到这里虎哥咧嘴一笑,不光是钱,借着这个机会他完全有可能搭上组织,取代陈四爷的位置。

来过一次的地方,轻车熟路的,很快的三人就来到了墓室里,在当日出事的地方,虎哥看着面前坍塌了一半的墓室,陈四爷其中一个弟子的尸体还被压在了乱石之下,显然是临死前触发了机关,死的很是悲惨。

虎哥打量了一下,不敢肯定周围还会不会有机关,阴沉着脸想了一会儿,看着阿葛说道:“你,过去看看。”阿葛两腿一软,看着虎哥哀求道:“老板,我上有老下有小,给条活路走吧。”虎哥一把从腰上抽出手枪,指着阿葛的头不耐烦的说道:“少废话,让你去你就去。”阿葛双手举起,不敢再说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虎哥慢慢地转过身去。

虎哥看着阿葛照自己说的做了,却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总觉得阿葛有点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也只能死死地盯着阿葛,打算一有什么不对劲就开枪。阿葛转过身去,举高的双手迅速的放了下来,虎哥只觉得拿枪的手臂和前胸一阵剧痛,不由得把枪丢到了地上,阿葛一个转身朝虎哥扑了过去。

原来阿葛在下午发现虎哥一伙是盗墓贼之后,当时他的脑子转的飞快,却怎么也找不到对策,就在这时他无意中看到了小时候父亲带他打猎时,教他认识的一种柳枝,这种当地的柳枝会分泌一种汁液,就算是擦破点皮也能让一个大男人疼的像杀猪一样叫。阿葛偷偷的用帐篷上的强力弹簧和中空的塑钢管,加上这种柳枝,做了两个简易的弩,他把简易弩倒着装在了自己胳膊靠近肩膀的地方。当虎哥拿枪指着他时,他马上举起双手,不为人知的调整手臂张开的角度,然后他转身的时候,手臂飞快的向前平伸触发了弩箭。

虎哥正要俯下身捡枪,阿葛已经冲到身边一脚把枪远远地踢开,顺势一拳狠狠的打在虎哥的脸上。

枪撞上了墓室的石壁,呯的一声巨响,走火了。

阿葛正在和虎哥厮打,突然就感到后脑挨了一下重的,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他转身一看,棒槌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那把手枪,正怪笑着看着他。虎哥大喊道:“打死他,一枪打死这个王八蛋。”

阿葛看着棒槌脸上的怪笑,棒槌的眼神里是一种他很熟悉的得意,他经常看到自己的同事在忽悠顾客签单子之前,会像伺候姑奶奶一样对顾客异常恭敬,在顾客签了单子之后,他的同事们就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往往之前越恭敬的,旅游的时候就会敲诈的越狠。

虎哥还在旁边催促棒槌动手,没有预兆的,棒槌一巴掌打在了虎哥脸上,虎哥一下子愣了,看着棒槌说不出话来。棒槌笑着说道:“老大,这一巴掌是替陈四爷赏给你的。”虎哥愣了一下,说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棒槌冷笑着说道:“你以为我没看到?那天是你偷偷的触发机关暗算四爷的,我看的清清楚楚,要不是你推了他一把,四爷怎么会被困死在里面?”阿葛看到虎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像死灰一样,棒槌用枪指着指着虎哥的头说道:“老大,见了四爷替我跟他问好。”

阿葛突然觉得有点荒谬,自己就这么从替死鬼变成打酱油的。他趁着虎哥和棒槌不注意一点一点的慢慢的往外退去,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很强烈的嗡嗡声,然后就听到一声枪响,棒槌大喊一声:“靠,虫子惊了”阿葛转身向外面跑去,慌不择路之下也顾不得辨认方向,只顾着跑跑跑,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只觉得口干舌燥的脑袋也有点晕,他不敢停,一直硬撑着往前跑,最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之后,就被我们救了起来。我看着这个自称阿葛的男人躺在床上一幅劳累过度的样子,显然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老汤朝我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帐篷外走去,我连忙跟了上去。

老汤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说道:“他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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