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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哈佛1926~1932年教学、临床工作、写作和旅行(1)

唐翰院长和梅奥一致认为,对工业中人际关系的科学研究是梅奥向商学院做出贡献的基础。鉴于这个原因,研究具有最高优先级,且梅奥在其早期岁月中也没有承担什么教学工作。每一年,梅奥就自己的研究向商学院的学生讲三次课。而对于他的研究助手和特别生,梅奥则为他们开办非正式的讨论会,对事先选好的教科书进行讨论。

马林诺夫斯基的社会功能理论指引梅奥讲授文明社会的工业问题。梅奥认为,在原始社会中,如果社会功能清晰明确,个人就能够轻而易举地与社会融为一体,相应地,社会就较为完整。在美国,社会功能不明确,个人不能够轻易地对其职业产生认同感,他们被迫依靠自己的资源,除了精神病治疗上的帮助以外,他们得不到任何社会性的支持或指导。

工业化增加了劳动者的流动性,削弱了社会纽带关系,隔离了家庭生活,对劳动的组织导致了强迫观念主导人们的精神生活,并通过对经济增长的高度重视来证明所有这些变化的正当性,于是,社会分裂开始了。对个人来说,社会功能遭到破坏,其现实的后果就是家庭离异、犯罪、生活不稳定、怨恨和偏执狂。要驾驭这些问题,就必须进行教育,使人们能够对自己的职业有所控制,通过使他们的需要从属于某项社会功能来帮助他们实现自制。在论述工业心理学的演讲中,在《民主与自由》一书中,在为《哈珀斯》撰写的文章中,梅奥都常常提出上述要点。

梅奥在讲授心理学时,主题包括基础生理学和精神病理学。在生理学方面,学生们学习肌肉疲劳、心理疲劳和人的新陈代谢;在精神病理学方面,学生们学习强迫性思维及其在心理疲劳上的根源。他们把学术理论和研究成果应用于工业中的问题和罪犯中的问题,也应用于不能专心地工作和作出决定的同学。他们学习运用生理学标准区分人格类型,运用访谈方法鉴别人的生产能力、工厂诊所的作用、人事工作的组织、工业中的教育、青春期女孩工作时的问题,以及工作给有智力的正常成年人造成的困难。

学生的读物包括弗洛伊德关于癔病、性、梦和原始思维的作品,以及下述心理学家的著作:荣格、让内、布拉姆维尔、布杰尔、莫顿·普林斯、威廉·詹姆斯、斯塔伯克。社会理论来自马林诺夫斯基、沃拉斯、韦斯特马克、迪尔凯姆、贝克、弗雷泽、金斯伯格和麦基弗的著作。工业研究来自戈德马克(Goldmark)、弗农(Vernon)和瓦茨(Watts)的作品。在教学过程中,梅奥常常用自己治疗过的病例来阐述。

一直到1928年后期梅奥均亲自给病人看病,而从那以后均由罗特利斯伯格看病。大多数病人都患有强迫性神经官能症。1927~1928年间,梅奥的部门收治了47名患者,对其中的42名患者作出了临床评价;在这42名患者中,又有26名有明显的症状,7名表现了不太严重的强迫性神经官能症症状。主要问题集中于婚姻关系、过度工作或者目的和个性的缺失。商学院的学生、行政官员和教职员中的患者经医生指点向梅奥求助;梅奥也为哈佛心理卫生系、他演讲过的机构及勒德拉姆所举荐的费城患者看病。对大多数病人梅奥都治疗得都很快,只有2名病人持续了多年时间,因为他们很可能是精神病患者。

有一个病人例证了梅奥的技能和想法。梅奥是在费城综合医院首次见到这个病人的。这个病人这个商人,是一位年轻、聪明、精力充沛的单身汉,当大萧条刚开始的时候被提拔为店面经理。他喜欢赌博和年轻人的陪伴,但是他的喜好让位于忧郁症的阵阵发作。他曾严肃认真地考虑婚姻大事,但因为其性冲动强烈且易于被快速唤起,因而手淫这个唯一的发泄途径让他意气消沉,不论是说服自己还是精神病治疗方面的建议都不起作用。梅奥建议他阅读马林诺夫斯基的著作《原始社会中的性》,以提高他对自己的本能及社会对这些本能的态度的了解和认识。治疗很成功。直到两年以后,一次商业兼并导致他失业,寻找管理性职位这一令人畏惧的问题让他再度意气消沉。他想向梅奥求医,因为他找过一个心理学家看病,但是后者不想听信他的性问题。亨利·默里把他当病人收治,但是这个人不想马上支付费用:如果身体状况没有好转的迹象的话,他是不会作出金钱上的牺牲的。他开始讨厌自己,因为他的内心想法复杂过头、难以理解。他找到了一份有前途的工作,但是华尔街崩溃摧毁了他想在商业上获得成功的希望。他回到费城综合医院,因为他考虑问题过头的老毛病又犯了。但如今梅奥在波士顿,再也不能为他提供帮助了。

当梅奥到哈佛大学的时候,许多组织希望他作为一个公众演讲人、讲师和顾问的身份把心理学应用于解决工业的、社会的和家庭的问题。他的若干演讲发表于1927~1932年间,其中有两篇汇报了在大陆米尔斯公司的研究工作:“工业中的疲劳”和“萨里纺织公司(SurreyTextileCompany)”。在第一篇报告中,梅奥运用了让内关于强迫性神经官能症的理论、克莱特曼(Kleit—man)对睡眠不足的研究以及勒德拉姆关于疲劳与强迫观念在生理上相关性的研究成果,从而把对疲劳做出的临床的、实验的和工业的研究整合在一起。在白天工作时,随着疲劳程度的增加,正常人作出的反应就好像他们患有强迫性神经机能症,下午尤其如此。在第二篇报告中,“萨里纺织公司”就是大陆米尔斯公司,该文描述了梅奥在费城所作的研究,总结了他关于疲劳的想法。他在商学院的课堂上讲授了这些案例。

1927年3月,梅奥在坎布里奇商会向实业家发表了有关工业疲劳的演讲。1927年9月~1929年8月间,基督教青年会(Y.M.C.A.,’YoungMen"sChristianAssociation)新英格兰委员会在佐治亚湖银湾(SilverBayonLakeGeorge)主办了四次关于工业人事关系的会议,梅奥参加了这些会议。每次会议大约有三百名卓越的劳资关系工作者参加,因此为梅奥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来宣传他的思想和研究成果。他的这些思想和研究成果同人员和机构的管理、疲劳以及处理劳资关系的科学方法有关。其中第一篇演讲稿内容得以出版。这篇演讲稿显示,梅奥关于劳资关系的处理方法逐渐清晰和明确。随着大规模生产和超长工作日的引进,产量降低,不满增多,士气下降。然而,对于疲劳和重复性劳动、组织和管理问题、阶级意识及罢工,人们却没有做什么事情加以研究和认识。其中,阶级意识和罢工是伴随着一种强迫观念出现的,即雇主和工人之间不存在一致利益。对疲劳的研究将拓宽人们的认识,从而把情感需要与社会问题的关系纳入进来。最后,工业控制问题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复杂的组织制约了熟练工人的主动性和自主性,贬低了他们的智力聪明才智和技能,产生了单调乏味的工作,而仅仅提供金钱和闲暇时间作为补偿。梅奥提到了在哈佛所作的研究,即新陈代谢紊乱与疲劳的关系,疲劳与非理性成见的关系,以及这些非理性成见在决定阶级意识和激进主义时所起的作用与疲劳的关系。他建议推行适当的休息间隔,它们将打破因“糟糕的工作条件造成的糟糕的劳资关系”这一恶性循环。

1928年12月,梅奥与包括约瑟夫·威利茨和哈佛大学的弗兰克·陶西格(D在内的一小群杰出学者,参加了韦特海姆劳资关系报告会(WertheimLec-turesonIndustrial:Relations)。演讲的第一部分重复了他在佐治亚湖银湾的讲话。在第二部分,梅奥主张社会融合对于个人的满意度至关重要,他用人类学、社会学和精神病理学中的理论和研究对这个论题进行了详细阐述。他重复了《民主与自由》中的主题:当个人认同他们的职业进而认同社会功能的时候,他们就会使自己适应并融入社会。在美国,由于劳工的流动率很高,社会分裂,社会功能不明晰,因此个人变得精神失调。对于这个过程,梅奥用他在普韦布洛的见闻作了说明。他概述了沙可、让内和皮亚杰的作品,并指出,个人相对于社会的关系,就像斯宾塞所写的那样,是一种“变动不居的平衡”,工作中悲观幻想的发作有可能颠覆这种平衡。最后,他再次简要阐述了在大陆米尔斯公司的研究成果,并引用了用以鉴别疲劳的阿迪氏值。

1928年夏,梅奥到英国就所在领域的近期研究成果进行了交流。他向英国心理学会工业部发表了题为“精神病理学的实践成果”的讲话,其中大量使用了上述素材。1929年1月,他在“单调是什么?”一文中讲述了相同的想法,该文用报务员发生抽筋的例子说明了这一主题。在英国,报务员这一职业较安全,其任务显然令人劳累,因而容易导致抽筋;而在美国,工人的流动性很高,报务员很少抽筋,因为人们没有被束缚在他们厌恶的工作上。在梅奥参加西部电气公司霍桑工厂的研究以前,这是他在工业心理学领域的最后一篇演讲。

尽管梅奥是一位应用心理学家,但他偶尔也把理论心理学作为一个要点进行讨论。1926年8月,在新罕布什尔州汉诺威市达特茅斯大学举办的社会科学理事会(SocialSciencesCouncil)会议上,梅奥就他的心理学方法作了发言。根据沃拉斯和庞加莱(Poincare)的近期作品,梅奥看到,创造性的幻想及自然现象中的均衡与综合原理在科学思维中占有一席之地。他批评了心理学的刺激一反应理论,引用的证据来自解剖学、化学、生物学、成人与儿童精神病学以及早期心理学界哲人的思索。他认为,在心理学理论中,刺激和反应之间存在一个调停之物,由此他提倡使用“有机体”这一概念。梅奥坚持认为,为了对所引用的学科中近期涌现出来的作品进行整合,这样一个概念是必要的,他还与罗伯特·伍德沃思和戈登·奥尔波特(D这两名年轻的心理学家进一步讨论了这些要点。

在纽约举办的第一届人格研究学术研讨会(FirstColloquiuminPersonalityInvestigation)上,梅奥作了题为“学生中的强迫观念”(ObsessionsinStudents)的有趣发言,发言的主题是临床心理学。这个发言沿用了让内的思想,并运用了梅奥和罗特利斯伯格在心理学调查和咨询过程中收集的案例,为了保持与会者对这些案例的兴趣,梅奥妙语连珠,既有逗乐的笑话,也有诙谐的评论。

梅奥经常被问及他对儿童与家庭心理学的看法。1927年1月上旬,他读到一篇论述父亲在当今家庭中的地位的论文。在旁征博引地回顾了人类学为定义性在各种社会中的角色的贡献之后,梅奥选择了现代家庭中的三类问题:性的、经济的和社会的。他声称,男女之间的性亲密是“所有关系中最高级的,必然是任何成功的社会秩序的基础”。接着,他指出,在现代家庭中,女性丧失了她们的经济职能;为了获得这些已失去的活动的自豪与愉悦而做出的尝试,常常导致极大的不幸,这种不幸又由于日益对孩子的过于热情的和过度保护性的关心而加剧。梅奥建议,为了让孩子心智健全,家庭所有成员都应该与家庭外部的社会群体发展直接的关系;但是,为了应对文明社会的复杂性,每个家庭成员都需要得到家庭内部的个人安慰和关怀。在家庭内部,每个成员都必须认识到,关怀和安全比严格的纪律和服从更为重要。

1月下旬,梅奥在纽约父母教育学院(InstituteonParentEducation)发表了题为“家庭生活动力学”的讲话,专注于代沟问题。在演讲中,他把自己的精神生活理论与自己孩提时以及向好友和忧心忡忡的父母就孩子培养问题提供咨询时所获的经验结合起来。如果忧心忡忡的、过度保护的父母不阻止孩子与家庭外部发展正常的社会交往的话,那孩子就会成长为正常的成年人。孩子需要一个秩序良好、简单而稳定安全的家,在家里,他们不仅能够学会与人们交往的技能,而且能够自由自在地幻想和冥想,这使得他们以自我为中心的和原始的想法能够有别于并转变为可以交流的社会性的想法。如果家庭生活混乱无序、不安全以及不稳定,那么上述两种想法之间的区别将永远认识不到,这种转变将是残缺不全的,孩子将害怕其他人,也决不会完全信任其他人,于是就会倒退到婴儿期的强迫性思维模式上。要么忽视要么过度保护孩子的家庭,就会出现这样的模式。首先,强迫性思维起源于婴儿时期的恐惧和不信任;其次,父母身上不完善的、孩子气的逻辑思维造成了孩子过虑的冲动。为了使孩子在儿童时期得到正常的发展,梅奥认为,父母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关爱孩子,明智地重新构建孩子的先入之见,而不是用“非好即坏、不是承认就是否认权威”之类的错误二分法来约束孩子。

梅奥以家庭心理学家的身份声名远扬。9月,在威尔斯理女子学院美国社会工作者协会(American.AssociationofSocialWorkersatWellesleyCollege),梅奥就家庭妇女的闲时问题为会议代表作了总结性的探讨。1929年3月和4月,他向伊利诺伊精神卫生学会(IllinoisSocietyofMentalHygiene)、芝加哥儿童研究基金会(Chicago.FoundationforChildStudy)和芝加哥儿童教导协会(ChildGuidanceAssociationofchieago)的成员发表了讲话。1930年4月哥伦布市,他向俄亥俄州立大学教育会议(EducationalConference)递交了一篇论述让·皮亚杰作品的论文。

梅奥和海伦都相信,他们孩提时在阿德莱德没有体验到足够的直接的家庭以外的社会交往,梅奥推断,他本人的忧郁的幻想倾向部分地根源于这种缺失。这些经历以及他在个人适应于社会的理论中对它们的合理化,都对以下事情做出了贡献:他发表的有关家庭社会心理学的谈话和作品,他向陷入麻烦的实业家妻子所给予的忠告,他自己的决定——接受多萝西娅的计划送女儿到英国接受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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