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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莫清儿

拍卖台后堂一时陷入寂静,然而就在此时,外面的拍卖场却也都在一声清亮的锣声响彻之下彻底安静下来,所有的嘈杂都如同突然退去的海潮,几个呼吸间就已经彻底安静下来。这时候一名侍女前来禀报……

“二公子,各位老祖宗,前方的拍卖开始了,陛下刚才派人请二公子前去三层皇室包房一叙。”

古轩闻言点了点头,接着挥手示意那名侍女下去,之前在场的一干老头都已经前去三层拜见过莫忧麟了。没错,此次皇室前来参加拍卖的不是别人,却是当今烽莱国国主莫忧麟亲自驾临,而三株高级药材与五十株中级药材同时开拍,这般震慑力也不得不让莫忧麟为之侧目,继而亲身到此参与抢拍,这可都是有一株便会少一株的宝贝,整个皇室百年储存,高级药材也不过三株,还比不上古家多。这也因为皇室的位置使然,时不时便需要进行赏赐上贡的,虽然坐拥整个烽莱国,却当真很难保存的住天材地宝,眼下这一场拍卖就是皇室如今高级药材的储存总量,他又如何能够等闲视之,而且不止莫忧麟,这一场拍卖基本上一次性就将烽莱国如今明面上最有权势的一帮人一网打尽,天南海北的简直开了会了,而这种壮观场景,烽莱国数百年间就只出现过这一次,虽说曾今有过高品药材现世的风波,然而那次却是亡命天涯的抢夺,却并非平心静气的拍卖,本质上就有区别。

古轩身为这座拍卖场如今的实际掌控者,按说应该第一时间就去拜见当朝天子,同时也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的,但却碍于一个人的原因,他却是让自己的爷爷代劳了,可没想到眼下这位皇帝陛下竟是丝毫没打算轻易放过自己,竟直接派人通知自己前去。无奈的叹了口气,古轩从座位上站起,对在场诸位老头告罪一声,揉了揉眉心,接着便直接通过后堂外的走道去了三层。

此时拍卖台上,本次的拍卖已经开始,而古轩为了一响冲天,此次按排拍卖的物品显然从开始就没有一件凡品,一开始就已经是引爆了全场热情,这第一件拍卖品,竟然就是一颗高阶巅峰魔兽的内核,那可是实力相当于武师四阶的魔兽内核,这种魔兽内核既可以被拿来作为炼制一些提升武者修为丹药的药引,也可以镶嵌在一些法器之上,从而提升法器威力,更加可以拿来佩戴在身上,帮助武者吸收天地灵气,自然越高等级的魔兽所产生的内核也自然越珍贵。据古轩的了解,在神渊大陆之上,还存在着这么一类魔兽,被称之为空间魔兽,它们精通空间之力,行踪诡异,数量稀少,而它们的内核不同于其它魔兽,乃是炼制空间储存法宝的最佳材料,而拥有了空间魔兽内核炼制的储物法宝,那么无论是一条项坠,还是一枚戒指,都等于是随身带上了一间库房,可以随时储存大量的物品在内,本人却是轻松平常,毫无拖累。只是那般宝物向来都是有价无市,整个烽莱国内,似乎也就只有当今皇帝莫忧麟拥有一枚空间魔兽内核炼制而成的项坠法宝,而且那条项坠还是皇室的传承之宝,绝无仅有的存在,莫忧麟自从得到后,几乎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没有摘下过。一位当朝皇帝,却如此小心一件东西,那么这件东西的珍贵程度也就不言而喻了,毕竟在整个烽莱国,当真也就只有这么一件堪称法宝的存在,可以说在烽莱国,法器纵然难得,却也当真每个大世家都多多少少有那么几件,然而法宝却也只有皇室才有这么一件,即便只是一件低品法宝,但在烽莱国内,已经是独一无二了。

古轩缓步朝着三层而去,脸上满是不情不愿,终于还是到了拍卖场三层皇室包房外。门外一左一右渊渟岳峙的站着两名皇家带刀侍卫,这两人周身气息都是相当不弱,在古轩的印象中,这两人的气势虽比不得自己的二叔古明志与古明武,却也基本上属于古一指的层次。一想到古一指,古轩不经意的回头一看,就见到自己身后死气沉沉的跟着的棺材脸,这家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他从一层走到这里,竟然是将之完全忽略掉了。在门口通禀了一声后,包房内传出一个极为温雅的男子声音:“你小子舍得现身了?”语气有些戏谑,带着半开玩笑的口吻,却似乎极为熟悉的长辈对晚辈在讲话,瞬间就给人一种亲切感。

听到这个声音,古轩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心道一国之君还当真是不简单,从前自己并非不是没有接触过这位皇帝陛下,可那时候的接触,这位皇帝陛下给以前自己的感觉一直都是深沉睿智,高山仰止,然而此次的接触,一上来便一改从前那种感受,转而变成了这般和蔼可亲的样子,这一前一后的差距,此人拿捏把握之下,竟是丝毫没有给自己一种他故意为之的感觉,一切似乎向来都是如此一般。古轩心中长吸口气,当下也是更增几分谨慎,包房的门被从内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绝不可方物的容颜,凤目琼鼻,肌肤胜雪,身材修长亭亭玉立,一张绝美的脸颊似乎不含丝毫温度,眼神如冰,只是冷冷的看了古轩一眼,却并未说话,转身便返回了包厢内部,只留下淡淡的一股幽香。

此女却是古轩之前之所以未曾前来拜见莫忧麟的最主要原因,因为此人便是莫忧麟的亲生女儿,烽莱国大公主莫清儿,与古轩同一天出生,后来被莫忧麟下旨许给了古轩成了古轩的未婚妻。只是对于古轩,这位莫清儿公主却是从小就极为的看不上眼,莫清儿自幼尚武,本人也是天赋极好,在烽莱国当今的年轻一辈中如今也是名列前三甲的天之骄子,而且这位公主钻研武道成痴,从小就立志未来一定要嫁给一位武道奇才沙场英雄,可事不如人愿,自己的父皇却偏偏就将自己许配给了自己最为厌恶的酸儒书生,满口的诗词歌赋却手无缚鸡之力,可偏偏这个酸书生还是将门嫡传,这就更加成了个笑话,也更增添了莫清儿对古轩的厌恶,因此每次见面,这位公主殿下都是对其丝毫不假以辞色,久而久之下来,古轩也是对其进而远之,明明是一对未来的夫妻,眼下却像是两个仇人一般。

摸了摸鼻子,古轩也是一脸的无奈,对于这位莫清儿公主,根据他之前的了解,此人虽然冷的像块冰山,但为人却很是善良,除了一心武道以外,这位公主殿下平时最长干的事便是四处去慰劳那些贫苦百姓与退役的伤残军人及其家属,自己平日里得到的赏赐也几乎全都拿去慰劳这些人了,这也导致了这位堂堂的一国公主,却是得了一个为人吝啬的毛病,不过她的吝啬,却只是相对而言的,因为她吝啬的都只是那些达官显贵,可因为这种吝啬而节省下来的财物,则都换成了那些贫苦大众的口粮。也因为这一点,莫清儿对古轩虽然是一万个看不上眼,一脸的厌恶,可古轩对于这位公主,却是丝毫都不反感,反而有些敬佩,毕竟不是每一个贵族子弟都能做到莫清儿这种地步的,或许有类似的,却绝不会有如她这般彻底的。

轻叹口气,古轩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也是跟在莫清儿身后向内走去。一进包房,门外的两名侍卫便从外将包房的门在次拉上,房门关闭,那从拍卖场传出的叫价声顿时响亮了很多,靠着包房最内侧边沿的看台上,一张檀木长椅之上,莫忧麟端然而坐,他一脸温和的笑容,一身月白长袍卷尘不染,双手捧着一只茶杯,此时正垂首轻轻吹着茶沫子。莫清儿在他坐着的长椅左侧站定,目光清冷的看着下方的拍卖台,依旧不发一言,就如同变成了一尊完美到极致的美人雕像一般。

“你让朕很惊讶啊。”莫忧麟淡淡的道,说话间却并未抬起头来,依旧在吹那茶沫子。

“见过陛下。”古轩先是上前弯腰行了一礼,却借此巧妙的绕过了他的话茬。对于古家嫡系,一直都有着面君不跪的特权,这般殊荣乃是从烽莱国开国以来就被授予的,一直延续至今,因此古轩这位古家嫡系,在见到莫忧麟这位当朝天子时,也只需要行晚辈之礼,却也不用跪拜,对此莫忧麟也并无异样,眼角余光一扫,接着淡淡一笑,点了点头道:“朕自打上次见过你,至今已有半年了吧?”

“回陛下,的确已有半年。”古轩躬身道。

“呵呵。”莫忧麟放下茶杯挥了挥手道:“朕怎么着也算是你小子未来老丈人,你倒不用如此局促,显得生疏了,大可放心畅谈吗。”他这话一出实则已是赤条条的暗示,那就是你小子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表表忠心啊。身旁的莫清儿娇躯微微一震,一双凤眸不着痕迹的闪过一丝怒气,却也明智的没有打断父皇说话,只是冷冷的扫了古轩一眼。

古轩见她寒冰一般的目光扫向自己,浑身不由打了个哆嗦,心中暗暗叫苦,这可真是池鱼之殃啊,您老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不待见我这个未来女婿,却还要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不是明摆着给我老人家找不自在吗。但心中这般想,面上却是不敢流露,点头笑道:“小子遵命。”他的回话始终都是言简意赅,一句也不多说,同时又不会失了礼数。此番这位皇帝陛下召自己前来,想来也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要跟自己闲聊,定然是有别的事情要说,但他不主动开口,自己当然不可能赶着去问,不就是装傻充愣吗,这个哥绝对在行,你要耗着那就耗着,反正下边的拍卖有人负责,眼下哥们也是时间多多,不怕耗不过你。古轩心中一边想着,脸上却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莫忧麟终于转头看向古轩,目光中有着浓浓的好奇,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意味的笑意,心道这小子倒真是沉得住气,普通的世家子弟如此面对着朕时,哪一个不是几句话就彻底沦陷,有什么说什么,可这小子却是从头到尾都吊着胃口,偏偏脸上又装出一副如此不堪场面的样子,心中不觉一阵的好笑。他苦笑着又将头转了回来,无奈的摇了摇,叹道:“不过朕以前倒是小看了你,你这家伙隐藏的还真够深的。”他说着看向下方的拍卖台,双手叠在一起,左手食指轻轻敲打着右手手背,歪了歪头,眉头微微皱了皱道:“朕很想知道,如果你没有死过一次的经历,会不会一直都保持从前的样子,永远也不会露出真面目呢?”一旁的莫清儿听到父皇这句话,身子却是一震,目光也是隐晦的瞟了一眼古轩,突然她整个人就震住了,黛眉也蹙了起来。

古轩眼神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心道重点原来在这儿呢,以他的心智而言,单只是莫忧麟这么一个问题,如何还能猜不到莫忧麟的言下之意,看来自己那位四叔的手貌似已经伸到皇室那边了,难怪先前皇室会帮自己处理户部的事,想来这位皇帝陛下此次召见自己的根本原因,只是想要确定自己会不会如同四叔那般觊觎皇室地位,从而决定之后要不要借助自己的手除掉或者打压下去古明武,毕竟对于古家之人,皇室却是不好直接动手,但如果是借助古家内部的争斗从而除掉可能威胁皇室的不稳定因子,那么一切就非常完美了。而他现在的这个问题,实际上就是在询问自己的态度,如果自己的回答是肯定答案,那么这位皇帝陛下也就能由此断定自己毫无野心,随后便能大胆放心的帮助自己,反之自己的威胁性也将瞬间超越古明武,试想一个隐忍多年始终装出一副弱质书生模样的天才人物,他忍辱负重的目的何在,恐怕就算是个三岁小孩也要将之威胁论吧,更何况是一位明智的一国之君。

古轩轻叹口气,一扫之前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目光变的复杂起来,脸上也满是惆怅,他沉默了片刻,随后有些无力的道:“陛下看来,一个人活着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他并不回答莫忧麟的问话,而是反问一句。

莫忧麟看着他,目光深沉,脸上现出思索之色,他沉吟着,缓缓道:“应该是,权利?”语气很是不确定。

古轩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看起来很是矛盾:“权利,在于陛下或许是人生最大的乐趣所在,可对于我而言……”他苦涩一笑,接着道:“无忧无虑,便是我心之所向。”随后又叹了口气,无奈道:“只可惜我的心之所向,却偏偏受人迫害,试问,若是换做别人,是否还要忍气吞声?”他并不在自称微臣或者小子一类显得有些卑微的词,而是开始以我自居,然而也正因为他的这种自称上的改变,也让莫忧麟对他的戒心在减几分,这一点说起来很矛盾,但在莫忧麟看来,却也恰恰表示古轩如今的坦荡,试想面对一个坦荡的人与一个口蜜腹剑的人,他更愿意相信谁呢?

莫忧麟仰起头来,长长叹气,接着深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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