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逸宸来到碧瑶轩时就看到眼前这一幕:颜冰璃蜷缩在床角处,脸上满是泪痕,一语不发;萱儿和一众宫女们在一旁劝着。
“怎么了,怎么回事儿?”
“皇上,您可来了。我们娘娘都哭了一个多时辰了,怎么劝都劝不住啊。”
“是啊,皇上,自从娘娘知道了小公主的事,情绪就一直不好,到现在也是水米未进,身子怎么撑得下去呀!”
“你们先下去吧。”陌上逸宸步至榻边,柔声道,“璃儿,听我说。别这样,你这样折磨自己,我比你还痛;馨媛她是我们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可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也于事无补,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听到陌上逸宸最后这句话,颜冰璃涣散的眼神才终于有些许的聚拢,只是陌上逸宸在她眼里看见的不是希望,而是不可置信,甚至是一丝的绝望。
“孩子以后会有的?呵呵,是,你贵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自然是想要多少孩子都会有人抢着给你生;可是馨媛呢?她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你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孩子会有的’就想抹杀掉我对她的母女感情。陌上逸宸,你不觉得你太冷血了吗?”
是的,就是冷血。颜冰璃认为此刻用这个词形容陌上逸宸是再贴切不过了。她以前只是觉得他利用女人来笼络臣子,也曾经一度以为他重男轻女,可是从没想过他会‘轻’到如此地步,女儿死了也不在乎。所以,她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直呼了陌上逸宸。
“不是这样的,璃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颜冰璃大声喝止住了陌上逸宸,“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出去。走啊!”
颜冰璃甚至用枕头丢了陌上逸宸。
“够了!璃妃,你不是想见女儿吗?朕告诉你,你永远都见不到她了,朕已经把她埋了!身为妃嫔,如此大哭大闹成何体统!再有下次,冷宫里思过去吧。哼!”说罢拂袖而去。
他贵为九五,除了先皇和太后,何曾有人敢直呼他的名讳!颜冰璃今天已经先犯了他的大忌,他不计较也就罢了,她居然还变本加厉的用枕头砸他,如果换作其他人,他早就治他个谋逆大罪了;可是对于她,他不会;看见她的憔悴,他也不忍心责罚,所以只是稍稍警告了她。至于他说的把馨媛埋了,那纯粹是气话,他们的女儿,他怎么舍得呢?
陌上逸宸的那些话,虽说都是无心的,可还是伤到了颜冰璃。这么久以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叫她‘璃妃’,仿佛他们只是君臣关系,没有一丝情在里边;他还说他把小馨媛埋了,如此草率,连一个葬礼都没有的埋了,这更是深深刺痛了颜冰璃的心;不仅如此,她对女儿的思念,他全部都当成是无理取闹。
“呵呵……”颜冰璃笑了,笑的那么凄美悲凉。她是在嘲笑自己:呵呵,颜冰璃,这就是你以为的可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幸福?简直不堪一击!
就这么在榻上坐了一宿,颜冰璃的泪早就流干了,脸上的泪痕却还清晰可见。她的女儿,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就这么没了……每每想到这,她的心就像被凌迟一般。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纱刺进颜冰璃的眼里,她才终于有些反应。昨晚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陌上逸宸说,他把小馨媛埋了,她再也见不到了;呵呵,不可能。就算是埋了,她也要知道埋在哪里,他不让她见女儿,她就去女儿墓地看她!
是的,她要去向陌上逸宸问清楚女儿葬在了哪里,她要去陪她。
想到这些,颜冰璃强打起精神,拖着没有一点力气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出了寝殿,打算去找陌上逸宸。守在殿外的萱儿和璎珞见颜冰璃穿的如此单薄,赶忙取了一件外衣给她换上。
“萱儿,璎珞,你们扶我去龙乾殿。”
萱儿张了张嘴,刚想阻止,璎珞就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说。璎珞虽然不知道颜冰璃一大早去龙乾殿做什么,但是就昨天陌上逸宸走的情形来看,两人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娘娘想去就让她去吧,有些事说出来比不说要好。
以颜冰璃的脚力,赶到龙乾殿的时候早朝已经开始了。这种时候她不方便进去,正打算去偏殿等着下朝呢。脚才刚刚抬起来,就听见殿里有人在议论她。
“皇上,现在‘璃妃娘娘不详’的传言已经闹的是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百姓都自发的到官府门前请命,要求赐死璃妃娘娘。”
“是啊,皇上,臣今早都是走后门出来的。”
“这是为何?”
“回皇上,百姓都堵到臣家门口来了,可是臣帮不了他们,无言见京城父老,不敢走正门啊!”
这两个大臣的声音颜冰璃不熟,可是他们的话却让她为之一振。听得她脑子嗡的一下,之后的那些她都没有听进去,那两个人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不过还好她没有听到,因为后边还有对她诋毁更深的。
听着那些大臣七嘴八舌的在下边议论颜冰璃,陌上逸宸气的牙痒痒。终于忍不住了,一拍御案,“够了!”
下边果然瞬间安静下来了,“又是这些无稽之谈!刚才让你们谈军国大事,一个个都闭口不言;这会儿嚼起舌头根儿倒是都有话说!朕要你们有什么用,不如趁早回家相夫教子吧。”
此话一出,逗的一众文武忍俊不禁,同时又都觉得脸上挂不住,不好意思笑出声。这话明显就是说他们是长舌妇嘛~
从陌上逸宸震怒的那一声,颜冰璃就回神了。陌上逸宸说的每句话,每个字她都清楚的听见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消了兴师问罪的念头,转身回了碧瑶轩。
经不住颜冰璃的再三逼问,萱儿和璎珞只能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说了。那些关于颜冰璃的谣言,也都一一进了她的耳朵,也是到这时候她才知道陌上逸宸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在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