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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蠢蠢欲动(2)

庭萱回屋向保哥儿佩哥儿等人说她们出来几经很久了,还是要早些回去,以免二姐她们担心。保哥儿认为此话有理,虽然是在自己家里,但今天人多杂乱两个小姑娘还是不要乱跑的好,便派了两个丫鬟送她们回去。

蒋罗敷不大想走,可又不好自己留在这里,恋恋不舍。蒋罗敷刚走,孙公子便取笑佩哥儿:“诗经有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怎的到了你这儿成了‘窈窕公子,淑女好逑’了”。佩哥儿脸微红,不予争辩,随他们笑笑也就罢了。

从里面出来后,庭萱走得不紧不慢,还和蒋罗敷聊起天来。喜鹊看的不解,自己方才告诉小姐二小姐那里出了事后,小姐什么都没问,也一点都看不出着急的样子,难不成小姐是已经知道了?庭萱并不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管怎样,现在急急忙忙跑过去也没用了,反而会惹人怀疑。

一进内院,庭萱就感觉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丫鬟们脸上表情不一,幸灾乐祸有之,忧心忡忡有之,看笑话的亦有之。庭萱等人回到百花园,百花园里已经人去园空,小姐们都不在。蒋罗敷随手拉过一个丫鬟问道:“这园子里的人都哪去了?”

这丫鬟很是伶俐,三言两语就把话说明白了,原来刚才英姐儿取了上好的紫笋来给小姐们泡茶,紫笋是贡品茶,寻常家里是极为难得的。这茶还是芙姐儿赐封的时候宫里赏下的,芙姐儿差人把它送来以供小姐们品赏。既然是贡品大家便都要来尝尝了,茶水冲出第一泡的时候汤色清亮,白毫俱现,味道是最鲜美的。小姐们伸手取茶时,芸姐儿和蜀王妃的侄女吴小姐都拿向同一茶杯,作为主家的芸姐儿本应该让着客人的,但之前这位吴小姐曾嘲笑过芸姐儿装扮丑陋,芸姐儿也就不想让她,一把将茶杯夺了过来。吴小姐不干了,觉凭自己的身份是要比芸姐儿高出许多了,她怎么还敢和自己抢东西。就命令芸姐儿把茶杯还给他,芸姐儿不愿意,吴小姐就说芸姐儿一介庶女连上座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还敢这样不知好歹。芸姐儿听了很生气,身子向前一倾,手中的杯子飞了出去,将那杯滚烫的茶水泼向了吴小姐胸前。吴小姐疼的大叫,英姐儿忙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屋子擦药换衣服,其他小姐有的跟了过去有的进了百花园里的百花坊里等着。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和蜀王妃也都赶了过去。

秋水居内,吴小姐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那碗热茶虽烫却没有伤到吴小姐。可当众被人泼茶这事让她觉得很没面子,气极怒极。当蜀王妃闻讯赶过来时,吴小姐立马扑到在蜀王妃怀里,嘤嘤的哭诉。蜀王妃看着怀中梨花带泪的侄女心疼不已。安慰的说道:“皎儿,快告诉姑妈,是谁这么大胆敢欺辱你,姑妈为你做主!”

陈氏已经听丫鬟说了事情的经过了,暗恨芸姐儿这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敢招惹蜀王妃的侄女。陈氏刚想开口,那边英姐儿就已经跪下,一脸歉然的说:“请王妃恕罪,今日是英儿待客,却没有管教好妹妹,是以令吴妹妹受了委屈,是英儿招呼不周。还望王妃您原谅芸儿,若论罪责,英儿甘愿受罚。”

英姐儿刚说要替芸姐儿受罚,吴小姐就不干了。方才是芸姐儿惹到她了,要是有人替她受罚那还有什么意思。而且英姐儿对她一直是恭敬有礼,所准备的吃食都是她喜欢的,还把自己最好的衣服拿来给她穿。吴小姐对英姐儿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出言替英姐儿辩白道:“姑妈,不关英姐姐的事,英姐姐人很好的,都是那个赵庭芸,她一直针对我,还故意拿茶水泼我!姑妈,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不过是女儿家置气,说两句好话哄过去便是了,不过蜀王妃倒是想看看赵家要怎样处理此事,总不能让他们赵家的一个小小的庶女贵过她吴家的嫡女去。陈氏和大太太其实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是一个庶女做错了事,只要不伤及两家颜面,蜀王妃想要怎样处置都行。三房的女儿,大太太不便处置,便示意陈氏处理此事。陈氏招人去把芸姐儿叫了过来。芸姐儿来时头上还带着那一堆金子,晃得陈氏心烦。进屋后看到陈氏和大太太都在,还有一个衣着华丽贵气逼人的美丽妇人,心中忐忑不安,面露惊惧之色。陈氏不等芸姐儿开口就厉声喝道:“你平日的诗书礼仪是白学了,今日竟然做出这样市井泼妇般行状,还不快去向吴小姐赔不是!”

芸姐儿本想和陈氏说她不是故意的,是有人撞了她一下,把她手里的茶杯撞飞了,才会洒在吴家小姐身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陈氏根本没听她的解释,就直接让她向那个刁蛮的吴小姐道歉。芸姐儿不服,倔强的大声说:“是她先出言不逊的,凭什么要我道歉!”芸姐儿这样的冥顽不化把陈氏气个倒仰,没想到平日里老实听话的庶女今日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真是不知好歹!

陈氏冷笑一声,说道:“我赵家的女儿个个都是恭顺柔嘉。却出了你这么个不贤不孝不恭不敬的孽障,今日我若是不罚你,就白当了你的嫡母。林嬷嬷,拿竹板来!”陈氏说要拿竹板,那就是要打芸姐儿的手掌心了,竹板抽人掌心是极疼的,一个弱质芊芊的小姐,被针扎了手指都会叫疼,何况是打手心,还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

芸姐儿觉得十分委屈,想要辩解却被后赶来的芳姐儿拉住。芳姐儿向陈氏和蜀王妃行礼说道:“王妃,芸儿年纪小,不懂事很请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芳儿在这儿替妹妹向王妃和吴小姐赔不是了!母亲,芸儿顶撞您是她的不对,还望母亲念她年弱从轻处罚。”说完,芳姐儿又向二人拜去。

陈氏本就生气,竟然还敢来一个求情的,也不理会芳姐儿,向蜀王妃欠身道:“让王妃见笑了”陈氏看也不看芸姐儿便高声说道:“打十下!”话音一落,林嬷嬷就拿起芸姐儿的手用竹板啪啪的打起来,刚打了三下,掌心就红了。芸姐儿疼的眼中蕴着泪,死死的咬着嘴唇,却仍不开口叫疼。待打到第六下的时候,芸姐儿已经疼的大叫了,芳姐儿看着不忍,但陈氏仍是一脸肃然,直到打完十下时,芸姐儿的手掌已经肿的老高,泪流满面。陈氏问她:“你可知错!”

芸姐儿掌心火辣辣的疼,不敢再顶嘴,小声的说:“芸儿知错了!”陈氏满意的点头说道:“既然知错了,那就给吴小姐道歉吧!吴小姐也受惊了。”

芸姐儿没想到陈氏打了她还让她道歉,心下不甘,还是芳姐儿及时拽了她的衣袖芸姐儿才低头说:“让吴小姐受惊还请你见谅。”吴小姐看芸姐儿挨了打心情好了许多,也就不再难为她,高傲的看了她一眼表示接受道歉了。

蜀王妃见侄女的气也消了也笑着对大太太和陈氏说:“罢了罢了!”

芸姐儿受罚的事传出来,莹姐儿幸灾乐祸的和庭萱说:“七妹妹,这回六妹祸闯大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大伯母和三婶婶不会轻饶了她的,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你!”

庭萱想说她敢不敢欺负我和这次的事有什么干系,突然想到了些事情,拉着莹姐儿跑到了一边低声问她:“三姐,你上回说要想办法让六姐出丑,替我出气。今天不会是你故意推得六姐,撞飞她手里的茶吧?”

芸姐儿再生气也不会傻到当着所有人的面故意泼吴小姐,庭萱怀疑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推了芸姐儿一把借机害她。 庭萱声音很小还有些发颤,很怕这事真是莹姐儿做的。莹姐儿听庭萱这么说噗地一声笑出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和庭萱说:“我倒真希望是我做的,你看看,这是我抹头发用桂花油,本打算趁她不注意洒在她脚下,让她当众摔个大跟头的,不过还没等我出手她就倒霉了。照你这样说,难道她又得罪了谁,让人个阴了?”

“我也不知道”庭萱糯糯的说:“我只是觉得六姐虽然脾气大却是识时务的,不会那样不小心。”

莹姐儿无所谓的说:“你想那么多干嘛!反正倒霉的不是你不是我。六妹的事情自有三婶婶处置,用不着咱们操心。”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屋里这么多的闺门小姐自然就很热闹,尤其是小姐们难得见面,当然要把自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的新鲜事好好说说。不知哪个说起了蜀王府里那个宁侧妃,据说很是受宠,现在又怀孕了,风头快要压过蜀王妃了。一直站在梅瓶旁赏梅花的刘小姐冷哼一声说:“你这算什么新鲜事儿,要说蜀王府的事我这儿还有你们不知道的呢!”

刚才说宁侧妃的那些小姐们都催促刘小姐赶快说说,别卖关子。刘小姐手折一支梅花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面露好奇之色的小姐们说:“你们知不知道,蜀王妃为了打压那个宁侧妃打算再往府里纳个侧妃呢!”

一个圆脸头戴绢花的小姐说道:“这有什么稀奇,我听过此事,据说蜀王妃就已经找了几家头,透漏出了要结亲的意思。我还听说蜀王妃已经定了人选,要把人领回蜀地呢!”

“那是选了哪家的小姐?”“有谁愿意嫁过去做妾的!”“那可不是一般妾,是侧妃!是有品级,能进家谱的!”“就是就是,天家的家宴也是能参加的!”

众小姐七嘴八舌的说着侧妃的好处,刘小姐看着她们说道:“那让你们去做侧妃,你们很乐意喽!”这样一说众小姐都禁了声。侧妃怎样,有品级又怎样,说到底还不是一个妾。坐在这里的小姐们都是贵族千金,将来都会是独当一面正妻,哪有人会舍弃当家主母的风光去做一个被王妃压在手里的侧妃。

庭萱在一旁听到侧妃的事情后,突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如果赵家也想去争这个侧妃,那么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就都有了解释。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到了晚间,大太太安排了丰盛的晚宴还有埋了一冬的迎春酒,以宴请宾客。晚宴十分,庭萱再见到吴小姐的时候她已经是笑意盈盈,喜笑颜开,和英姐儿亲亲热热的说着话。坐在上位的蜀王妃心情也是不错,和太夫人有说有笑的。至于芸姐儿,又丫鬟来报说她身子不舒服,不方便出来见客了,也没有人去问她究竟怎么了。看来陈氏把这事儿处理的不错。

吃过晚饭,众人移步去了清音阁看皮影。 陈氏坐在蜀王妃身边帮,示意身后的英姐儿和芳姐儿来给蜀王妃上茶。英姐儿动若扶柳,双膝微屈,手腕轻转,奉上一品清茗,恭敬顺良。

蜀王妃面不改色的接过茶,称赞了几句又给了英姐儿一朵雕成迎春花样子的华胜。芸姐儿因着芸姐儿的事情郁郁不安,见礼时柔柔弱弱的没有英姐儿那样明朗。蜀王妃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儿,现在这样带着淡淡的忧愁使她更加美丽。相较之下,英姐儿长相就没那样好看了,蜀王妃心想,也许这样带着与宁侧妃张扬明媚不同的柔弱之美的女子会让王爷眼前一亮呢。蜀王妃同样赏了芳姐儿一支迎春花金华胜。

蜀王妃算是正式见过赵府的两位姑娘了,心里也有了谱。和大太太等人闲谈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

芳姐儿回到三姨娘那里时,三姨娘正抱着芸姐儿哭。芸姐儿的一双手刚敷完药,用白绢包裹严严实实的。脸上全是委屈,和三姨娘哭诉自己是被人陷害的。毕竟是自己一母所出的胞妹,芳姐儿也很心疼,拿起手帕为芸姐儿擦拭着眼泪,问道:“你说有人推了你,你可知道是谁?”

“我怎么知道,当时所有人都围在一处,我连谁站我旁边我都不记得了!”芳姐儿也晓得自己这个妹妹爱惹事,若是得罪了谁,那人借此机会出手,旁人也无从得知。现在挨了打,那个害她的人也找不到,此事也就只能作罢了。芸姐儿哪能咽得下这口气,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挨打,弄的这样没脸,总要想法子挽回才是!三姨娘也恨,芸姐儿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碰了一下自己都会心疼,那个主母怎么就这样心狠,不是自己亲生的就这样对待。白费了自己伏低做小的这么多年,竟然一点情分都不讲。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外头那些个夫人指不定怎样想芸姐儿呢,甚至有可能会耽误她将来议亲。自己就这么两个女儿,就算拼了命也要让她们得了好出路!

骄阳高照,庭萱一人呆在屋子里,昨天发生的事让她很奇怪,蜀王府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娶侧妃。太子刚被封不久,按理来说正是招揽近臣,树立威望的时候。

威望对于太子来讲一定是比不过吴王了,就像自己这样的无知孩童都听说过吴王的贤能之名。既然威望不如人,那么太子就一定会在拉拢朝臣这块下功夫。废太子谋反刚平息不久,长孙一派就是想结党也要暗中进行不被皇上发觉,换而言之,吴王一派也是如此。可今天听几位小姐的谈话,蜀王妃在各世家中很是活跃,也不是在招太子和皇上怀疑吗,还是说这就是蜀王授意的。

储位之争,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才能坐上那位置。明知局势不稳,赵家还要想方设法和蜀王妃走近,难道赵家想参与两派之争,借此一步登天。也许那日三老爷与太夫人谈了很久也是在谈此事。成王败寇,庭萱最怕的就是赵家押错了宝,最后会万劫不复。

蜀王妃过府一事,除了庭萱满心忧虑之外,其他人都是高兴得很。昨夜三老爷陪着客人饮酒,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醉醺醺的摇摇晃晃的睡到在了外院的书房。第二天一大早,三老爷清醒后,穿戴整齐的去了陈氏那里。陈氏叫人备了清粥小菜,以便三老爷醒酒。三老爷随着陈氏一起喝了一碗汤丸就起身进了内室。笑呵呵的和陈氏说:“夫人可知昨日我遇到谁了?”陈氏一直派小厮关注着外院的动静,昨天晚上外院的确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想来老爷说的就是他了。陈氏恍若未知,好奇的问:“妾身哪里知道外院的事,老爷别卖关子了,快点告诉妾身吧!”

三老爷捋着胡须说道:“此人叫卢守,此人你可能没听说过,但他在朝中可是大大有名的,他并不是官吏,而是一个有过人之能的谋士。”

“谋士,一个谋士来做什么?难不成他是来投奔老爷的,想要来咱们家做幕僚!”

三老爷听陈氏这样问大笑道:“他那里看得上我这个小官,如此俊才,就是我亲自去请,他都不愿意来呢!”

“那他昨日来见老爷是为了什么?”陈氏问。

“这个卢守啊,是吴王府里的幕僚,吴王的心腹!”三老爷一语道破这个卢守的身份,让陈氏一惊,这个时候吴王派心腹过来是要拉拢老爷的意思吗。

陈氏弄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却总觉得自家老爷还有事情瞒着她,老爷的打算绝不会像他说的那样简单。陈氏不知该说什么了,三老爷也不想她多问,就和她说起了昨天府中迎春宴办的怎样。

就是三老爷不问,陈氏也要和他说说芸姐儿干的蠢事。简单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三老爷,三老爷听后怒骂:“混账!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关她五天禁闭,也叫她好张长记性!”

陈氏本就为芸姐儿的出言顶撞生气,也懒得替她求情,继而说起英姐儿芳姐儿二人:“昨日蜀王妃见了两个姑娘,依妾身看,蜀王妃是更满意芳姐儿的,只是不知别家的姑娘怎么样,蜀王妃会不会最后选了别家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卢守已经来了,这事儿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你再好好调教调教芳姐儿,要让蜀王妃最满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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