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擦掉脸上的汗水,抬头,却只看到了一片荫翳,蔚蓝如海的天空被遮挡,只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光线。
不远处传来几声掌声,女孩回眸,嘴角带笑。
“练的不错嘛。”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月翎走过去,红衣如火鲜艳,一双妖冶的丹凤眼仿佛也带着笑意。
“多谢月翎公子。”柳忆初不太敢对视月翎的眼神,目光微微躲闪。
“可是,如果把自己的弱点太早的暴露给敌人,是不是,太危险了呢?”话锋一转,月翎看着柳忆初手中的木剑,不知在想些什么,蒲扇般的睫毛微敛。
“弱点?”柳忆初不解的抬头,望着月翎,倏尔又撇过头去。
“你的眼神,和你的心。”月翎顿了顿,在柳忆初疑惑的目光中,说道“你眼神里有太多的愤怒和仇恨。”
柳忆初安静的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思考月翎的话。
时光浅浅,似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那么,月翎公子又有没有弱点呢?”她扭捏了很久,才支支吾吾的问道。
“我的弱点……呵呵……”嘴角勾起一抹笑,犹如被血染红的罂粟,带刺的妖艳,“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找到了……”月翎颔首,“暗香准备了早点,中午就起行,回明月楼。”
“哦。”柳忆初抬头,又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水清冽。
已是初夏时节,莺啼婉转,蒹葭苍苍,池里荷花争艳,欣欣向荣。
柳忆初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手中捧着一本诗经,坐垫是最柔软的白狐皮制成的,茶是一两值千金的碧云茴,连糕点也制的十分精致,即便是生在官宦之家,柳忆初也不曾见过自己父亲用如此名贵的东西。
月翎慵懒的半躺着,一双凤眸似睡似醒,萦绕着邪魅的气息,如果不是柳忆初亲眼看着月翎受伤,她几乎都要怀疑,那天晚上的杀戮,只是一场梦了。
说起那天的事,柳忆初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时已是深夜,她实在抵不住困意,在马车里睡着了,再醒来时,所能听到了,就只有刀剑碰撞的声音,暗香见她醒来,撩起帘子往外看,连忙制止,“公子会保护好我们的,你不用怕。”说着,扬起一抹安慰的笑。
柳忆初光是听着车外的声音就能猜到外面激烈的战况,虽然对月翎公子的能力还是又信心的,但,只有疏影和她两个人,真的可以吗?她勉强回了个笑容,却还是有些忍不住担心月翎公子的安危,几次想要出去,都被制止了,而她自己也清楚,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出去了也只能是添乱,所以也没有再坚持。
看着暗香安然的笑容,也学着安静下来,却不明白,暗香对月翎公子的信心,究竟是从哪来的,很久之后,她才懂得,有一种人,即便他说的是谎话,你也会选择毫无保留的相信,因为对他的信任,已经融入骨髓,成为了一种习惯。
后来,一切平静之后,唯一能证明这件事真正存在过的,只有月翎公子肩膀上的伤痕,听疏影说起,好像是一块玉坠,只是夜色太深,她也没看清,只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袖中的玉佩刚好掉出来,月翎是能躲过那一剑的,那些人于她而言,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至于那群人的下场,暗香用了一瓶噬骨粉,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小时候听娘亲说,这世上的坏人都是迫不得已才变坏的,所以尽管爹爹对娘亲很坏,娘亲也从来不怪爹爹。
不知道,这些死在刀剑之下的可怜亡魂,是否,也是因为迫不得已?
柳忆初一直想问清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暗香和疏影却都如约定好的一般绝口不提,月翎肩上的伤包扎好后,便一直闭目养神,也不像以往还会和她说笑。因为她以为,月翎会嘲笑那些人的不自量力,亦或是夸自己有多厉害,可事实上,她错了。
但她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一邪些事,比如,那块玉佩,或者说玉佩代表的人,是不是,就是月翎的弱点,又比如,世人口中潇洒随性,不拘一格的月翎公子,其实没有她表面看起来那么风淡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