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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到处都是碎心人

可是那男人,太会解衣服了,连戴安芬胸罩的新式前扣,他都能把机关一找一个准;做的姿势,也是严格训练出来的花样组合,有点不象做爱,完全是床上的二人体操表演;尤其是,他换得太频繁了,煎鱼一样把骆芊芊翻来翻去,简直有了炫耀的意思。这样一来,女孩子就象负气似的,狠狠跟他配合,任何高难动作,都得心应手,让他完全想不到,她仅仅是第二次而已。

骆芊芊是那种很容易跟上司好的女人。

倒不是说,骆芊芊有多坏,多技术,骆芊芊是真心喜欢这样的事,近水楼台的乐趣。如果这喜欢,恰好得到了工作中的甜头,也不过是副产品。分清主次前后,才能真正地理解骆芊芊。

成功的男人,总是占尽了男性的优点,职业妇女最先发现的,当然是自己的上司。

骆芊芊之前的公司,也有一个魅力老总。骆芊芊的花样,仍然是乳沟加红线目光。那老总城府当然不比坂口,也可能是站在自己国土上,更放肆的原因吧。骆芊芊一不小心,就把第四类情感,推进成了另一种情感。

不过女孩子没想到,那男人突头突脑就按住了她,连个前奏都没有,丧失了很多属于浪漫类的东西。或许骆芊芊的言行,在老总看来,已经默许了一切。

在老总单身家庭那个宽大的沙发上,骆芊芊不象是被老总抱住了,而是被千手观音抱住了。浑身上下都是男人的手,紧紧实实,密不透风,简直做成了手的襁褓。骆芊芊在这襁褓中,惊奇地看着老总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眼睛里一根根的血丝。男人哑了声音说,我要你,我想要你。

一个“要”字,含义是很丰富的。也没说是要身体,要灵魂,还是要完整的一个人,或者干脆就是娶了她的意思。女孩子完全没有机会想,也没有能力去想。一切都是自己主动引来的,真的来了,却超过了女孩子的经验。本来还想推开的,真的想推开的,再玩味久点欲进又退的滋味,可是一闪念之间,骆芊芊绷成一张弓的身子,竟渐渐软塌了下来。

一个一直把世界扛在肩头上,走来走去的人,突然之间就在她的面前倾塌下来,沉舟折戟的样子,令女孩子有了心疼的感觉。

这个真实的,有点悲剧美的人,离她那么近,要把她箍死盯死的劲头。而别人和世界,还有狗屁的工作,都形同了远方的风景。呵,绷得太久了,久得太累了,累得顷刻就可以散架了。原来我也是个女孩子,我也可以做成一个弱者,在男人那里被覆盖,被呵护,被蹂躏,被人扎扎实实玩弄欺骗一次的。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后后现代的她世纪了,一个人可以爱无数次,可以嫁无数次,可以被人玩弄蹂躏无数次。而一座城市,一柄男人的话儿,一袭女孩子柔软的身体,谁能划破谁呢。

雪白的床单上,没有留下红色,男人也不在意。

其实那时候,骆芊芊真的是第一次。第一次,却没有出血。骆芊芊就裹在床单里,瞪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是哪次三千米,还是哪次跨栏的后果。想了半天,没有想出个所以然。那男人却靠了床头,一支接一支抽烟,目光是疲倦的空洞。女孩子才意识到,男人根本没有注意这个,根本也不在乎这个。现在的社会,跟过去是很不一样了。真的是很不一样了。去年一家时尚杂志盘点流行关键词,其中之一就是“一夜情”。后来,“一夜情”之后的后来,又出了“多夜情”。也不知道“多”到什么程度,才能走到爱情。这些时尚知识,骆芊芊还是有的。作为学外语的人,在时尚面前保持矜持的弄潮儿架势,是时时必须的。

骆芊芊不做声了,假寐起来。那男人也不做声了。

占领了,就灭了灯,熄了号角,男人又变回了沉默的老总。仿佛这一切,只是人生中的电光一闪。

没有声音了,动作就唱了主角。男人后来又激动了一回,快乐了一回;再激动了一回,再快乐了一回;一共激动了好几回,快乐了好几回。

到了第二天,骆芊芊早早起来,为男人做好了西式早餐。一个煎蛋,一片面包,一杯牛奶,一个苹果。花花摆在橡木餐台上,映着好得不得了的晨光。骆芊芊也不得不惊奇地发现,新的一天开始了。

两个人相对吃饭的时候,仍然是默默的。女孩子却在想着他送她上班的情景,同事们该有多么惊奇!该有多羡慕她!

谁知,收拾完碗筷,男人却走过来,抱着骆芊芊吻了一下,舌头深挖洞广积粮似的,旋了几旋,还互相交换了一些口水。然后,他陡然从哪里掏出了崭新的一百元,塞到她手里,说,自己打车去上班,以后在公司,要注意影响。

骆芊芊愣住了,却示威似地偏问,为什么?男人就又狠狠吻了她,说,董事长是最忌讳这个的。乖,要听话。骆芊芊沉吟片刻,恶狠狠一把抢过钱,一转身,泪水却纷纷泼洒了下来。男人却在那边笑了,摇摇头说小孩子。

第二次到男人家,反而比第一次害羞了些。

刚进卧室,骆芊芊就退了出来。男人问她怎么哪,女孩子摇摇头不说话,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走了进去。男人不知道他刻意附庸风雅,在雪白床单上放着的玫瑰花,一把火似地烫着了女孩子。

骆芊芊仿佛狠了狠心,刻意在玫瑰花旁躺了下来,做成花中祭品的情形,有一种自虐的快感。那时刻,她其实因为那“一夜情”,爱上了那男人,跟工作竞争,没有太大关系了。

女人终归是爱的动物,做笼子要男人钻,最先钻进去的,却往往是她自己。

骆芊芊开始扯扣子,主动解自己的衣服。男人却欺身上来,把玫瑰花扔在地板上,做成应景。他不要她自己解,他要他帮她解。骆芊芊在一些时尚杂志学到的知识,以为男人的接吻和解衣服,是区分爱和不爱的标记,正快乐了些,可是那男人,太会解衣服了,连戴安芬胸罩的新式前扣,他都能把机关一找一个准;做的姿势,也是严格训练出来的花样组合,有点不象做爱,完全是床上的二人体操表演;尤其是,他换得太频繁了,煎鱼一样把骆芊芊翻来翻去,简直有了炫耀的意思。这样一来,女孩子就象负气似的,狠狠跟他配合,任何高难动作,都得心应手,让他完全想不到,她仅仅是第二次而已。

玫瑰花漏网了一瓣在床上,终于被碾粘了,醒目地红了一点,第二夜更象初夜的样子。

高潮来临的瞬间,他们都吃惊地望了对方一眼。

他在上面,她在他下面,两个人都同时看到了亲近和遥远。近到骨髓心心,远到宇宙之外,几乎是另外一种生命形态。

第二天起来,依然是不说话的,除了必须的生活用语。

两个人在沉默中相持着一些东西,默守着一些东西。而男人,沉默之外多了体贴,补偿似的。半夜三点,他还起来帮口渴的骆芊芊取了包牛奶。喝了它,骆芊芊仿佛明白了一些东西。早上起床,慢慢在床前梳了头发后,骆芊芊又躬了身子,拣地板上,床单上的发丝。一根根地拣,拣了好长时间。拣完了,又不放心似的复查了一遍,然后捏了头发,象不知道丢哪里才好的样子,犹豫半天,终于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她做这些的时候,男人就坐在旁边抽烟,一言不发。他明白,骆芊芊这样的夸张,是指他另外有女人,她要明白自己的卑微,她要强调自己不给对方添麻烦的意思。男人看了,心里叹息了女孩子的鬼灵精,无非是以退为攻,要男人过来抱了她,暗示自己只有她,说,别拣了,留着,留着它们我睡觉才安生。

男人很想表演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象有绳子牵扯着,男人始终没有动身,任骆芊芊把长的短的毛发,用卫生纸裹了,装进包里,一个人带走。

当天仍然是没有一起到公司。

骆芊芊再坐到办公桌前的时候,竟真的忘记了她跟男人接近,首先是因为他是她的老总。走得远了,象进了博尔赫斯那个小径花园,层层分岔,骆芊芊忘了来处,也找不到出处。当时初秋已经来临,慢慢降下来的温度让人头脑清醒,女孩子却一天天恍兮惚兮。她坐在红红绿绿的文件中间,想的却是男人那个三室一厅:书房的墙上,应该挂一幅字画;餐厅的窗帘,按照规矩,最好把蝴蝶帘改成罗马帘;厕所里,还要加个蓝色的书报架。等等。说宽点,女人对环境艺术有天然的敏感。说窄点,这太象一个主妇考虑的问题。骆芊芊骂了自己,提醒自己不要主动提出确定恋爱关系的事。

集女孩子的生活经验,她明白,不提出太重要了。现在跟男人之间,谁先说,谁就泄底了,谁就没有主动权了,谁就很可能做不成最后的赢家了。其实什么才算输赢,她也很模糊,但是她的直觉却时时提醒她,只有不提出,她才不至于输得太难看。就象那些艺术家,沉默了,才能留给理论家说话的余地。沉默了,才能共同成就真正的艺术。

就是这样的翻江倒海,为了自尊或者战术的不提出,对方竟以为骆芊芊只是玩玩。或者不以为,结果仍是一样。第二个春天,男人出国了。

老总走之前,跟骆芊芊在床上告了别;走之后,却音讯全无了。

仿佛一个生命,犹如气泡般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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