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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清晨,满箸在殷奕的营帐里向后连连退了几步,夕颜倒也不在意,连连往前走了几步,两个人像是在跳一种独特的舞步,又像是其中有一部分空间挤满了进不去,阻隔了两个人的近距离交流。

“肩膀好些了吗?”殷奕见是夕颜,略略的从满桌的卷书当中抬起头来,一脸的疲惫。其中大部分是林溯云送来的军务,还有一部分是军中他人送来的军务,还有最少的一补分,是和帝赭通气的迷信,掩藏在众多书简当中,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放在了桌上。

夕颜弯起眼睛笑了笑,“好多了。”因为胸口受伤,被绷带缠了个遍,此刻倒更像是个男子了。她向四周看了看,“监军找我?”

殷奕用眼睛瞟了一下一旁的顺富,“襄王有要事找你。”

夕颜也跟着瞥了一眼顺富,点了点头,“好。”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顺富虽然之前进这个军帐的时候就觉的压力十足,面前的监军,监军身边的那个冷面男子,看他的眼神都绝非善类,像是强力在隐忍想把他脖子捏断的冲动。

他想了想,自己没有透漏出什么东西啊,虽然襄王确实让自己做了点不好的事情,让自己把秋兄弟交给兀蒙多哈,但自己没说出去啊,襄王也不能说啊,难道是小六子那个笨手笨脚的做梦的时候说出去了,让后让他们听见了?

他本以为见到秋兄弟以后也不会那么容易过关,被那两眼给吓的小腿肚子抖的都瘦了。此刻见她这么顺当的就跟着自己走了,连忙跟上,十分毕恭毕敬的冲着殷奕和满箸行了礼。

“啊!”夕颜突然喊了一声,吓得顺富在身后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夕颜低头,“哎呀,顺富兄弟啊!你怎么突然摔倒了?让兄弟来扶扶你!”说完,就伸手扶他,满箸分明看见,那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对方胳膊上连点几个穴位,至于是什么穴位,有什么效用,他就不知道了。

夕颜扶起顺富,转手从背后拿出了个布包,放在了殷奕的桌上,“喏,我来的时候带了些药材,想是到时候你肯定会累,冲水喝会好。”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比喝茶对身体好,喝茶容易睡不着。”

殷奕看着眼前的夕颜,嘴角略微上挑,奈何身边有林溯云派来的兵卒,他还是轻咳一声,装作十分淡然的样子点了点头,说,“恩,多谢了。”

夕颜刚踏出帐门,殷奕就回头对着满箸说,“跟着去看看。”见满箸略有犹豫,他便附加了一句,“昨天我看见有兵卒抓雪地上的兔子,今天要是再有,我帮你讨下来。”

满箸这才点了点头,跟出了帐门。回头还说了一句,“记得中午让莫笛和我换班。”

上一次是夕颜跟着顺富走到了林溯云的帐子,这一次是顺福谨小慎微的跟在她的后面。连迈进大帐的时候,夕颜连手都没动,都是他在一旁连忙凑上去掀开帘子,让她进去。

夕颜进了大帐之后搓了搓手,看着坐在桌前的林溯云,依旧是一堆军务的书简,比殷奕那一堆稍微多了些,他头埋在其中,一只手揉捏着太阳穴,见到夕颜进来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那眼神,当时夕颜就很想问,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干嘛一副装见鬼的样子。

但她还是很恭敬的拜了下去,“将军。”

尚未跪到一半,林溯云就过来托住了她的胳膊,“算了,身子不舒服就不用跪了。”

夕颜心里一扬眉,自己也没说不舒服啊。

林溯云看了一眼门口的顺富,“你先出去吧。”

“是。”顺富果然顺服,立刻就消失了。

林溯云这时才转身上下打量着夕颜,半晌才突然问了一句,“你……有个孩子?”

夕颜点头,“有一个。”

“多大?”

“十岁。”

“你看上去不像那么大的孩子的母亲。”

夕颜撇嘴,每个人都这么问,“长的年轻。”

“你……记得我是谁吗?”林溯云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

夕颜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记得啊,将军,襄王。”

林溯云的眼神有些黯淡,但他掩饰的很好,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昨天你晕过去了,忘了告诉你,你不是要赏赐吗?我封了你做右前锋将。”

他说的很平淡,夕颜却在心里已经把他打翻了一千次了。就之前先把自己交到外人手里,接着自己好不容易跑回来,他又把自己封为前锋,想让自己死几次啊死几次啊!还说是赏赐?!有这样的赏赐吗?!她有些恼怒,奈何对方是王爷,只能叹了口气说,“多谢将军。”但声音确实懒洋洋的,提不起兴趣。

“你不高兴?”林溯云问道。

能高兴吗?前锋啊那是前锋啊!是一上来就要被人捅的角色!“没有。”夕颜心里虽然那么想,嘴上却不能说。

“右前锋将,是离大将最近的地方。”林溯云幽幽的说了一句。

“啊?”夕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林溯云微微一笑,“没事,你先把伤养好,不急着到任。”

自然不急。夕颜心里琢磨着。“多谢将军。”

“对了。”林溯云抬手,“我听说你对医有些研究。可否知道头痛应当如何?”

夕颜略略点头,“将军要是有头疼之症应当去找张军医,我的医术,根本算不得什么。”

林溯云敛眸看着她,那双漆黑的眸子,虽然他不说半句话,但弄的她还是有些不忍心,实在是太像了,那只小京巴。她叹了一口气,磨磨蹭蹭的走了上去,“将军请把手腕给我。”

林溯云这时眼中才划过一丝笑意,顺从的把手腕递了上去。夕颜把脉,眉头越蹙越深,这这这,那只小京巴也经常头疼,自己曾经想给他治治,奈何它是只动物,毕竟和人体有别,所以所开的药物只能暂时止住它的疼痛,这一人一狗的症状倒是有些相似。她想了想林溯云对自己态度的突然转换,狐疑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切莫不是被那只小京巴附身来报自己的恩情了吧?

“敢问将军头痛时是不是钻痛感?”

“是。”

“伴随偏盲,心悸,还有幻觉?”

“正是。”

夕颜看着嘴角微微翘起的林溯云,心里猜测着这是对自己医术的肯定?不然他就是个变态,知道自己这么重的病情还能笑的这么开心。

“将军这个病症服药已经不行了,每天需要刺穴才能缓解病痛,已经是顽疾了,内脏分别有不同程度的受损,怕是想治愈是没那么容易了。”夕颜说道。

“恩,我知道。”林溯云挑了挑嘴角,“我听人说,你很擅长针灸。你的孩子有病症,都是你亲自施针。所以……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他说到最后有些吞吞吐吐,虽然并不打算在得到这个江山之前就把她拉回自己的身边,但是总要让她对自己有些想法才好。

夕颜很痛快的就答应了,“好!”相比起出去出生入死,被这个襄王出卖欺骗,不如给他治病,这样他的命多多少少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如果自己有了用处,他就不会轻易的把自己给推出去了。“将军有时间的时候,就来人叫我就行。”

“我们还是约个时间好一些,都有个约束。”林溯云建议道。

“好。”夕颜想了想,“将军说吧。”

“酉时一刻?”

“好。对了,将军切莫在雪地里呆太久,那样病根只会深种。”

夕颜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回了殷奕的营帐,把这件事情和殷奕说了一下,便又把萧唐抓了过来研究他的经脉,倒也没把林溯云的病情放在心上,毕竟以前给小京巴试过治疗方法。至于满箸,她倒是惊奇的发现他的怀里真的抱着一只脚踝受伤的小灰兔,蹲在一旁很用心的上着药,对此,她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

直到下午,将军帐中才传来拔营的消息。看来这回,是要开始走夜路了。

夕颜骑马多有不便,因为一用力拉扯缰绳,身子前面的伤口就会撕扯的难受,至于右肩,那更是不能动的地方。她有些郁闷的和殷奕坐在了马车里面,一边撑着下巴看着殷奕,一边叹气。

“怎么了?一下午都愁眉苦脸的。”殷奕见她好笑,便问道。

夕颜一撅嘴,“唉,我想着,当初我和你分开的时候,说我去找我的大英雄,当时觉得这话特别牛。可结果,我兜来兜去,竟然回到你的手掌心里了。噢,对了,而且你和原来不一样了,差别太大了。”

“噢?哪里变了?”殷奕侧了侧身子,往后略略的仰了仰,很简单的个动作,偏生让他弄得十分有风情。

“人长的比以前好看了,演技也好了,也没以前好欺负了。”夕颜想了想,说道。

“演技?”殷奕扬眉问道。

“恩。”夕颜瞥了下他的腿,凑上去说,“天天坐在行椅上,不难受吗?”

“不难受。”殷奕笑道,伸手把她拉了过来,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不装瘸子,以后逃跑的时候怎么能比他们想的快?”

“你干嘛要逃跑?你可是小郡公。”夕颜不解。

“不逃跑的话,怎么和你逍遥天下?”话音吹拂在耳边,让人面红耳赤。

明明是他预定的大战将即,可却也能抽出一分空档来前线玩弄他那荒唐的把戏。林溯云和殷奕在各自帐中同时揉了揉眉心,帝赭的信,说是听说开春最适合行猎,尤其是北方。他便突发奇想决定要来阵前劳军,顺便行猎。

他打的是什么主意,谁也不知道。前面大军都交给了林溯云,他明明提防他,却又只率了亲随而来,像是猎物故意在猎人面前走上一圈,不紧不慢,有的时候让人觉得,这猎物大抵也是个肉食的,虎视眈眈。谁先动,谁后动,谁心狠,谁毒辣,谁得势,谁能取对方项上头颅。

有的时候,就连帝赭身边的近侍都搞不清楚,他要的是什么。是玩弄臣子?是游戏江山?还是只只针对林溯云?没有人敢在帝赭面前提起一句襄王,不管你是多么受宠,他意头来了,照样手起令落,取你的命。

只是听说有些动物会慢慢的消耗猎物,喜欢欣赏对方完全无法抵抗的绝望样子。

大军往前走了已有五日之久,慢慢的贴近了兀蒙族的边境。夕颜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她自己的方子是用药稳妥,可是随军大夫确实用药猛辣,刚开始殷奕还在担心她熬不熬的住,却没想到她还是咬牙挺了过来。他有些失笑,因为之前更苦更累的她都熬了过来,现在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有的时候,他又想,大概自己对她还不够好,因为她之前明明受了那么多的苦,自己还是冷眼旁观,甚至让她来暗部做杀手,又把她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可是,如果不让她接近自己,如果不让她放开心扉,她那执拗的样子,怎么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吧。

自己这样子,也许就是褚贺良所说的,忧心忡忡的谋爱。

他远远的看着萧唐站在夕颜身边,明明身高和脸庞都是应该撒娇的样子,可那神情里确实充满了宠溺和担心,而夕颜就在一旁笑的厉害,然后萧唐又怕她笑的伤口裂开而故意装作生气,冷面离去。夕颜就又追着上去拉着他说些什么,萧唐耐不住,就又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又故意板起脸来。

“皇上什么时候能到?”殷奕一边看着远处的两人,一边沉声问道身边的孙错。他得到了公子的消息,今天才刚刚到来。

“大约晚些时候,过了午时就能到,只不过要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孙错坐在地上,也不怕白色的衣襟被沾脏,对待帝赭也不称为皇上,只称了一声他。

这尘世上原本有很多人有些纠葛,大的小的,深的浅的,记得的记不得的。

殷奕嘴角挑了一下,帝赭也算是个大麻烦,这样的折腾,难道就不怕军民怨声载道吗?

孙错大约知道他表情的含义,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夕颜和萧唐,“他不在乎的,在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厌倦了。”

“你倒是对他很了解。”殷奕回道。

“是啊,原来他来南朝呆过几年不是?那时候瘦瘦小小的,皮肤苍白的像个小瓷娃娃。后来又被人接走了。几年不见,再见的时候,就是他带兵灭的南朝。”孙错叙述的语气也不凌乱,平稳的像是和自己毫无关系。

碍于南朝曾经的威严,先帝把刚五岁的溯赭送去了南朝,表面上说是学习,其实不过就是做为人质。帝赭那时候和林溯云,殷奕三人都好,却偏生只送他去,因为林溯云是太子,而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可以取代的皇子罢了。六年之后,帝赭回京城,却已经在南朝有了自己的人脉,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才那么小的孩子。

孙错原本是南朝的二皇子,自然见过曾经作为人质的帝赭。而几年之后,两人马上兵刃相见之时,也是帝赭一举把南朝倾覆之时。

得了天下最声势浩大的名,怎么能不容他登上天下最至高无上的位?

“我以为你会恨他。”殷奕继续说道。

“恨?”孙错抬头看了看天空,像是在想些什么似的。“南朝当时已经很让我作呕了,你也知道,我是个有洁癖的人,肮脏的东西,我连碰都不想碰。”

殷奕嘴角挑了一挑,“谁让你是个包打听,什么事情都非要弄个一清二楚。如果不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公子喜欢被蒙在鼓里?”孙错反问。

“不,没有人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不管多小的事情。”殷奕顿了顿,又说,“所以暗部才需要你。”

孙错抬手做了一虚礼,“公子抬爱。”

殷奕笑了笑,又道,“对了,上次托你问夕颜的事情,你可知道了?”如果孙错不知道,便也不会从京城里急急忙忙的跑过来。

“有些头绪,却还拿不准。”孙错顿了一顿,“公子是说,夕颜曾经忘了自己以前的事情,公子有试探过吗?”

殷奕点了点头,“我问过她小时候的事情,她说自己是被阿爹捡来的,之前的事情大约是很难受,所以都不记得了,阿爹说那大概是另外一段人生,她不记得,他也不知道。所以她就一直这样活了下来。”

孙错抿嘴笑了笑,“公子可想知道她是为什么失忆?”

“你知道?”孙错虽然百晓,可却不会对一个原本和自己任何交集都没有的女孩儿上心吧,殷奕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恰好这些日子公子不在京城,任务有少的可怜,我便抽空去看了看,寻访了一下她的那个阿爹。”孙错不紧不慢的说道,她和公子分手之后大约四处闲逛着,在京城附近被人强卖去了醉满楼,啊,要是当时她不跑出来的话,而是老老实实的呆着,说不定公子就和她早就见了面了,也不会经由林溯云了。”孙错有些调笑意味的说着,“我问了妈妈,她说当年确实有这么个顽劣的丫头,四处咬人踢人不说,别人最多是三天跑一次,她是一天跑三次,让人伤透了脑筋,所以印象也特别深。

当然,是受了些苦头的。”孙错眯着眼睛看殷奕的表情变化,心想这次那醉满楼的妈妈恐怕是难逃责罚了。“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年的秋夕颜,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谨小慎微的任非。后来跑是跑出来了,只不过和门口奔过的马撞在了一起,那妈妈怕出事,就没有理会。正巧她那阿爹路过,缺了个挑药的人丁,又觉得她可怜,就把她领了回去。这一撞,大约是把脑袋给撞坏了,所以人都变了样子。”

殷奕听孙错说完,他并不惊讶孙错的组编消息的能力,但却没想到她当时那么潇洒的一转身,说要去找自己的大英雄,却中间平生了那么多的坎坷。幸好后来遇见了那阿爹,不然她不知道又要吃多少苦头才算个尽头。

“公子听了心疼了?”孙错笑道。

殷奕正在出神,略略的点了下头,旋即又觉得不对,却也不知道应当有什么表示。

“现在她是突然的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而且有些不开心的事情恰好又像是记不得了,那东西,公子觉得,对她重要吗?”孙错又问。

殷奕略一沉吟,她忘记的是林溯云,林溯云对她不管是什么样的存在,必然是重要的,自己一直做这么多事,正面的,背面的,都是为了把她心中的林溯云赶出去。他没想到,只不过是晚了一步,却要隔着那么多年,那么多的努力。“重要。”他还是说了出来,那人对她确实重要。

“是最重要吗?”孙错步步紧逼。

殷奕摇头苦笑,“你又何必逼我说出这话,你是局外人,知道的又多,你应该知道那是不是最重要。”

孙错扬眉,公子的苦涩真是少见,“那我就说了,她同那夕颜花还真是有些缘分,千朵夕颜花酿制的夕颜花水服下之后,就会如此了。不过性格恢复成原来那番样子,抑或者是记忆恢复,这些却都不是应该的模样。不过古往今来,先是少有人耐心做了夕颜花水,就是做了,更少有性格变化或者记忆丧失的人去服用,所以具体如何,我也不甚清楚。”

“可有解药?”

孙错看了一眼殷奕,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手中那万年不离的折扇轻轻一开,哗的一声宛若极寒的北风,“公子可有什么消息要我捎回京城?最近的局子啊,乱的很,乔歌和褚贺良又不知道怎么的老是别扭着。”

殷奕一皱眉头,“我总觉的这次离京有些问题,如果有什么任务的话,没有我的许可,便不要随便去执行。”

“好。”孙错摇摇晃晃的向一侧走去,一句话轻飘飘的传了过来,“公子要先知道,自己喜欢的是哪个,秋夕颜,还是任非。若是恢复了,可就变了个别人,不过是皮相像了而已,公子之前不也是在犹豫吗?”

殷奕郁闷,自己这些手下,倒一个个的越来越有老大的作派了。

他眼睛扫过夕颜,夕颜也觉的这里有人在看自己,便冲着他笑了笑,伸手又去揉萧唐的头。

午时未过多久,帝赭便带着些人浩浩荡荡的来了,行猎的营帐扎的不偏不倚,东南角上,既不靠近林溯云,也不靠近殷奕。但唯一的问题是──他看见了夕颜,脸上突然有了一丝玩味的表情。这个,大约就是那日在城墙下面看自己的女人了吧。殷奕随身带着的,他想了想,总是有些趣味。

这么想着,他便让夕颜把营帐扎在了他的主帐边上,做为护卫保护自己。

不过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发现,原来脸色变了的不仅仅是殷奕,还有他那哥哥──襄王林溯云。

殷奕把这女人带来的目的,他此刻倒觉得有些拿不准了。

帝赭施施然的住了下来,夕颜被叫去了随帐,自然没有办法再带着萧唐,她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怕,便一个人去了。原本是想就算是和很多个随帐的侍卫住在一起,自己也能偷着回趟萧唐的营帐洗洗涮涮什么的。结果走到营帐里面才发现,这帐子虽然没有原来的大,却是单独的一间,和其它人绝对没有什么重合共用的地方。

她皱了皱眉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胸部被软甲勒的很平,根本发现不了自己是个女人,唯一的就是自己没有喉结,可却因为太瘦,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些骨头,何况这么冷的天气,大多数人的脖子是不会随便裸露在外的,不仔细看也不觉的有些什么。

她顿了顿,这才发现自己的营帐和帝赭的营帐不但是紧紧挨着,而是中间有一道小小的毛毡通道。她有些好奇的掀起自己这边的一扇毛毡门,走到那有些阴暗的小通道里,五步不到,她面前就出现了另外一扇毛毡门。

她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便知道这个方向,这个角度定然是帝赭的御帐。

不害怕不代表不怕死。她犹豫再三,还是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

夕颜纲要转身往回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帝赭的声音,“进来吧。”低沉,略带沙哑,不像是那个苍白的身体里能发出来的声音。夕颜顿了一下,猜想他大概说的是别人,便又踏回了一步。“秋夕颜。”那声音再度响起,夕颜的身子就像被热水烫了一下似的,猛地转身。

“皇上。”她隔着帘子低声应道。

“朕听说你有一个习惯。”帝赭也不在乎她没有行礼亦或是仍然躲在暗处,只是慢慢的说道,“晚上有光的时候,你会睡不着。哪怕有一点儿的光。”

夕颜吞了一口口水,皇上怎么会关心起了自己,甚至连自己这么隐晦的习惯都知道,这习惯,就算是萧唐都不知道。他以为日日夜夜和自己在一个房间里,自己极其容易睡着,其实只要有一点点光,月光也好,烛光也好,火光也罢,自己就都会醒过来。那种感觉,像是天生见不得阳光一样。

听一侧没有声音,帝赭便又继续说道,“朕恰好也有这个习惯,所以帐子比别人都殷厚很多,不会透光。而那些夜里给我送光的人,也都一一被朕杀了。”夜里送来光亮,是单纯的意思,还是别有深意?夕颜只知道,有些老臣因为反对他出来行猎而以死相逼,甚至不惜当场磕死在台阶上。他却眼皮抬也不抬,只挥挥手让人把那里清干净。

因为他说他不喜欢血的味道。

明明杀人最多的人,却不喜欢血的味道。

夕颜这个晚上有些辗转法测,刚才帝赭和她说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响着。而每晚必来的那个人,现在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缠住了脚步,到现在也没有来。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外面有略微的脚步声,便顺从的装作自己耳聋眼花的样子,老老实实的躺在褥子上面。门帘小心的被拉开,像是一股猛烈的黑暗灌了进来,原本眼前就有些黑黑的,此刻却完全的看不清楚了。

她却安心的闭着眼睛,等待这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带着温润的感觉,轻轻的覆盖在她的眼皮上。那人呼吸沉稳,她也觉得所有的温度都从眼睛上慢慢的过渡到了心里四肢里。这人知道她不喜亮光,便日日来到自己屋里,用自己温厚的手掌为自己抚去担忧和黑暗。

这双手,温柔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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