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启哲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好像要下雪了。
每个月的最后一天下午,各部门总监到总裁办公室汇报这一个月的工作进展,其他部门的总监陆陆续续地都来过了,只剩下广告策划部。
申启哲抬起手臂看腕表上的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她应该到了吧。
很快,门外响起短促的敲门声,申启哲的心一沉,扭头看了眼朝房门,说:“进来。”
任言推门而入,浅灰色的短裙配着淡紫色的毛衣,黑色丝袜长筒靴,干练清雅,淡淡妆容的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疏离冷漠,看似恭敬,实则拒人于千里之外。
申启哲欣长挺拔的身躯屹立在窗台前,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神情漠然,仿佛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漆黑的眸子仿若幽幽深潭,让人一眼望不见底。
望着他深幽的眸子,任言心底一阵发慌。她知道今天是每周各部门总监向总裁汇报工作的日子,她从上午拖到现在,只盼着申启哲有事不得不出去或者让她直接交给杨助理完事儿。
眼见离下班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她打电话给总裁秘书小姐。秘书小姐说申总一直在办公室,让她快点过来,她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他的办公室。
任言微微垂眸,避开他灼然的目光,将汇报文件放到申启哲的办公桌上,说:“申总,这个月的工作总结请您过目。”
空气里流动着令人窒息的气息,整个办公室寂静无声,任言的心咚咚直跳,完全失去了正常的频率。她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让她的脸部表情看起来更自然些。
申启哲走过来,他没有坐到老板椅里,而是走到她面前,定定地望着她。任言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没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只得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办公桌的某处,静待他开口说她可以离开了。
“你瘦了。”申启哲低沉的嗓音里有一丝淡淡的悲伤,仿佛飘渺的思念瞬间被风吹散了,不易察觉,却又不禁令人动容。
任言错愕,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说:“我……我最近减肥,我一直嫌自己脸胖的。”
“哪里胖了,我觉得刚刚好,我不喜欢皮包骨头的女生。”申启哲脱口而出,话一说出,他自己也一怔。
以前每次任言抱怨自己胖时,他都会如此说,有时他会冷冷地说:“你的胃那么大,喂不饱它,它会抗议的。”
“现在不吃饱,你打算睡觉前再偷吃火腿面包吗?”他总是喜欢用打击人的话表达对她的关怀,即使任言有那么一丁点的感动,也被愤怒淹没了。
最近心情很糟糕,任言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每次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申启哲身影,他的霸道,他的柔情,他的淡淡的嘲讽的话语仿佛绕指柔般,死死地将她缠住,越挣扎越缠得紧,越无法忘却。
她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任言,你要狠心一点,让这个男人离开你,去寻找属于他的广阔天空,不然他会因为你坠入悬崖,困死在低谷。”
任言抬起头,微勾嘴角,露出疏离客套的微笑,说:“申总,谢谢您的金鱼和鱼缸,多少钱,我明天一并打到你卡里。”
申启哲俊眉微皱,望着她的目光逐渐退去了温度,顿了顿问:“任言,我们之间非得弄得这么清楚吗?在一起那么久,你从来没收过我的礼物,这次收下,好吗?”
他的嗓音低哑蕴藏着浓浓的伤感,令任言无从再反驳,只得点头说好。
任言只想快点离开他的办公室,再待下去她真得会疯掉的,他周身强大的气场,熟悉的味道几欲让她崩溃。她真得很想,很想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自私一点,任性一点,什么都不要想,不管不顾地跟他去美国,摆脱这里的一切。
可她知道不可以,她不能让他失去一切!
韩云曾经找过任言,告诉她申家的一些事情,他们母子在美国时的生活,以及申启哲小时候的故事。每当看见其他小朋友有父亲陪着踢足球,申启哲总是躲到一旁偷偷地看,每次看到儿子这样渴求父爱的眼神儿,韩云的心仿佛滴血般的疼。
申启哲对父亲有多恨便有多爱,他愿意回国进天宇集团,一是为了母亲,二是想向父亲证明他的存在,想用自己的成功博得父亲的关注和爱。
“任言,你忍心看到启哲因为爱你,一无所有地滚回美国去吗?在去美国之前,启哲的性格很开朗的,但至从去了美国后,就变得不愿意与人沟通,上学放学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当年启辉的妈妈跳楼,启哲和启辉都在现场……”
想到这些往事,任言的心头一紧,果断地说:“申总,您没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留下来陪我待会儿,”申启哲深深地凝视着任言,仿佛生怕她拒绝似的,“就一会儿。”
任言顿了顿,狠下心说:“对不起,我还有工作要做。”她说完,毅然转身,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申启哲抬手抓住了任言的胳膊,顺势一扯,将她带到了怀里。他沉黑的眸子闪过受伤的情绪,狠狠地盯着她,质问道:“你就这么讨厌跟我呆在一起吗?!”
任言紧张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抬手要掰开他抓着她胳膊的大手,她纤细的手指想要掰开他铁钳般的大手简直比登天还难。她的身子刚要往外撤,竭力保持与他的距离,谁料他另一只手猛然勒住了她的腰,稍一用劲,她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你放开我,申启哲,你疯了,这是办公室。”任言徒劳地威胁,没被控制住的手用力推他伟岸的身躯,可是越推越被他搂得更紧。
“办公室又怎样?”申启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吓了任言一跳,生怕外面的秘书闯进来。
“任言,我不相信你那么绝情,我不信!”申启哲看着怀中的女人,仿佛要穿透她皮肉,看进她的心里。
“申启哲,你家里人根本看不起我,我又何必死赖着你自找没趣儿。我不是找不到男人,没必要在你这颗树上吊死。”
申启哲重重地吸了口气,直直看着她,他深知她自尊心很强,受不了别人的轻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她说的很清楚。
“我说过给我时间,这些问题我会解决的。如果你仍然不喜欢,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美国,只要你愿意,我们现在就走!”申启哲眼睛里燃烧着愤怒决绝的火焰,只为眼前的女人燃烧。
任言淡然地扯了扯嘴角,说:“申总,现在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你没权利再把我留在你的办公室里,即使你是老板,也没这个权利。”
申启哲的心猛地一沉,薄削的嘴唇牵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倏地松开了手。长密的睫毛低垂下去,遮掩住眼底浓浓的悲伤,即使痛,他冷峻的脸上依旧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任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抬眸最后看了申启哲一眼,转身离开。
房门打开又关闭,轻轻地咚的一声,仿若清晨的闹铃惊醒了申启哲。他沉黑的瞳孔骤然缩了缩,脸上的阴郁悲伤在寂静独处的空间里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
下班后,任言和吴雨一起坐公交车去了老庙街,正值下班时间,公交车上人很多,两人挤在最后面的位置。
吴雨告诉任言从其他部门听到的消息,下个星期申启辉将会回天宇总部,资金已经启动,海边度假村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中。
吴雨本以为任言会给点惊讶的反应,没想到她的反应让爆料者极为失望,“你早知道了?英俊的申总怎么办?MyGod,我的男神被排挤了,好可怜。”
任言微微闭上眼睛,脑袋抵在脏兮兮的车窗上。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没料到申启辉的速度这么快。
“任言,最近都没见到申总来公司,他不会被软禁了吧?”吴雨电视剧看多了,展开了丰富的想象,她最近着迷的电视剧是《步步惊心》上面各种陷害软禁。
任言斜眼看她一眼,以很配合地口吻说:“再怎么说也是皇子,皇上不会那么狠心的,而且他皇额娘也会想办法救他的。”
吴雨惊讶地张大眼睛,胖嘟嘟的脸上流露出好怕怕的神色,“任言,你入戏好快!”
“没办法,整天跟你这个神经病在一起,没有精神错乱已是极好的了!”任言说话时,脸上淡淡的神色。
周围乘客朝她们看过来,眼神里流露着同情:这俩孩子病得不轻啊!
到了老庙街,任言没有下车,而是打的去了一家酒吧。
这家酒吧位于新城区,装修豪华独特,不时地有知名的乐队歌手来走穴演出,里面的兔女郎更是年轻貌美,身材火爆,引得花花公子,青年才俊趋之若鹜。正因为这一点,这家酒吧一跃成为H市最火档次最高的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