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麟龙的外型和鲸鱼一些相似,但更加庞大。从头至尾至少有六十米长、身上覆盖着深灰色和深蓝色相间的鳞片,背上似乎有壳或是某种巨大的纹路,只是黑暗中看不清楚。白色无瞳的眼睛深邃无比,闪烁着某种难言的压力,从上方俯视过来。
和它巨硕无比的雄躯相比,船队在狂风中东倒西歪的船舰,就像小虾米般脆弱,尤其是在那双苍白眼瞳朝人望来时,更让人感觉到一股无法呼吸的不安。
那庞大生物明明没有翅膀,却仿佛能够在天上飞行似的,在众人的意识中足足停顿了一刻钟才落回海面。轻轻地甩了一下它的尾巴,拍击在距离它最近那艘船身上。只是那么轻轻一下,整艘由坚固船舰,就“哗啦”一声分解成四分五裂的碎片,变成满天的残破铁木,伴随着雷电暴雨,一一坠落向波涛万丈的大海。
众人见状无不变色,自问所乘的铁甲船虽然比木船坚固十倍,也未必能承受这样一拍。齐恒好像嗓子被人掐住般尖声叫道:“王敢当呢?海族军人呢?都跑到哪里去了?”
有个水手大声应道:“王将军在和那怪物打斗!”
齐舞立刻欣然道:“太好了!王叔叔是六级高手,肯定不怕这头怪鱼!”
话音刚落,只见一条人影破水而出,双脚踏浪而不沉,速度比正常人在平地上全力奔跑还快,好像利箭般朝着刚刚落水的深渊麟龙腹部射去。
这人身法虽快到看不清面貌,但衣着打扮赫然正是水军都督的官服。他所过之处劈波斩浪,汹涌的海面朝两侧分开,形成尖锐夹角的两道水墙,几乎有一丈多高。浪花翻滚间,就像在漆黑的大海中开出两道白线。
六级圣殿弟子已经是军中魁首,如果下放地方任职最起码也能混个总督当当。王敢当来自巫夏圣殿,出手更是不凡,进退间大有股锐不可挡、舍我其谁的霸气,好像连漫天风雨都要为他让路一般。
只听“铛”地一声,王敢当已经合身撞在深渊麟龙最纤弱的腹部,却好像利箭射在厚厚的铁盾上,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音。
双方撞击。深渊麟龙那硕大的身躯和王敢当比起来,就像一颗黄豆撞在西瓜上一样,偏偏却是王敢当安然无恙,而深渊麟龙却擦着海面远远划了出去,将满天暴雨硬生生撞出片圆形空白,又一次在漆黑的水面上刮出道宽阔的白色直线。
“好!”
“王叔叔好样的!”
王敢当站在水面上胸膛不住起伏,显然刚才一击费力颇巨,暂时没有力气追击。
众人叫好声转眼就被怒吼淹没,划出数十米的深渊麟龙巨尾一甩,在海面上拍出朵直上云霄的水柱喷泉后借力停下身子,仰天发出闷雷般的叫声。它的声音中充满仇恨与暴虐,白眸于眼眶中徐徐转动,明明没有瞳孔,偏偏却让人觉得目光已经牢牢锁定住王敢当。
“小少爷退后,深渊麟龙发怒了——贝娘准备援助王将军。”
“废话,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那怪物怒了!还有,我哥哥有我保护,轮不到你……你们那只老海龟怎么还不出来,他不是很厉害吗?”
“丞相是文职,怎会有武技在身!”
“那就是废材咯!难怪要背着个厚厚的壳!”
“好了!小舞,贝娘,你们俩不要吵!”
齐悦郁郁喝了一声,盯着海中的庞然大物道:“王将军能挡住这怪物,却没法把它击退。咱们要想办法帮帮他,不然……”不然怎样,自然还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只看海面上犹自载沉载浮的木板碎片,就知让那头深渊麟龙靠近的下场了。
贝娘轻声道:“我们船上有求救信号,这时应该已经发出了。附近海域只要有海族军队看见,很快就可以赶到。”在这种天气下,信号能不能抵达还是问题。不过此言一出,众人还是安心不少。
深渊麟龙虽然强横,终究只是动物。如果不是此刻环境恶劣到极点,船队上武装大多失去应有准头和效果,众人齐心协力,也足可以从容应付它。但现在却只能靠王敢当这六级高手去拖延时间,坚持到救援前来或者天气好转。
定军侯府的十二名侍卫亦上了甲板,如扇面般排开站在齐悦等人身后,一个个木无表情,就好像眼前的战斗根本不能触动他们般。
说话间王敢当和深渊麟龙又交手三次,都以王敢当把对手远远撞开为结果。那深渊麟龙的攻击手段十分单一,似乎只有用尾巴拍、用嘴巴吞、用身体撞这三招,其威力自然惊天动地,奈何速度过慢,始终不能击中体积不足它百分之一的王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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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急浪涌,船影憧憧。
不知何时,又一艘货船被风浪送到深渊麟龙附近,可以看见船体倾斜着和海面形成尖锐的角度,已经彻底失去控制,好像随时都可能翻转过来似的。
深渊麟龙接连奈何不了王敢当,这时发现竟然还有其他东西敢挑衅般接进自己,顿时怒吼一声,乘风破浪,朝着那艘货船冲去。
齐舞看的心中焦急,忍不住跺脚回头朝侍卫头领道:“你们不能帮帮忙吗!”
侍卫头领站在满天劲雨中冷冷道:“侯爷有命,危机时刻必须寸步不离保护三位少主。其他事情,一概不理。”
齐舞杏眼一瞪,怒道:“你……”
话音未落,忽听“嗵!嗵!”两声巨响,却是水手们眼见形势危急,顾不得火炮被淋湿的危险,强行开炮轰击深渊麟龙。
两颗炮弹划过水帘,与半空中画出一条明显曲线后歪歪斜斜落进海中,显然是炮弹自身的重量难以在强劲海风中维持住准确弹道。不过激起的水柱还是吸引了深渊麟龙的注意力,让它停止身形侧过头来恶狠狠盯着铁甲船方向。
侍卫头领见状冷冷骂道:“蠢材!你们的炮弹连那怪物的皮都擦不破,只会把它引过来,想要害死三位少主吗!”好像为了验证他的咒骂,深渊麟龙忽然丢下货船和王敢当,悍然朝着铁甲船撞了过来。
好的不灵坏的灵,眼看深渊麟龙来势汹汹,连海面都被劈成两半,齐悦也不禁变了脸色,皱眉叫道:“快撞了,你们还要寸步不离?!”
侍卫头领扬眉喝道:“一组留下,其他人跟我下水!”说着一马当先,带头朝海中跃去。
就在这时,巨大的水浪声忽然响彻天地。众人眼前忽然升起层层闪耀水幕,其中一朵白色水晶般的巨大水柱如花朵般凌空绽放,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下来,只剩下这数十米高的水花越开越猛、越开越艳,片片白色的花瓣不断变换、开谢、凋零,依照惯性朝海面垂落。
深渊麟龙的尾部全力击打在海面上,造出这朵令人惊艳的巨大水花,而它的整个身躯却腾空飞起,好像片巨大的乌云盖在铁甲船上方。续拍、咬、撞之后,这史前怪兽终于拿出了它的第四招杀手锏——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