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美容师看到,赶紧从会所里出来,一左一右的扶住知何,“俞总,您没事吧?伤的厉害不厉害?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知何摇摇头,刚一动,就有一种锥心刺骨的疼痛从脚踝那里蹿来,疼的她当下里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
“看样子,是伤的不轻,这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伤到骨头呢?俞总,我们还是送您去医院吧。”
她脚上的伤还不知道情况如何,疼痛却未有丝毫的减轻,知何只好同意由她们陪着去医院。
孟一川接到知何的短信时,一行四人玩累了,正坐在树荫下休息乘凉。日光西斜,太阳挂在山头,地面的热量还未退去,橙黄色的光线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落下来,斑驳成影。悄悄双手捧着饮料瓶仰着小脑袋,两束长发垂落肩上,小松鼠一样小口小口的喝着水,阳光正好漏在她的面上,小丫头微微眯起眼睛,秦殊晏手里拿着湿巾仔细的帮悄悄擦着脑门上晶亮的汗珠,目光极其温柔。
等悄悄喝完水,孟一川才拍了拍秦殊晏的肩膀,低声说:“知何在医院,我得带着他们两个过去。你要不要一起去?”
秦殊晏原本的轻松闲适瞬间一扫而光,他重重拧起的眉头间布满了焦急与担忧,他将悄悄从草地上抱起来,拍了拍她的小裙子,“她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崴了脚,还好没有伤到骨头,韧带挫伤。只是行动不便,所以才叫我们过去。”
“谁崴了脚?”悄悄怀里抱着一大包薯片,咬的嘎嘣脆,小身子依偎在秦殊晏的怀里,好奇的问道。她歪了歪脑袋,拈着一片薯片戳了戳秦殊晏的嘴,喂给他吃,“这么不小心,小孩子走路才崴脚呢,我现在都不会跌倒了呢。”
孟一川没有回答,只看着秦殊晏。
秦殊晏低头帮悄悄整理着衣服,顺手将她掉落在衣服上的食物碎渣掸去,单薄的唇紧绷,线条僵直。半晌,整理完一切,他才开口,低垂的眼眸淡淡看向悄悄,在她的长发上捋了一把,“我送你们到医院门口。”
孟一川皱眉,“送我们到门口,你不进去?”
秦殊晏将悄悄抱起来,说了一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关夏的葬礼刚过去没多久。”
孟一川却立刻领会,他舒展开眉头,扬手招来还坐在草地上专心玩手游的克理斯,跟在秦殊晏的身边一起出了游乐园。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悄悄坐在安全座椅上,因为个子小腿短,白嫩的小脚蹬在半空中,什么也碰不到,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软绵绵的问道:“爸爸,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秦殊晏从驾驶座上下来,打开后车门,将悄悄从儿童安全座椅中解放出来,孟一川也正好牵着克理斯下车。秦殊晏吻了吻悄悄的额头,捏了捏她的耳垂,“记得爸爸跟你说过的话吗?见到了妈妈要怎么样?”
悄悄乖巧的点头,抓住他的小拇指,“今天是孟叔叔带我和哥哥出去玩,不能在妈妈面前提起爸爸。”
“悄悄宝贝乖……”他偏过头,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侧脸,“亲一个。”
悄悄听话的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还没等秦殊晏转过头来,便被小丫头双手捧住脸,又接连亲了好几下,“我可真爱爸爸!”
软软糯糯的童言稚语,听起来如此窝心,秦殊晏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悄悄没有吃完就化光了的冰激凌一样,化成了一滩水,还如此甜滋滋。
“听妈妈的话,爸爸下次再带你出来玩。”秦殊晏站起身来,揉了揉她的发顶。
孟一川带着克理斯过来,克理斯牵起悄悄的手,剥了支棒棒糖给她,悄悄对他甜甜的笑着,“谢谢哥哥!”
秦殊晏要离开,克理斯才打从心底里开心起来。这一整天,除了他跟悄悄玩游戏,剩余的绝大部分时间悄悄都被秦殊晏抱着,眼里也只有她帅的掉渣的爸爸,早就把克理斯抛到了九霄云外。就算是他主动凑到悄悄面前,也会被一心看着爸爸的悄悄毫不客气的用小手扒拉到一边。
孟一川问,“你真的不准备跟我们一起上去?”
秦殊晏将双手插进裤兜里,摇了摇头,“她伤的不重。”这话他说的极低,更像是自言自语,这样来安慰自己似的。
孟一川并不强求,悄悄和克理斯牵着手,他边走在后面一手揽着一个小鬼的肩膀往前走。
悄悄猛地回头,长发狠狠的甩在克理斯的脸上,“爸爸为什么不跟我门一起走?”
孟一川的脚步并没有停顿,悄悄也被他推着向前,“因为我们要去见你妈妈。”
哦,不能让妈妈见到爸爸。悄悄咬着嘴里的棒棒糖,乖乖的跟着走了几步,突然如梦初醒似的再次扭过头去看孟一川,克理斯又毫无意外的躺着中枪,“为什么妈妈会在医院!”
克理斯捂着半边脸,嘴巴被挤得变了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含糊,“因为你妈咪走路不小心跌倒了。”
“哎呀!”悄悄吃惊的捂了捂嘴,一脸心疼,“妈妈怎么这么不小心,一定很痛。孟叔叔,我们走快点!”
知何的脚踝已经处理过,上了药,又红又肿像个大馒头。她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等候,陪她来的两个店员已经被她打发的回去上班。
游乐园离医院距离比较远。等孟一川他们到达时,知何已经在椅子上坐了很久,翘着腿望着落地窗外的夕阳出了神。
“妈妈!”还隔着大老远的距离,悄悄便尖着嗓子喊了一声,挣脱开克理斯的手,撒开脚丫子朝知何跑过来。
“慢点跑,小心摔倒。”孟一川在后面叮嘱着,急追了几步,扣住悄悄的肩膀。悄悄还急的去拍他的手,“妈妈在那里。”
知何撑着塑料椅子的椅背略微吃力且艰难的起身,她穿着高跟鞋不敢随便乱单脚跳,只好在那里站着,打着手势,“别急,妈妈没事。”
悄悄拽着孟一川的手,着急的扯着他往前走,好不容易来到知何身边,匆匆忙忙的甩开他的大掌,胡乱搂了楼蓬蓬裙的裙摆,蹲下身去看知何的脚踝。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碰了碰知何的红肿的脚踝,仰着头去看她,“妈妈,你的脚好像猪蹄哦!是不是很疼?”
知何本能的缩了缩脚,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的表情,“不疼。”
悄悄抓着自己的裙摆,往前挪了挪,低下头对着知何的脚踝呼呼的吹着气,“呼呼,不疼。妈妈是好孩子。”
孟一川过来扶住知何的胳膊,拿过她放在椅子上的药袋递给克理斯,“医生怎么说,只用药?需不需要过几天来医院检查?”
知何摇头,“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医生叮嘱这几天不能随便乱动。”
“能走吗?我背你。”孟一川仔细的看了看知何的脚踝,半蹲下身去,背对着知何, 示意她爬上来。
知何却没有任何动作。
孟一川纳闷,转过头来看知何,却发现她正抿着唇直直的看向前方,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
他顺着知何的目光看去,秦殊晏赫然出现在那里。
知何和孟一川看得到的,悄悄自然也看得到,她眼前一亮,来不及多想,张嘴便喊,“爸……唔……”
她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克理斯便眼疾手快的用手掌捂住她的嘴巴,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把美人背好啊,爸爸。”
“对啊,”悄悄点头,附和着,似乎更加欲盖弥彰,“我就是这个意思,把妈妈背好,我们赶紧回家。”
知何望向秦殊晏,目光像是用胶水粘滞住似的,无法挪开。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似的,其他的一切人和事物在她眼里都化为了虚无。半晌,她垂立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攒紧,往前一探身将悄悄的小手握在手心里。
秦殊晏缓步走来,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知何的心跳也越来越大声,仿佛那一颗拳头大的小小心脏就要不安分的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
孟一川在心中暗笑,嘴上说是不来,最终还是放心不下。
“妈妈,”悄悄皱了皱鼻子,另一只小手攀上她的手腕,仰头看她,“你抓疼我了。”
知何连忙回神,稍稍放松了力道,却没有将悄悄的手松开。悄悄抽不出自己的手,只好任她抓着,扬起另一只手去跟秦殊晏打招呼,“秦叔叔好!”
“秦殊晏点点头,在她的发顶上轻柔的揉了揉,知何却低下头挪开目光,将悄悄揽回自己的怀里。
气氛陷入一种奇怪而尴尬的僵滞之中,孟一川原本打算开口,但是想起他跟秦殊晏不应该这么熟络,便故作不经意的捏了捏克理斯的肩膀。
克理斯撇撇嘴,海洋似的瞳眸一转,“秦叔叔,你来医院做什么?”
“来打脱敏针。”他淡然的回道,一副若有其事的模样,眼眸瞟向知何的脚踝。
克理斯心领神会的开口,将悄悄从知何的手心里拽出来,“美人跌倒了,崴伤了脚踝,走不动路。爸爸正要背她回家呢。可是悄悄刚才也喊累,不想走路,只能我来背她了。这里有好多楼梯,我怕会把她摔了。这可怎么办呢?”
秦殊晏突然向前一步,不声不响的环过知何的腰身,另一手抄过她的小腿弯,在知何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便将她打横抱在怀里。
知何拍了拍他的肩膀,打着手语,“不用你抱,放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