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
任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茶楼的,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耳畔的喧嚣声仿佛在她心底又好像在千里之外,一切变得虚无缥缈,似真似幻。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便是最亲的人对你的欺骗和背叛,他们以爱的名义将你蒙蔽其中,还自以为这是对你的保护,真是可笑又可恶。
母亲去世前骗她说累了要睡一会儿,让她带妹妹出去玩。年幼的任言相信了母亲的话,领着刚满岁的任雪到邻居家看动画片,回来后发现母亲不堪病痛的折磨选择了自杀。凌乱的床铺,母亲死前痛苦挣扎的痕迹,永远地刻在了任言年幼的心里。
母亲去世后,父亲嗜酒赌博,一次次的诅咒发誓不再赌博,可事实已让她伤心透了。
任言在人流中驻足,身边人来人往的路人,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她突然感觉心好冷,茫茫人海中竟找不到一个可以真心交付的人。
申启哲,为什么在我以为你是我生活的全部时,要用如此锋利的匕首刺向我?!信誓旦旦的承诺,绝对没有跟Andy发生任何事情。甜言蜜语骗她去夏威夷,说是陪她度蜜月,却偷偷跟情人私会。
她记起来了,他失踪的那个上午一定是去约会Andy了。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她一个,给她编织幸福的泡沫,却又残忍地亲手打破。让她看着自己的心口汩汩流血,生生的疼,她宁愿被世界上任何人欺骗,也不要申启哲骗她。
任言疾步走在太阳下,热辣辣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照射在她单薄的身上。她感觉不到脚底的疼痛,感觉不到阳光的毒辣,感觉不到旁人异样的目光,她只知道神经质地盯着前方走啊走,一直走下去。
手机铃声炸响,或者已经响了很多遍了,只是她没听到而已。她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双手抱着膝盖,盯着手机徒劳地震动,手机屏幕上是申启哲的名字。
她拿起电话,摁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声音。
“任言,我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你怎么才接?”申启哲的语气有些着急。
任言努力恢复平静,“有事吗?”
“我要去美国一趟,过几天才能回来。”申启哲淡淡交代。
任言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才勉强能多说出几个字,“你跟谁一起去?”
电话那头的申启哲一怔,平时的任言从不会过问他生意上的事情,更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问东问西的盘查。这么一问倒让他心底有些发虚,因为随行的人员里有李亦凡,也有Andy。
“都是些生意上的伙伴,可能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申启哲简洁地答。每次向任言撒谎,他心底总是很不自在,而这份不自在不经意间便流露在他低沉的嗓音里了。
任言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启哲,一路顺风。”
任言挂了电话,把头埋在膝盖上,任太阳照射在白皙的皮肤上。火辣辣的阳光丝毫不客气,很快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泛起潮红,脸颊更是红透了,满头大汗。
过了许久,她一只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刚站起来,便感到天旋地转,下一秒便一头栽了下去。
任言再次睁开眼睛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输点滴,眼前的天与地全是刺目的白色。
任雪见任言醒了,开心地呼喊着姐姐。医生闻声赶过来,冰凉的手指翻了翻她的眼皮,然后对任雪说:“没大碍,就是中暑了,以后多注意防晒防暑,多休息。”
“谢谢您,医生。”医生走后,任雪趴在病床上看着姐姐憔悴苍白的脸色,满心担忧心疼,她握住姐姐的手埋怨道:“姐,我快被你吓死了。”
过路的行人看见任言晕倒在地上,就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医护人员从任言的手机上看见任雪的手机号码,才给任雪打了电话。其实也给申家的人打了电话,只是到现在为止,也没见到一个人来医院。
任言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用虚弱的声音说:“傻丫头,我这不没事儿了吗?”
“我刚才正在公司上班呢,接到医院的电话,快吓死了,赶紧丢下工作赶过来了。”任雪眼神里溢满了紧张关切。
医院可以给任雪打电话,当然也可以给申家打电话,可是到现在连个人影都不见。任言环视了一周,心就凉了半截,她不问,不代表她不心痛。
“姐,你怎么会晕倒在大街上呢?而且申家……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看你啊?姐夫呢?”任雪心里为姐姐鸣不平。
任言心底一疼,“他去美国了。”
任雪嗯了声,埋怨道:“那你婆婆也该来看看你呀,真是过分,怎么说你也是他们申家的儿媳妇呀。趁儿子不在家,就趁机欺负儿媳妇,太过分了。”
任言注意到任雪今天言辞比较激烈,不觉问道:“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申家的人嘛?怎么跟申启辉闹矛盾了?”
姐姐曾经多次劝她不要靠近申启辉,但她一意孤行,掉进自己挖的坑里面,终于埋葬了自己。“我们分手了,我以后不会再见他了。”
任言看着任雪的小脸再也不是烂漫微笑的女孩了,男人会让你迅速成长,渣男更会让你早日清醒,看清事实。好在,任雪现在回头还不是太晚。
而她已深陷其中,任言转眸望向窗外,眼里再也没有绿色。
是转身离开,还是鱼死网破,对这段爱情和婚姻,她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打完点滴,任言决定先不回申家,而是跟任雪回了娘家。任雪送她回来后,便去上班了。
任言拿出手机,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给杨助理打个电话。申启哲的一切事物都是由杨助理亲手负责的,此次去美国的人员,他应该最清楚。
等待电话接通的片刻儿,任言讥嘲地笑了。人总是会从事曾将嘲笑过的职业,干那些曾经鄙视过的事情。我们长大了,再也回不去原来的自己了。
“申太太,这个我……”杨助理为难地说。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会去航空公司查的。”任言坚定地说,她本不想为难杨助理,但生活偏偏为难她。
杨助理犹豫片刻儿,说:“申总和Andy小姐,还有李氏集团的李总。其他的具体情况,恕我不能相告。”
足够了,真得足够了,她无心打听商业机密,想要知道的答案她已经得到了。
申启哲,你又一次骗了我!
申启哲,既然不爱我,为什么不亲口告诉我?难道你当面告诉我会比现在更痛吗?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你亲口告诉我真相,而不是像傻瓜一样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任言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眼角流出一滴热泪,申启哲,我曾经有多爱你,现在便有多恨你!
天宇建筑公司。
“任雪,申总让你过去一下。”同事转高任雪。
任雪从文案里抬起头来,心想这家伙又想搞什么鬼?!至从上次任雪愤然离去,申启辉哄过她几次,也信誓旦旦地说以后不会再沾花惹草,是真心爱她的。
任雪决定不再轻易相信这个男人,即使心里对他依然有情,但不愿意像傻瓜似的围着他团团转,跟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她要的男人眼里心里必须只有她一个,否则,她宁愿放弃。
任雪走进申启辉的办公室,申启辉站在酒柜前,细心地挑选了一瓶82年的红酒。
“申总您找我有什么吩咐?”任雪客气疏离,公事公办的态度,申启辉倒不以为意。
申启辉点头让她坐下,拿出晶莹剔透的高脚杯,醇香的红酒倒入杯中,美得让人炫目。他端起酒杯送到任雪手上,“雪儿,别生气了,我这些天特别想你。”
任雪摇晃着酒杯,看红色的液体在高脚杯里流动,然后仰起头一口喝了下去。醇香热辣的红酒沿着咽喉流下去,任雪闭上眼睛深深地吐了口气,把杯子往琉璃桌上一放,说:“谢谢申总的红酒,我出去工作了。”
任雪说完就走,看也不看申启辉一眼。申启辉傻眼了,如此无视他的存在。她既不哭也不闹,潇洒地放手,毫无留恋,这让混迹花丛多年的申家大少心里十分不满,万分不平衡。
他大步挡住任雪的去路,“你这些天不理不睬的,到底什么意思?”
任雪冷笑一声,讥嘲反问:“申总,你是怎么混迹花丛这么多年的?开心就在一起Happy,不开心就散伙呗,这不是你一贯的泡妞原则吗?!”
“……”申启辉难以置信地盯着任雪,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闹了半天,是他玩得不够潇洒。
任雪秀美一挑,亮晶晶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您要是还不明白的话,我就把话挑明了说,老娘对你没兴趣了,玩腻了!”
轰的一声,申启辉感觉自己被雷得里外全焦,搞了半天,自己是被小菜鸟给玩了。他这几天又是内疚又是悔恨,简直像个二逼痴情种,他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任雪却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
申启辉望着任雪扬长而去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