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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章十一 夜雨

铁木道人,没想到你竟然会来。”老人看着巨木枝干上的人说道,那名黑衣人面对老人没有畏惧,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自负,更是因为他有所依仗,这一点几乎人都已经知道,所以才没有军人冲出去围攻厮杀,只是听着这位老人的语气,木讷觉得敌人有些不一般。

黑衣人被那藤蔓拖到了树干上,树干上站着一位老人,老人的脸型嘴角都是干瘪的,给人的感觉很奇怪,干瘪老人说了声退下,那名黑衣人拖着重伤的躯体告了声是便离开了,消失在黑夜中。

陆游老人的身体动了,一股强劲的风力拖着老人的身体浮上半空,只听得老人轻声说了一个风字,这天地间的空气便被调动起来,大风一起,围绕这铁木道人剧烈的转动,周围的巨木被吹得摇摇晃晃,大量的青色风刃劈在了巨木上,有的枝桠被砍断,甚至有的巨木都被砍断,这股气势与先前对战黑衣人时完全不一样。

铁木道人的身边也有大量的藤蔓出现,同时,那些被砍断的巨木和枝桠化作了木剑围绕在铁木道人的周围。

一边是狂风大作,一边是藤蔓与木剑,两个世界正在对抗。

这种战斗已经不是众人可以参与的了,木讷也没有想过要去参加,因为此时的它已经完全被这等不可思议的事震撼了。

天!该如何那描述这等奇异的事,木讷不知道,便只有干干的望着,狂风吹着他那从头再来的带着黑茬的光油头,而另一半却又感受到一股浓浓生机,这感觉从他的头开始一直到脚尖,这可算是从头来的,木讷这样想到。

这些感受一直持续到这场对抗结束,这场对抗在木讷眼中如同天长地久,完全而彻底的颠覆了木讷的世界观,不知何言,不知言何,滔天骇浪在心底久久不能平息。

这场对抗也确实持续了很久,因为势均力敌,所以两败俱伤,且都重伤。

陆游老人在经历过先前的对抗后脸色显得苍白,想来,对面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老人抑不住的咳了几声,说到,“想不到已经古希之年的你,竟然能过再迈出一步,而至知境巅峰。”

“世间本来就有很多事你无法预料,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不过眼下的你已经重伤,还能翻出什么大浪来。”就在陆游说这话的同时,已经有一半的军人排成一队,向那名老人围了过去。

“哈哈哈......”突然一阵大笑传来,只是这老者的声音有些嘶哑笑意有些渗人,“难道你认为这些人能够拦下我吗?”

木讷的脸上有些难看,军人也是。

“更何况我为何要和你们硬拼,如今,马车被我们毁去,你也已经重伤,在面临西凉千骑的追捕下,我可不认为你们可以逃走。”话毕,人已经消失在密林中。

“统领,追吗?”其中一个军人问到。

薛羽摇摇头道:“穷寇莫追。”

这是最基本的打仗规则,不知道敌人有多少和多强大,即便是打了胜仗也不能追敌。

薛羽扒开地上一层厚厚的枯叶,顾不上这枯叶有多么的肮脏与恶心,便将整个脸都贴了上去,耳朵埋进了泥土里。

“殿下,确实是有追兵,初步估计骑兵不下千人,距离此地最多三十里,半个时辰不到便能到达这里。”薛羽说道,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火焰已经彻底的燃烧开来,照耀这一片天通红,天空中的乌云密布遮盖了月亮和星辰,先前月晕已经形成,没有花费多久功夫,豆瓣大的雨点儿落了下来,公主看着周围的士兵,摸了摸砸在自己脸颊的雨点儿,说到,“马上离开这里。”

“把伤员扶上马,其他的人跑步前进。”

“先生,真是对不住了,劳动烦您和我们一起跑了。”

“没事。”陆游说到,只见他缓缓的浮上天空。

不愧是南唐的公主,此时表现的能力与镇定相当出色,精炼简洁,很快便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木讷说到,你快点啊。

木讷被这一声给说懵了,心想自己没有和你如此相熟,旋即摇摇头,跟了上去。

“先生,您不觉得这次伏击有这不太对吗?”薛羽道。

“确实有点。”陆游点头。

“首先,伏击分为三波,第一波攻击很明显是炮灰,同时射死了大量的马,我们所经历的第二波攻击,其目的是为了毁掉马车,并且重伤先生,为此出动了两名知境魂师,第三波,就是这追来的骑兵。”

“很明显,无论是第一波攻击还是第二波攻击,都可以确定他们没有对公主造成伤害,而是想方设法不然我们逃脱,换句话说,先前的攻击只不过是个幌子,其目的不过是拖延时间,这也不是刺杀,而是……”

薛羽的话就停在了这里,没有说完,而公主却是明白,西凉想要活捉自己,只是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有,那便只有一件事。如果真是因为这件事,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杀死与活捉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这其中的味道就让人难以捉摸,公主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根模糊的线条,这便意味着自己不能就这么死去或者更加糟糕的俘虏,不能接受,心情便糟糕透了,眉头皱了起来。

木讷看着这位南唐公主,心底里面不知道放过些怎样的画面与词藻,又或者是由于幼年的痛苦遭遇而对这个人心生同情,在他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便开口说到:“我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进追不舍,但眼下唯一的方法只有上山,就从这儿上山。”

木讷顿了顿,便继续说道:“这里四周皆是山峰,想要摆脱敌人有两条路可以选,首先就是用极快的速度原路返回,但是按照刚才敌人的说法,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上山,这是最好的方法。”

其实每个人都已经想到,现在需要有个人说出来。

“在密林中,敌人的骑兵便没有用,这对我们的益处最大,而且如果化整为零的话,逃出去的可能性在这山中很大,而且......”

雨下的越来越大,林中人的谈话声越来越难以听清,但是最后的结果是所有人都上了山。

夏夜将至,夏雨便先来,深林中的暴雨滴滴答答,打在树叶上,树枝上,雨水也打在了木讷的身上。

天空中雷鸣声不断,就像是天地在决战一般,彻底决裂,歇斯底里,不顾一切,毫无畏惧。

雨水顺着树干流了下来,雨水顺着木讷的脸颊流了下来,渗进他的衣服里面,完完全全,夜雨涤尘,驱赶走了前一刻钟他心间的不愉快和淡淡忧伤,就把他的好与坏都洗了个干干净净,那些没有源头的悲伤,没有目的的逃亡,没有结局的追寻,便在这一时刻,烟硝云散,什么都没有。

虽然木讷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但他必须不断地从密林中穿过,不断地有木条树叶甚至荆棘拍在木讷身上,他感到如此惊涛骇浪,无可比拟,身边不断的有人穿梭来去,和着雨水,交相辉映,木讷突然觉得有些眩晕,不知道如何能够描述这等事情,而发出的反应,似乎本来就一样,便是和雨水一般,无法自已嘤嘤而泣。

可惜此时没有酒,无法邀那天上月明,举杯痛饮,天遥地远,万水千山。

最喜欢下雨天,不记得某年某月某日某人曾在雨中漫步游走,把那时间所有悲伤和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起深深埋在泥土里,那种感觉,如那天地开合见到第一丝阳光的刺眼,如那天边月缺月圆人依旧的美满,忘却凡尘,夜雨清人,便记起如今当初那些可敬可爱可以追求的梦想。

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而夜雨如涕而下,木讷用手扼在脸上扒了一把,便觉得可悲可泣,无地自容,无法从容,喝下雨水才发现什么味道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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