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遥几乎是冲出了妍淑堂,身后跟着的两个丫鬟,都有些追不上她的速度了,铃兰并不清楚小间儿内到底生出了何事,但见着叶沐遥煞白的脸色,也不敢开口问道。
倒是碧玉心思缜密,大抵也猜到了一二。
这三年之间,甄老板对小姐的心思,明眼人自然都能看出来,但叶沐遥却是身在局中,看不破这迷障。
大抵是甄老板将心思表露出来,才使得小姐如此罢?
碧玉在心下不断猜测着,却也并未与铃兰说道。毕竟那丫鬟是个没心思的,若是管不住嘴的话,大抵又会生事了。
叶沐遥心下有些烦乱,并未似以往那般,直接去红叶商会寻岑惊鸿。她让王二子驾车回到端庆侯府,一到侯府之后,叶沐遥也顾不得许多,便径直往碧瑶居走去。
行走之时,仿佛撞到了谁人一般,但叶沐遥心下有些烦乱,并为说些什么,便快步离去了。
倒是碧玉见着那个被叶沐遥撞得一踉跄的小娘子,身上穿着云雁细锦的斗篷,里衫也是蜀锦的料子,一看便是极好的出身。
那小娘子年岁并不很大,好似将将及笄的模样。叶沐遥也识得京中不少贵女,而碧玉时常跟在叶沐遥身后,自然也是有幸见过不少人家的小娘子,却从未见着此人。
眼前这位小娘子眉目间生的极为秀气,看着也仿佛娇弱至极的模样,先前被叶沐遥撞了一下,仅是柔柔的笑了一声,轻轻按压着被撞到的肩膀,也并未抱怨什么。
明明看着倒似极好相处的脾性,但碧玉却并不是个简单的,不知为何,她一见着面前的小娘子,心下便不由的有些警惕。
“着实失礼了,还望小姐不要介意。”
“无事。”
那小娘子轻轻摆手,见状,碧玉心下也有些着急,毕竟叶沐遥现下在府中,可并不算安全,她自然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以防生事。
等到碧玉回到碧瑶居时,叶沐遥便早就到了,她现下早已没有所谓侯府贵女的仪态,直接草草在桌上起了茶盏,到了一杯早已凉透的碧螺春,也不嫌弃,直接送入口中。
一盏茶下肚之后,叶沐遥苍白的面上倒是缓了不少,不过此刻看着仍是有些不好,却并未似方才那般瘆人了。
“小姐。”
见叶沐遥如此模样,铃兰有些忧心的开口叫了一声。
闻声,叶沐遥轻轻摇头,缓了好半天,这才慢慢开口说道。
“今日之事,你们便要烂在腹中,万万不可吐露出一个字!”
话落,叶沐遥也不去看两个丫鬟的面色,便直接走入卧房之中,将绣鞋给褪了,上了床榻,好生歇着。
猜透了阿史的心思,于叶沐遥而言,真真是极大的折磨。原本她一直以为,阿史便是她唯一可信任之人。大抵是因着自小将阿史带大,所以她便将甄史一直看做当年的小娃儿,却并未想到,时间过了如此之久,早已物是人非。
阿史对她生出此种心思,叶沐遥应不起,更不能耽误了他。
想着自己方才所言之话,叶沐遥心下暗叹一声,生怕阿史会因此伤了心。
但即便是心伤了也好,将如此绮念从心下拔出,自然便是极好的。
长痛不如短痛,叶沐遥相信,以甄史的聪慧,必然是极快便能想明白的。
不过,情之一字,不在于当中人是否聪慧灵秀,毕竟到了那时,便是身不由己,饶是甄史阅历极深,也抵不过那中剜心之痛。
叶沐遥在床榻上歇了约莫两个时辰,倒也并未入睡,明明已然疲累至极了,但却无论如何也并无半分睡意。
天色渐晚,铃兰与碧玉这两个丫鬟大抵清楚她现下有些烦乱,所以也并未进入卧房来唠扰她。
不过在用晚膳之时,于门前轻叫一声,让叶沐遥直接给推拒了。
入夜,白莲尚未歇下,知书在一旁伺候她将头上的步摇卸下,没有了步摇的支撑,满头青丝毫无阻碍的垂落而下,看着铜镜里的倒影,白莲微微侧头,道:
“侯爷现下何处?可是去了挽香阁?”
白莲自不是想要关心叶云起,只不过她最近想要整顿一番,正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就看那个不懂事的东西,准备往枪口上撞了。
闻言,知书脸上露出似是尴尬的神情,默然无语,不晓得该怎么与白莲说明,明日便是大小姐的笈礼了,偏生今夜侯爷却仍是歇在柯夫人的房中,真真是不给夫人留脸面。
见她这幅模样,白莲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叶云起大抵便是去了挽香阁,抑或是盈园之中,面前这丫鬟怕她迁怒,这才不敢出口的。
“说罢,无妨。”
这三年中,白莲早便看开了,也不怎么在乎叶云起,这些丫鬟倒不怎么清楚的。但叶云起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将白莲的脸面狠狠往地上踩,一点也不留情。现下里,哪还有丞相与****与自己的媵妾牵扯的,这相府的名头,都被这个妾生子给败坏了。
且叶云起又不是自小就养在主母身旁的,老太太也是妾室出身,自是上不得台面。也只有这样的侯爷,才能如此冷血无情。
知书心中虽说是这么想,但叶云起确实是正经主子,也不是她可以妄加编排的。见到白莲愠怒的目光,知书咬咬牙,还是说出来了。
“侯爷,似是在挽香阁。”
瞧见知书的脸色,白莲倒是想笑了。不就是又和那个白柯在一处了吗?也不是头一次,何必如此?
瞧见主子讽刺的眼神,知书心下微颤,直接开口道。
“夫人,您难道不去管管吗?那柯夫人也不想着点自己的身份,和侯爷天天在一处,真真是不在乎您这位嫡姐的颜面吗?”
知书说着,不由为白莲抱不平,需知,白莲的身份,自然不是白柯能比得了的,现下叶云起却****流连挽香阁,不顾主母的颜面,在京中都是少有之事。
也不清楚相爷为何要如此为之,真真是不在意夫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