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处※※※
福荣一言不发硬拽着苏佑朋往僻静地方走。苏佑朋心中惴惴，不知道这个中年武官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但是他却笃定福荣一定不会伤害于他。
二人穿街过巷走出去很远，来至一个人迹罕至的僻静巷道。福荣环顾四下无人这才松开紧攥着的苏佑朋的手腕。
苏佑朋揉了揉被福荣攥得生疼的手腕，问道：“福荣叔，您带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么？”
“做什么？”福荣冷笑了一下，冷不丁扣住他的肩膀，大力地将他按在墙壁上说道：“我与你苏家父子的帐是时候清算了！”
“叔叔要与我算什么账？”苏佑朋疑惑得看着福荣铁青的面色，有些不明就里。
“还装蒜？”福荣怒道：“我当年与你继父苏仲秋相好，常被他叫到苏府过夜。这些你应该知道。”
“是，可是福荣叔最近几年都没再来了。父亲说您被擢升为羽林长史到地方上做官去了。”苏佑朋说道。
“擢升？”福荣冷笑一声，更加用力的握住苏佑朋肩膀摇晃道：“老子当年可是皇城里堂堂的翊卫队正，被遣到南海郡番禹县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做长史。你管这叫擢升？”
苏佑朋只觉得肩胛骨被捏得生疼，于是哭道：“福荣叔，你……你弄疼我了。”
福荣啐道：“怎么？才这点痛，你就受不了了？这点痛楚跟老子这些年在南疆受过的苦比起来，算得了什么？！”他放开苏佑朋往后倒退几步，忽然开始解自己裤带。
“福荣叔……你要做什么？”苏佑朋吓得朝墙角倒退几步。
“老实待着别动，给老子好好看清楚！”福荣一声怒吼，大力扯开了身上的青色武士袍，露出小麦色的胸膛。他胸前赫然有两道清晰的伤疤，长约一尺像是被刀剑砍伤后留下的伤痕。
“这是……”苏佑朋盯着那两道疤吓得说不出话来。
“被番禹强盗砍得，你看清楚了？”福荣问道。
“嗯……”苏佑朋点点头。
福荣又转过身子背对苏佑朋，露出了自己后背。苏佑朋定睛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他背上长长短短的刀疤足有七八道之多，每一道疤周围都有粗糙外翻的皮肉。可以想见当初他被恶人用利器割伤之时是何等样的痛苦。
福荣重新穿好衣服，一只手按住苏佑朋身后的院墙将他逼到墙角问道：“还觉得到鸟不下蛋的边疆做官好么？”
苏佑朋闭着眼睛拼命地摇头。
福荣说道：“我在番禹那个酷热荒蛮的地方待了整整八年！每日除了与目不识丁的渔民们打交道，还要提防强盗硬闯县衙。有一次我差点就死在他们的刀下，靠装死才勉强逃过一劫。就算这样，我依然天真地相信你父亲并未有负于我，每天祈盼着长安的信使到来。我每月给你父亲写信，期望他能向皇上建言，将我召回长安。可是整整八年，我的信全都石沉大海，他苏仲秋一封书信都未给我寄过！”
苏佑朋哭道：“福荣叔，您这些年受苦了！”
福荣抹了一把眼泪道：“身上的痛算不了什么，痛过几年也就淡了；但是我心里的痛，一辈子都好不了！”
他发狠得敲着自己的胸膛怒道：“我对你父掏心挖肝，实指望他也能一样待我。如此集我们二人之力，在衍庆朝堂做出一番事业。谁成想他苏仲秋竟然为了仕途和名声背弃我，借替皇上拟诏的便利将我遣出长安，背井离乡。如今他居庙堂之高，是鼎鼎大名的凤阁内史，出入皆有护卫接送何等风光？可是我呢？隐姓埋名地回来长安，不敢再回宫廷，只能在城里做个不入流的街使！”
苏佑朋哭道：“福荣叔，是我父亲对不起你！我代他向您告罪！”
“如果告罪有用的话，我干嘛要把你带到这里？”福荣用力把他按在墙上，从靴掖里抽出一柄匕首，在苏佑朋的脸前比划着。
苏佑朋吓得大哭道：“福荣叔，你要做什么？”
福荣道：“听说苏仲秋一直想把你嫁到富贵人家做上门女婿，借机狠捞一笔。若是我在你这漂亮脸蛋上随便划上一刀，不知道他那如意算盘还好不好用。”
“不……不要！”苏佑朋吓得几乎要瘫倒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福荣满意得看着苏佑朋害怕的样子，缓缓地收起匕首道：“记得你父亲曾对我说——菁菁少年，吾爱怜之。形如嫩柳，气若娇兰。像你这样漂亮的年轻人若是毁了容貌实在太可惜了。老子已经想到一个更好主意，即不伤你又能让你比毁了容貌更痛苦难当！”
他捉住苏佑朋的肩膀将他撂倒在地上，用力扯下他的腰带将他的手腕捆了起来。
“福荣叔，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救命！”苏佑朋大叫出声。
福荣也不理会，随手从苏佑朋衣襟上撕下一片揉成一团塞进他的嘴里。
“呜……呜……”苏佑朋的求救被卡在喉咙里。
“公虾米，我亲像，天顶的仙女……”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
二人皆被吓了一跳，僵在原地不敢出声。
“公虾米，你永远，袂来变心意……”那歌声越来越近，终于一个四五岁的小童手执一个糖人出现在巷尾。他一边舔着糖人，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
福荣讪讪地苏佑朋身上下来，解开捆住他手腕的腰带，然后飞快地起身一手按墙一言不发。苏佑朋也赶紧起身，抽出堵在嘴里的破布，整理着胸前凌乱的衣襟。
那男孩盯着二人看了一阵，继续唱道：“原来是你花言巧语，真情乎你骗骗你。原来你是空口薄舌，达到目的做你去……”他唱着歌慢慢地走远了。
这时福荣转过头对苏佑朋道：“趁我还没改主意，快走吧！”
苏佑朋听罢逃命般朝巷口奔去。他奔到巷口忽然似拿定主意一般回过头对福荣道：“福荣叔，你放心。我父亲欠你的债，我一定会想办法补偿给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