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了老孙!”
“有半个多月了吧。”
“这样下去绝对撑不住吧?”
汪洋的卧室门前,孙淼和三鹿图扒着头看着屋中五心朝天姿势的身影,激烈的讨论着。
事实上,从那日公园归来后,汪洋便陷入了这样的状态中了,每天不睡觉,把时间全用在了练习吐纳之法上。倒不是因为不困,而是只要睡着便会再次陷入那儿时的梦境中。
这不禁让他心力交瘁,不是被那怪物的凶恶吓醒,就是在汪水月梨花带雨的表情中惊醒。
(困到睁不开眼的汪洋揉着酸痛的胳膊腿,大大的打了个哈欠,随手拿过一块从孙淼那里偷来的牛肉干扔进嘴里,却没注意到牛肉干的主人就在门外看着...)
瞄!
刺耳的猫叫声突然响起,汪洋卧室的门也直接被踹开。三鹿图直接拉不住的孙淼演化着现实版的修罗场...
尘埃落定。
汪洋忍着嘴角的疼痛,把孙淼的猫腿往一边挪了挪,郁闷有种想去死的感觉。
(我咋就没注意到这只在偷窥的老猫呢!防不胜防啊!)
“修炼如何了?”
终于平静下来的孙淼趴在汪洋的脑袋上,猫尾巴扫来扫去,舒服的打着摆子,任由汪洋一块一块的喂着他牛肉干。
“入不了门。”
飘摇的三鹿图楞了一下,听到这个回答感觉有点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认知中,汪洋这样的体制应该是修炼起来无限轻松才对。
(难道在谦虚?不不不,只有这个绝不可能!三鹿图自问自答,孙淼也很有同感的点着头。)
既然硬件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软件上?就是说功法有大问题!
同时想到这点的两个老神面面相觑,眉头紧锁起来,这样的问题可以说真的能称之为大问题了。在曾经那个修行者横行的时候便有过无数这样的问题。
因为功法陨落的强者更是不计其数。不过却也因此让两个老神越发疑惑了起来。
(听说因为功法陨落的,哪有这样入不了门的?难不成这小子真是个废材?不会啊,毕竟是那种体制...)
“法诀背一下,让两个大爷帮你参考参考。”
其实对于修行者而言,很显然法诀是绝不能共享的,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好。不过对于汪洋与这几个老货来说,显然是没有这般顾忌的。
坦然开口,汪洋念动金文。
屋中也随之变得奇怪了起来,一股正气如东流水汹涌而过,瞬间冲开了原本窝在那里的孙淼。
震惊之下,两个老神的护体金箔自然展开。有点难以置信,不明白为什么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的神,竟然会被一段口诵出来的法诀所影响。
而且一种无形的力量也自虚空诞生,拼命撕扯着两个老神的神识,像是要把它们撕碎融入那股洪流,力量大到让它们也必须认真对待的地步。
非凡!
随着最后一段金文消散,屋中两位两个老神彻底震惊了。这般玄奥哪怕是他们也是闻所未闻过,完全不像是这个贫瘠世界的东西,更像是传说的那片广袤所遗落下的仙物。
更让两神感觉惊悚的是,这竟然仅仅只是最基础的一篇吐纳法而已!
要知道,在这之后可是还有修身,修神的法诀。而这两种才是那些腾跃九天,征战四方的修者们所真正所仰仗的存在。一篇修体魄,一片修神莲,吐纳法只是为它们打下的地基。
简单说,只是一个开始。
由凡蜕圣,由圣称王,由王再封神。
每一个层次都代表着一个修者的实力。而每一个阶层中又分了九个小台阶,修者则是由神梯步步登天的过程。
而吐纳法的入门则只是凡一的标准,虽然全面增强自身素质,但也仅仅能称之为稍有进化,距离登神坛更是遥遥可及。
法诀虽然也有高低厉害之分,可那都是后续的修身或修神的事情,哪有如今这般仅仅凭借口诵吐纳法便能震慑古神存在。
“那就是说,这是宝?”
(听这俩老货说得痛快,难道真的这么厉害?那如果我成功了岂不是...汪洋的哈喇子流到了地上。)
“别得意太早。”
孙淼毫不留情的打击到。
“众神黄昏之前的那个时代。随便点天赋的修者入门,最差的也就半天时间。可是如你这般十数年如一日,却仍未成功的从未有过,这绝对可以说明其中的大问题。尤其还是在这个古神不出,修者绝迹的时代,连请教的人都找不到,谈何宝物。”
孙淼扭动柔软的躯体,跳到了汪洋的腿上舒服的卧了下去。
“你不就能帮我吗?”
“不行,若是后续修神身还可参考。但吐纳方式却决不能苟同,混为一谈会让身体出大问题。轻则此生难以修行,重则当场灰飞烟灭。况且你确定你能用你的眼睛出气?”
孙淼满脸的鄙夷,说着这件事的不可行。
(眼睛还能出气?我屁股倒是可以...汪洋失落的想着。)
“这样也好。”
一直没有开口的三鹿图叹息一声,说着从虚空中神异的变出了一枚玉佩挂在了汪洋勃颈上,随后示意汪洋把手举起来,再然后...
(混蛋!三鹿图你咬我!)
几滴鲜血从汪洋手指渗出,并非普通人那般的鲜红,而是诡异的湛蓝色,滴落在那枚看似很普通的玉佩上。
“发生了什么?”
汪洋感觉好似和一个世界有了联系,隐约中竟看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更是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的脸,男的阳光,女的妩媚。
一瞬间画面破碎,汪洋恢复了正常。
“阴阳佩,可以用来装东西的空间配饰。当然,有没有其它用处我也不是太清楚,毕竟是很多年前捡到的。”
(捡到的破烂给我!不过真的和小说里一样可以无限储物那种?汪洋尝试着装了两个苹果进去。顺手举起锤子想要测试下强度,却丝毫没有留下痕迹。)
只是玩的不亦乐乎的汪洋却没注意到腿上的孙淼越来越可怕的表情。
......
“老孙,真的就这样让洋洋那孩子回去?我总感觉心里不太安宁,小家伙入门都没有成功,遇到西海的几个老怪可是逃跑的功力都没有。”
就在不久前,沉浸在那玉佩中不能自拔汪洋被孙淼扔出了房子,要他立刻回故乡去看看。
对于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汪洋是极力反对的,因为他自从当年因为那场劫难失去了汪水月后,早已经没有了再回去的理由。
可是当孙淼说出可以破解他梦境的话,却又让他不得不在意。比起回去那个十年未见的故乡,那每天都会做的噩梦更令他痛苦,最后只得咬牙答应了下来,收拾了些路上的用品便出发了。
“无法入门的原因我想并非出在小家户身上,而是出在我们身上。不展翅就永远不是狮鹫。”
孙老猫盯着呆愣的雷老五意味深长的说道。三鹿图也转过头看向雷老五,独眼中冷冽一闪而过。
“有可能的话,我真不希望那孩子踏上修者的道路!”
听闻后孙淼也是一阵叹息,凝重的望向远方,竖眼开启...
(之后的孙淼:混蛋,那小子把大爷的存货全带走啦!让他死外面,再也不要回来!)
……
十年未还,变化真大啊!汪洋站住脚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感慨万千。
这就是他当初逃离十万大山后,接触的第一个人类世界。当时的贫乏小镇如今也变得繁华起来,因为座落在这夏凉如春,景色优美的西海岸上,倒也有了几分避暑山庄的感觉。
走走逛逛,在街边的包子铺坐下,听着满堂的叫卖,嚷上两笼包子,眺望熟悉的十万大山。汪洋不禁觉得这一趟回来散心是个不错的选择也说不定。
“大哥哥,我,我,能不能……”
一个只有四五岁,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慢慢的走到汪洋的旁边,胆怯的用一双可怜巴巴的大眼睛凝望着他手中的包子,吞咽着口水。
那无助的样子不禁让汪洋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心里的一根紧绷的弦松动了一下,微微叹息,用筷子插起来两个包子递给了她。
“慢慢吃,你叫什么啊?家人呢?”
看着狼吞虎咽,已经忘记去回答自己问题的小女孩,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当初以同样的方式递给自己两个包子的老人如今不知怎么样了,是否还在人世。
记得好像姓李。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去打听打听好了。汪洋思绪万千,又递给小姑娘两个包子,找了张纸擦拭着她小脸上的黑色。
“我叫小桂子,是老爷爷把我养大的。”
听过小姑娘开口,汪洋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十年后竟然碰到和他一样的人,只是比起这个小丫头,当初把自己养大的汪水月走的路更难吧。
如果没有那个怪物!
突然狰狞了的面色把小桂子吓了一跳,手中的包子都掉到了地上,汪洋也是尴尬的回过神来安抚着。
“我的名字叫汪洋,丫头喊我哥哥就好了。你说的老爷爷在哪,等下送你回去好吗?”
“老爷爷睡着了,阿姨说不会再醒来了。还说是小桂子做的错事害了老爷爷,就把小桂子赶出来了。可小桂子没做过坏事,大哥哥要相信我。”
说着小丫头竟然落起泪来,樱桃小的嘴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包子,既狼狈又可爱的样子人见犹怜。
(究竟哪家大人舍得把这般可爱的闺女扔掉,脑袋让门夹住被驴踢的吧!)
“小桂子,暂时就跟着哥哥,天天给你买包子吃好不好。”
汪洋也不顾那满头的尘土,摸着小桂子头温柔的说道。
小镇上旅馆里的设施很齐全,让从大城市归来的汪洋也很满意。在浴缸放好水,打发小丫头自己去洗澡。汪洋便出门去商场为小姑娘挑选了几件新衣服。
(倒不是汪洋狠心让一个小孩子捣鼓浴室的一切,而是他压根不会给小孩洗澡,尤其还是个小女孩……)
“我勒个去!”
柳叶弯眉,樱桃小口,不加任何修饰的小脸粉扑扑的,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到瘦弱的肩膀,套上纯白的公主裙,精致的像个现实中的瓷娃娃一样。
而更让汪洋在意的是那双充满神秘气息眸子。
好似星空荡漾,漆黑中泛起萤火之光。完全不像是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孩童该拥有的,也让他不禁想起当年自己的蓝眸,竟然颇有些相似之处。
这丫头好像也有些来历。
汪洋不自觉的皱着眉头,可是连自己眸子都没明白怎么回事的他如何能猜透其中的奥秘。最后也只能作罢,毕竟他也不想太过猜疑这般可爱的一个孩子。
“只有一个李姓?”
抱着小桂子走出旅馆。汪洋回想着替小丫头买衣服时打听到的消息,镇子上居然只有一个李姓人家。暗觉庆幸,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这般顺利就能找到十年前的恩人。
“这里是李老的家吗?”
宅院的大门阔气十分,只是却挂着无数白绫。院子里飘飞的纸钱也让汪洋心中生出戾气。
莫不是当年的恩人刚刚去世了?
“大哥哥,你怎麽知道老爷爷的家啊?”
小桂子有点胆怯咬着手指,另一只手死死的抱着汪洋的脖颈,像是大宅里有什么让她害怕着。然而汪洋却感觉到一阵怪异,世上竟有这般巧事?!
“找我父亲有事吗?”
一个胖女人从堂屋中走出,语气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让汪洋不自觉生出一种厌恶。尤其当他察觉到小桂子发抖的身体时,更是有了种烦躁的感觉。
(这就是那个把小桂子赶出门的老娘本?)
“不便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生怕忍不住抽这女人的汪洋立刻做出了离开的决定。
但临走的时候却还是没忍住扫了一眼灵堂。熟悉的黑白照片陈列其中,仅仅瞬间便认出了那曾经施恩于他的老人,脸色一变。
看来这段因果此生难以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