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阿曼时,她的手腕,甚至脚踝上都挂着珊瑚链子,脖子上挂着一条看起来年代很久的项链。她喜欢赤着脚,黑如瀑布的长发,金鱼眼,鲍牙,脸上还有斑斑点点。躺在沙滩上,瑟瑟发抖。
出于可怜,朱启文把她救了回来。
医生看了后,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病状。
自此,阿曼就背了一只水袋,时不时的需要补充水份,只要有半小时或一个小时不补充,她就像是沙滩上的鱼动弹不得。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朱启文留阿曼在小卖部里做一些日常的工作。阿曼细心能干,每天把小卖部打扫得干干净净,给朱启文做好三餐,她做的饭非常好吃,常让朱启文举起大拇指称赞。除了做好小卖部日常的工作,阿曼还对出海打鱼的渔民提供风向判断及天气预报,常常让大家满载而归,更重要的是及时避开风险。
大家都说阿曼是神人。
说归说。
阿曼的外表,奇怪的病症让大家打心里敬畏。
阿曼的好,朱启文是看在心里的。有时,看到她忙碌的身影,看到她在厨房忙活的样子,像极了一位妻子。
如果……不是……
她应该是一位很好的妻子。
只是她是神。
最后,朱启文追随大众的想法,把阿曼奉为神。
到了适婚年纪,朱启文的父母开始为儿子物色姑娘,朱启文也欣然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每次回来还跟阿曼聊天。
听到他说着别人的姑娘,阿曼心如刀绞,她明明感受他对自己的情意,他却当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相了几个姑娘,朱启文终于相中了一个叫小如的姑娘。不久,两人要准备结婚了。
阿曼默默的站在小卖部门口,望着前面戏耍的身影,泪水从眼眶里溢出来,晶莹如珍珠,坠落在沙土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了。
阿曼凡的人鱼兄弟姐妹们见不得她如此伤心。
有一天,趁小如在浅滩戏水时,几条人鱼合力将她扔向深海,只有她死了,才能让妹妹振作起来,让朱启文知道她的好。
小如失踪后,朱启文疯了般的四处找。对谁也不说话,不吃阿曼做的饭,有时候,甚至说她是灾星。
阿曼这才明白,他心里一点没有她。
她的姐妹游上岸告诉她已解决小如,阿曼听后,纵身跳入海里,游了很长时间,救回了差点葬身鱼腹,奄奄一息的小如。
交换灵魂吧。
人鱼姐妹们觉得妹妹这样做很不值。
借用别人的肉体,然后每天听爱的人喊别人的名字,阿曼想想都觉得痛苦,她将小如送了上岸,自己却回不去了。
她连呆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从这以后,每天傍晚,渔民们都会听到凄美动人的歌声,大家很害怕,都说海里有怪物。
小如回来,阿曼却失踪了,小卖部里没有她忙碌的身影,餐桌上再没有热腾腾的饭菜,没有一进门的问候,没有那暖暖的眼神。
渐渐的,朱启文心里空空的,表面若无其事,郁结却越来越深,也许是生活没有规律,慢慢的就生了病。
“阿曼就是阿曼凡,是她救了小如,最后还救了你。”余小雅忍不住插嘴。“你没有心的吗?难道你就没有感觉阿曼对你的爱意。”
“以前只知道她长得丑陋,后来救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人鱼,她是人鱼,怪物能和人生活在一起吗?”
“混蛋。”唐天佑打了朱启文一拳。“你这样的人渣,阿曼却还要见你,你这种人,凭什么拥有幸福,爱一个人,要义无反顾,即使再艰难,也要一起面对,你这种人,根本不懂爱。”
看着唐天佑这么愤怒的训朱启文,余小雅莫名的升起一股温暖,如阳光般,照进她体内一个阴暗的小角落,角落里写满种种不能在一起的借口。
担心丈夫安危的小如叫来村民,在外面举臂呐喊,要求他们交出朱启文,滚出渔村。
看此情景,似曾相识。小如忆起那天被救回来时,虚弱得不能说话,隐约觉得有人抱着她,一步一步艰难走着,还不停的对她说坚持,要坚持,那声音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后来身体被放下来,随即听到一阵喧闹声,通过模糊的视线看到,阿曼被渔村的人追打,大家都说她是怪物,让她滚出去。
有时候,人们看事情的时候往往只看到表面,忽略事实。阿曼是怪物,怪物自然会伤人的定律自然坐实了,既然如此,有什么好澄清的,小如就是这么想的。
即使后来朱启文大难不死,也只有小如知道是谁救了他的命,她不想说起,更不愿提起,因为她觉得怪物和凡人就是两个世界的,怪物干扰别人的世界,那是自找罪受,即使她是善良的。
唐天佑和余小雅拉了朱启文出去,一看这阵势,也是晕了。
“大家都回去吧,他们是我的朋友。”朱启文还是有点良知,上前招呼大家离开,并幽幽的看了小如一眼。
“他们是你的朋友,小如怎么说是阿曼那怪物的朋友来报复来了。”
一听这话,朱启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看着小如的眼神带着幽怨,失落,不信任及及种种复杂的情感。
“启文。”
“原来你都知道。”朱启文淡淡说了一声,然后向大家行了一个90度的鞠躬,缓缓抬头。“感谢大家,感谢大家对启文的关心,我在这里要说明的是,阿曼不是怪物,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善良的人,她是朋友,我们渔村的守护神。”
见渔民们一脸疑惑,朱启文继续往下说。“我们渔村一年四季风调雨顺,从来没有灾难发生,不是我们运气特别好,是因为阿曼,海洋女神,在默默守护着渔村。”
怎么可能。
真是这样吗?
太不可思议了吧。
渔民们议论纷纷,始终觉得怪物就是怪物。
愚蠢的人们,余小雅真想砸开他们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着是什么东西,唐天佑暗暗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突然,一阵海风刮起,顿时尘沙满天,吹得眼睛睁不开,人也站立不稳,哗,海浪奔腾的声音随着海风轻传过来。
有海啸,这是大家第一反应。
就在大家四处逃散时,只听到忽喇声声,海水像长了脚似的从四面八方涌入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