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事?穆黎自然知道这指的是什么。方牧的话让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仿佛一条坦途正在他面前缓缓铺展开来。只是...这条路,还需要一个引路人。
“还请先生教我,如何清扫盐帮,替京城的百姓除去他们身上压下的重担!”穆黎一躬到底,这个时候,什么感激都是轻的。
方牧端起茶盏抿了抿,示意穆黎先坐下,而后才再次说道“清扫盐帮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是找你那些叔伯什么的,也可以帮你把这件事情料理清楚。不过既然给你明了个方向,倒也不妨跟你说说。”
“盐帮既然是个帮会,还能坐到京城第一大帮的位置,这些年杀人放火的营生肯定没少办,罪孽深重更是毋庸置疑的,不过这些最多也就是小打小闹,伤不了其根本,要想清扫,还要在贩运私盐这件事上下文章。贩运私盐可是重罪,盐帮帮主这些年过得安逸,对这方面的警备肯定有所松懈,你不妨查一查。毕竟,也需要对天下人有个交待!”
“这具体,该从何着手呢?”穆黎对这方面还真是没头脑,只求方牧给他出个具体可行的点子。
方牧笑了笑,不知道让三皇子提前接触这些东西,会不会过于残忍。
“方某不妨把话给你说明白了,随便拉个帮众,顺藤摸瓜,行不通就狠狠盘查抽丝剥茧,如若还不成,就捏造证据,有什么脏水你就泼什么,再若不然,你调一支兵将踏了他盐帮。”方牧这番话说的迅捷有力“三公子还不明白吗?没人会在乎罪名,人们注重的只是结果,盐帮这些年给朝廷中的人塞了多少银子?没人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朝廷里不少人的把柄都握在盐帮手里,你只需要以雷霆之势出手,让盐帮这个摇钱树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你猜猜朝廷里又有多少人会对你的行为大加赞扬,拍手称快,甚至...倒向您这边?”
“皇帝拿到了银子,朝中重臣没了把柄,没人会细究这件事的起末,更没人会蠢到站出来阻止你。更别说那些常年受盐帮欺压的商贩百姓,一旦有盐帮余孽借此事做文章,有多少杀多少,既平乱,又立威!”
方牧缓缓说出最后一个字,放下茶具,起身平视穆黎道“方某言尽于此,其中斟酌,三公子自己想想吧。告辞!”
穆黎略显呆滞的点了点头,看样子他还在消化方牧刚刚说的话。
毕竟还是个孩子,方牧微微摇了摇头,领着文四出了燕燎斋。
外面天色已暗,街上还是有不少行人,方牧方才喝了不少水,即使腹中无物也不会感到饥饿,文四倒是没怎么吃东西。
“走吧,先回袁府,去的早了,还能蹭上顿晚饭。”说着,方牧径直加快了步子。
抬头望向天上的月亮,皎的让人发颤,不过方牧是个多事的,这么美妙的月亮实在是让人忍不住赋诗一首,正想着,身后的文四却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为什么要帮他?”
“帮他,谁跟你说我在帮他?”方牧笑道“盐帮这种东西我是看不惯的,腾不出来手收拾罢了,日后你登基,这也是个麻烦,既然可以让别人代劳,何乐而不为呢。”
“你记住,得到皇帝的赞同,并不重要,只要你把实权握在手中,管皇帝什么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方牧说的却不是一回两回了“你现在在京城没有身份,我们只有先向一边示好,日后计较的时候,也好打开局面。总之,今日给他说的这些,对咱们来说可是带来不少益处,墨家一倒,你就成了三人里面最不可能成功的那个,另外两家也相对来说会对你少一些戒备,此事让三皇子势大,未免有二虎相争之心。”
方牧咂了咂嘴“为什么我要把你带出来,就是为了让你提前感受上位者这一套,官场,不过是权谋者发挥的场所,谁算计的多,谁得到的也就越多,谁算计的远,谁自然也就笑得更长。很快,你就能尝到这里面的精髓...”
算算时间,也是时候去安王那里坐坐了。
...
“文四!”不知道为什么,方牧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郑重。“你恨我吗?”
方牧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问的很是认真。
“我方某人算计来算计去,却连你也在算计之中。说起来,从带你去看那场洪水的时候,你就应该恨上我了吧!”
文四没说话,连气息也没什么变化。
“说起来,我还从来没问过你想要做些什么,一味地给你铺路,你也应该烦了吧。说到底,也不过是我自己的一片私心。”
方牧自说自话,文四倒是选择性的滤去了。只是突然一句话,让文四的心突然被揪了起来。
“你想去见你娘亲吗?”
娘亲啊...
这个自小就失去了的东西,当年被眼前这个男人无情掠去的东西,如今听起来,怎么还有一丝难以接受?
“墨家一倒,你娘亲顺其自然的被打入冷宫,她想你想了十年,你想去见她吗?”
“不去!”
一直没说话的文四斩钉截铁的道。
“为什么?”方牧停下步子,回身看向他“你自跟着我就嚷嚷着要娘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安静了下来。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什么?”
“因为,我不配为人子!”
“呵。”方牧一声轻笑,转身继续向袁府走去“这倒像你说的话!”
方牧不知道这几句毫无营养的对白会带来什么结果,不过他也快忘记了,自己也是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偶尔放松一下,说一说让自己内心不这么内疚的,可能效果还要更好一些。
这个天下需要一个聪明的领导者,这是历代囚燕的规矩,也是他自己的规矩。为人君者不配为子,但愿他可以做好,便是受这天下所有的骂名,我方某人,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