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含春瞪着何方,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是不是打算我报警说你袭胸我啊?这次可是证据确凿。”
何方愣了一下,“可是警察如果问我,我袭胸了么,我一定会指给他看,问问他我袭你哪儿啊?哈哈……”
武含春的脸更黑了,果然,不管在什么情况下,自己有理也好没理也罢,和何方逗,都是必输无疑的。
武含春只好拧着眉毛转身去车站,何方追上去和她并肩,“你干吗去啊?”
“回家!”
“不会去警局吧?用不用我直接跟你去,别回来警察抓我也不好抓。”
武含春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瞪他一眼,何方憋着小憋得面脸通红,看见她这个德行,终于没忍住彻底喷了出来,武含春抹了一下脸上的唾沫星子,“何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自从遇到你我实在太倒霉了,我不想看见你了,你能理解一下我么,我三十剩女,你要是总这么无处不在招惹我,我要是喜欢上你了,我天天跟着你粘着他我让你这一辈子都活在我的噩梦和阴影之下,我可不是吓唬你!”
何方抱着双臂看着她,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也不错,我每天都有乐子。”
武含春忽然心里特别难受,平时这个点儿,她都是在公司里上班,她昨天跟老妈编瞎话,说老板破天荒的长了点人性,加上老板要结婚,先蜜月后婚礼,给自己放了半个月的假期,她打算利用这半个月赶紧找个工作,千万别让爹妈知道自己失业了,结果今天这长假第一天什么都没干,白白浪费了,还被何方再次抓住来了一场奚落,她气得眼睛顿时就红了。
“何方!我是贫民老百姓,您是天之骄子,我是失业的可怜虫,您是事业有成的大经理,我是大龄剩女,您是钻石王老五黄金单身汉,我倒追别人人家都不乐意搭理我,您是完全少女削减了脑袋恨不得往您床上爬,您放过我不成么,我不希望自己看见您这么风光得意就想到自己这么凄惨无助!”
何方愣了一下,“你失业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武含春伸出两根手指,“两天前,也许三天前,我忘了。”
何方有点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就不拿你找乐子了。”
武含春看着他,伸手要推他,“你走吧,我不怪你啊,以后别让我看见你就成了,别再拿我找乐子就行了,谢谢你啊。”
武含春说着话何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特别惊讶,把屏幕上的号指给武含春,“你妈的?”
武含春大掌就要呼过去,“你妈的!”
“哎呀不是,这是不是你家里的号啊,你妈给我打过来的?”
武含春愣了一下,“好像是,这老太太这么神速?”
她想了一下,“你接吧,我不想让我妈知道我跟你在一块呢,她又该误会了,非得催婚不可。”
何方沉了沉气,按了接听键,“喂,阿姨?”
何方故意开了免提,但是不开还好,这一开,老太太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钻进了武含春的耳朵里,她不想听,真的不想听,可是也得被逼无奈的听。
“方啊,我是你未来岳母,春儿跟你在一起么?”
何方看了武含春一样,她早就被那句“我是你未来岳母”羞臊得恨不得挖条地缝儿钻进去,一张脸红里透紫的,何方笑了一下,“阿姨,我没跟小春儿在一起啊,她有事儿么?”
“她没事儿,我回来没看见她就想着是不是跟你出去了,小年轻的热恋嘛,虽然她都不年轻了,但是你不还年轻么。”
何方听着捂着肚子忍着笑,武含春觉得自己窘得头发都炸起来了,哪有这样的亲妈啊,武含春满打满算比何方大一岁半好么,他年轻自己就老掉牙了,自己可是女孩啊,单身未婚的女孩啊,这么说面子去哪儿捡回来啊,而且老太太还恨不得跟女儿和人家撮合到一起,就是本来有好感也没了吧,一个女孩沦落到被自己老妈说这些词儿,那得多差劲啊!老太太这哪是着急给武含春嫁出去啊,分明是断了她的后路啊!
可是武含春低估了老太太,她后面竟然还有更绝的。
“方啊,你知道么,今儿我碰上了一个死老太婆,她说他儿子有钱,不屑一顾我,说话内容特别难听,其实本来没什么大事儿,她就是光顾着看商品推的车顶了我腰一下,是疼,可是不碍事,她道歉也就完了,可是她没说,还哼一声转身就走,那我能干么,我是谁啊,别说她那怂样的了,你看小春儿彪悍么,那都是遗传我的,十个我也给她料理了!结果她儿子司机来了,给那老太婆劝走了,还给了我五百块钱,这不是天降横财么,我不收着我都对不起我这手,你不是商人么,你看看,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中国有的有钱人那么有钱,处处都是商机啊,我逛超市花了一百多,买了好多,晚上你来么,我给你做啊,咱等于白捡,一个冤大头请客,哈哈哈……”
武含春当时把头低得都快压到脚面上了,头顶传来的是何方忍着笑还装淡定的声音,“阿姨,我晚上也忙,就不去了,您做了给小春儿补点营养吧。”
老太太隔着电话那点笑声武含春都能想像得到,屁股眼子估计都是笑纹了,“行,哎呦,真是你疼小春儿啊,回来常来啊,我不想看见春儿我都想看见你,真是好孩子。”
何方意犹未尽面带笑意的把电话挂了,然后看着武含春,脸上的神色也很别有深意,有句话怎么说的,叔叔可杀婶儿可辱,但是大爷能忍大娘都忍不了。武含春觉得何方的眼神都犀利到能杀了自己,穿透到灵魂深处嘲讽一句,“武小春,你们全家都是奇葩啊,拿这个当职业?”
好在何方这人跟正常人的思维不一样,他踮着脚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雷得武含春就好像让雷劈了一样。
“你妈,挺有商业头脑啊,嗅觉很敏锐。”
武含春差点吐血而亡。
“何方,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嘲笑奚落我妈么?”
“坚决没有,我挺喜欢你妈的,你俩要是一起相亲,肯定选她的比选你的多。”
武含春再次差点倒地,她看出来了,自己和何方的的确确不是一个段位,甚至都不是一个世界的,她叹口气,转身往车站的方向走,他也跟着,她走两步他跟两步,她退一步他也跟着退回来,武含春终于忍无可忍了,“你要干嘛啊,我去逛窑子找鸭子你也跟着我一起?”
武含春忘了,这是车站,她这番话刚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她这儿射了过来,察觉到氛围从叽叽喳喳到鸦雀无声,她赶紧闭嘴,何方的脸也有点抽搐,“武含春你这么大嗓门怎么不学女高音啊,能人在民间,实在可惜。”
何方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一身名牌的他和一群平民百姓站在一起等公交实在不像话,难怪别人都在关注,武含春那一嗓子就算不出来,就何方站在旁边,早晚也成焦点,人们买不起穿不起,但是不代表就不认识不知道。
“你走吧,别跟着我成了么?”
“你不去逛窑子么,找鸭子?我陪你一起啊,我还没见过女人和鸭子一起的场景呢,我也想看看。”
何方说得云淡风轻,武含春也没见过,她和正常男人都没干过的事儿,她不想给一只鸭子,何况她还是赌气说的,黎艳艳有那个胆量去叫鸭子来陪玩儿,她武含春都没有。
“我回家!”
“我跟你一起。”
何方说完自己觉得不对劲儿,刚才他都在电话里说了,他不去,他忙,当然不能去,他想了一下,“我车司机开走送我妈了。”
“你再给司机打电话来接你啊。”
“我们家住郊外别墅,来回得俩小时,我等到下午一点?”
“……”
何方的眼睛笑眯眯的落在武含春的口袋里,“你有钱么,要不给我打车?”
武含春冷笑了一声,“你拿我当钱包啊,自动提款机啊,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你吃软饭啊?真拿自己当小白脸了,我包不起!我自己还不知道去哪儿吃饭呢,我都打算逛北京的所有大超市找试吃的柜台去填饱肚子,你还来敲诈我,有没有人性呀?”
何方叹了口气,“那没办法,我只能跟着你了,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睡哪儿我睡哪儿,我喜欢发微博,我睡前要发,吃完要饭,洗澡要发醒来也要发,关注我微博的有一百多万人,不知道会不会有认识你的也看到,没事儿,反正你妈都认定我了,但是咱俩不是那关系,这不耽误你谈恋爱相亲么,人家还以为你都已婚妇女呢,我倒是不在乎,凭我的条件有的是女人愿意当小三,我不怕。”
武含春脑袋被他狂轰滥炸的嗡嗡作响,她哭丧着脸把钱掏出来,全都交到了何方的手里,一共是一百零七块多,她看着他心满意足的把钱揣进口袋里,“你真是老娘的瘟神克星啊!”
武含春的确害怕,何方是个人渣,这点毋庸置疑,他别的话说了不做,但是这种混账事儿,也许真的能说到做到,他拿自己当乐子,当然这种发微博的事儿也是乐此不疲的,武含春真的害怕,她不想被别人当成外围女爬上了单身王老五的床,她还没嫁人呢,现在的艳照门事件那么多,都是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武含春三十了,马上就三十一了,她玩儿不起,丢不了这个人。
武含春等来654公交的时候,何方也恰好拦上了一辆出租车,俩人迈腿的同时都互相看了一眼,何方是得意洋洋,武含春是义愤填膺,俩人也不约而同说了一句话。
“渣男,我祝你被司机先奸后杀!”
“剩女,我祝你在车上邂逅孽缘。”
武含春垂头丧气的回了家,老太太弄了一桌子丰盛的午餐,老爷子已经走了,为期一个礼拜的工作又考试了,他一个月也歇不了四天,不过工资倒是不低,一个月四千,按照这个岁数来说,已经够多了,所以即使他有过前科,老太太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不让让他出去赚钱吧?
对了,老爷子的这个前科,要追溯到多少年前了,那时候武含春才一岁,老爷子的单位派遣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到外地出差,整整待了一个月,期间老爷子三十来岁如狼似虎没按捺住寂寞,和一起去的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员工搞到一起去了,回来之后没多久就露馅了,至于为什么露馅,又怎么会露馅,武含春不知道,老爷子不会告诉她,这是多大的耻辱啊,搞外遇没藏住被老婆知道了,还能屁颠屁颠的跟闺女说?而老太太呢,也始终给他留着颜面,虽然经常把这件事儿指点出来让他面红耳赤吧,但是具体的情节和过程,始终闭口无言,恰恰这就是武含春最想知道的,因为她纳闷儿了,为什么老爸情商如此之高,自己就在爱情的道路上这么不畅通呢?莫非是老爷子把自己那点运气和精华都在年轻时候给造了,这才报应到自己这个当亲生闺女的头上?
总之,那段孽缘就被老太太打成了一个老爷子终生挥之不去的标签,出轨前科,婚外恋小三儿,甚至老太太那段时间经常潜伏在老爷子单位搜集证据,她一个是想知道到底他们之后还在一起么,另一个也想看看,会不会有私生子之类的孽种。
武含春出生之后老太太就不工作了,直接辞职了,本来老爷子赚得不少,当时就属于中上等的档次了,因为在石油公司工作,这可是个肥差,多少人想挤进去呢,福利很多,这还是武含春的爷爷给托人弄进去的,武含春的爸在单位步入正轨之后,爷爷才撒手人寰的,多么伟大的父母啊。
而武含春再纵观自己的爹妈,就知道催婚,她真是头疼。
反正武含春的老爸和那个女人之后到底还有没有接触,老太太没找到证据,也没捉奸在床过,往坏处说呢,就是老爷子学精了,保密措施做的特别好,根本查不出来,往好处说呢,就是老爷子幡然醒悟不再一错再错彻底回归家庭和孩子,凭武含春的个人感情上,她觉得趋于后者,可是按照大多数男人的贼心和色胆,她还是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老爷子也没那么大的魅力,能让一个二十八岁的女孩坚守这么多年就等他,当一个见不得阳光的小三儿,那时候太保守了,不像现在这样,和已婚男人搞到一起这样的勇气对单身女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曝光的话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所以武含春觉得,很有可能老爷子和那个女人,再也没联络过。
武含春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她坐在桌子上看着这么多丰盛的菜愣神,“妈,今天晚上来人啊?”
老太太把最后一个油焖大虾端上桌来,看着她,“本来是要来人的,我都给何方打电话了,他有事儿来不了,就咱俩吃,我回来之后你爸就收拾东西走了。”
武含春拿着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在碗里,“那您为什么做这么丰盛啊,您不一向主张吃捞面省钱么?”
“你还问我为什么啊,你说呢?我怕你将来嫁不出去想多搭点嫁妆吸引人娶你,我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了,结果没想到你这么争气,给我找了一个这么帅气有钱懂事的好女婿,我还攒钱那么抠门干嘛啊!”
武含春低头不语光顾着吃饭,她想说,但是不敢说,也没话可说,自己的老妈看来是一门心思要当豪门丈母娘了,可是她怎么忽略了自己女儿的先天条件呢,相比较人家何方的正牌未婚妻大胡小姐,自己连个中等算不上,人家那才是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关键还年轻,自己都三十一了,比何方还大,在90后这些后起之秀都步入婚姻殿堂的今天,自己已经算得上是跟40岁生孩子一样的高龄产妇那么稀奇了,武含春就纳闷儿了,这老太太明明挺现实的,怎么又梦幻上了呢,现实是言情小说么,自己有当灰姑娘的本钱么,何方是脑子让驴踢了的腹黑总裁么,怎么可能谱写出一段姻缘呢?
老太太自己就转移了话题,“春儿,妈今天捡了大便宜,我发现这段时间咱们家和有钱人特别有钱,你找到了何方,妈今天在超市打架的对象你知道是什么人么,就是那个用购物车顶了妈腰一下的那个女的,人家是富婆啊,开得什么车我不知道,但是人家都有自己的私人司机,给我补偿了五百块钱,我一点事儿没有白赚五百,桌子上这些都是白来的,我吃着就痛快啊!”
武含春特别无奈的摇头苦笑,妈啊妈,你可真是秀逗了,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么,何方的妈!你一口一声未来女婿,你知道你在你未来女婿的心目中的地位多逗比么,老逗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