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乱的木屑碎片中,白色的一角在杂乱中呈现。
他弯身捡起,纯白色的丝绸之上,躺着一对不知名的丑陋鸟儿……
“爷,你看,我绣的鸳鸯,好看不?我跟紫衣姐姐学的!没想到紫衣姐姐武功那么好,就连绣花这种活儿也会呢,真是超级无敌的万能!”
他冷哼一声,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对僵死的鸭子。
“那,如果哪天我把它们绣成了,有人能认出是鸳鸯的话,你就得嫁给我!”看出他的轻视,她漾着绚烂的笑脸,神气地宣布。
他嗤之以鼻,不置可否。
她说的话永远都是那么不正经的,甚至时常调戏青衣和蓝衣,这样的女子,与映雪相比,永远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他却也未曾细想过,为何自己竟会拿她与映雪相比?
这鸟儿还在,那大放厥词的烦人丫头却已不在了……
不管他如何冷淡、无视、反对、愤怒,她的脸皮堪比城墙,永远都是那灿烂得耀目的笑,再继续地渗入。
月芽儿,你究竟去了哪里?
月芽儿究竟身在何处?
南州城郊一处幽静的别苑中,厢房外站立的两个黑衣人下意识地掏掏耳朵,向来面无表情的面孔已经渐渐开始抽搐。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在江湖中以冷酷残忍而著称,可今天……
天哪,换班的人何时才能来呀?
原因无他,只因房内尖利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声实在是太太太……让人崩溃了!
如果你会以为这是他们家主子在对某人用刑那也不为过,可仔细听听……
“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这算哪门子的哀嚎?
“吱”,厢房的门被推开。
高大的黑色身影背手踱入,冷眼看着房中木床之上翘起二郎腿斜躺着的女子。
“HI!”那女子回头冲他扯开一抹大大的璨笑,总算是暂时止住了“歌声”。
“都说冷姑娘兰心蕙质,歌舞双绝,今日一闻,还真是不同凡响呀。”男子行入桌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水浅酌。
装做没听出他语中的讥讽,床上的人儿亦翻身而起,坐至桌旁,面上笑意不减。
“也没人跟我说高贵得不可一世的韩洪韩公子竟然也会纡尊降贵,偶尔干些强抢民女的勾当呀。”耍嘴皮子?这可是她的强项呢。
韩洪探究的眼神侧向她:“你倒是不似寻常女子,此时还能保持这份冷静。”
她侧头想了想:“那,我是不是应该要表现得惊慌失措一点,手脚发软四肢无力,再兼嚎啕大哭,高呼‘好汉饶命’,以示正常,聊表寸心呢?”
冷面之上依旧波澜不惊,真是让她乱没劲一把的。
小手托起香腮,她冲着韩洪眨巴眨巴大眼:“我月芽儿向来是个直爽人,您劳心劳力地把我‘请’来,不会就为了听我唱歌吧?”
呃?他那是什么鄙视的眼神?想把她冻成冰棍吗?
“冷姑娘不怕自己所托非人吗?难道你不想知道在风毅然心目中,究竟是你重要还是月玲珑重要?”他突然淡淡言道。
月芽儿忍不住翻个白眼……切,当她是白痴呀?
好奇的小脸凑近前去:“喂,老兄,能告诉我冷月宫的宝藏里究竟有多少财宝吗?竟然可以让这么多像您这样优秀的人才都为之心动?基于我好歹也算是冷家唯一的传人,我们可以商讨一下相关的合作计划呀。”
“你不是冷家唯一的传人吗?为何还要来问我?”他反唇相讥。
伸手从桌上拎起一个不知名的果子,她脆生生地咬下去:“那个……我那时候不是还小嘛,再说我又失忆了……如果你多告诉我一些的话,说不定我的记忆力会渐渐恢复,连宝藏的去处也可以想起来呢。”
他冷哼:“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你就那么笃定月玲珑已经落在风毅然手中?就因为他是我的所谓的未婚夫?”
冷眼瞟她一眼:“月玲珑并不在你身上,风毅然也断然不会把它继续放在你这里的。”
“难道,刚才我晕迷的时候你已经对我搜过身啦?”她装腔做势地捂着胸前惊叫:“啊呀,如果毅然夫君因此不要我的话,那你可要对我负责了!”
见他没什么反应,月芽儿无趣地揉揉鼻子。
“你可不要拿你那点小心思去揣度风毅然,况且我也不傻呀,女人就算再以男人为天,也总是要留点私房钱傍身的嘛。”继续巧笑嫣然,妄图挑战他的极限。
可惜,韩洪并不打算再接招。
他站起身来,在将踏出门口时突然道:“你最好也希望风毅然能拿月玲珑来换你,否则,生死楼向不养闲人。”
唉,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她不过是借这副皮囊用了一下而已,怎么就有这么多人想她死呢?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月芽儿昂首向天,强烈呼吁此处也能尽快建成法制社会啊!
夜色已深,假山一隅正欢声鸣叫的蛐蛐在见到黑色人影跃起时,惊慌地遁入草丛。
“唔……”熟睡中的月芽儿发出猫咪般的呜叫,伸手拂去脸上若有似无的轻痒。
翩然若蝶的触感再次回到她的唇边,缓缓的贴近,柔柔地摩擦着。
好痒,她不觉红唇微启,逸出一声轻叹。
那轻如蝶翼的碰触突然转为激烈而霸道,一道湿润闯入她的唇齿之间,就像龙卷风,舔噬着她的一切,炽热着她的感官。
这是……
她蓦地睁大眼,在黑暗中激烈挣扎,胡乱推拒的双手被紧抓着压至身下,张嘴想呼叫,却只换来更强势的深入。
“别动!丫头,是我。”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
她停下动作,瞪大双眼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脸,幽深的黑眸中还残留着不容错辨的欲望。
呆愣片刻,她猛地扑进那温暖的胸膛之中,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身,仿佛一松手就怕他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