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缘?孽?
二人也不知跑了多久,至到筋疲力尽腿脚发软才停下。莞宁“卟嗵”一声跪在地上,抚着心口拼命喘气。康熙也是气喘吁吁,好在身子底子壮,略略休息便顺过气,见他难受蹲到他身边替他抚背顺气。莞宁惊喘稍定,乏力的坐到地上,惊道:“好美!”
他们不知不觉跑到城外一大片麦田中。此时正是金秋万物成熟之际,麦田里是一望无际、垂着累累金穗的小麦,在漫天晚霞下灿然生光。微风拂过,掀起一波波金色的麦浪。康熙看得心旷神怡,欢畅的笑道:“今年是个丰收年,老百姓又有好日子了!”
莞宁仰起脸看他。这里他们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她根本没有注意他,现在才有兴趣仔细看他,长得不错,年轻而俊雅,一袭藏青色长袍,浑身上下没有什么值钱的佩饰,粗看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富家公子。但她出身候府,自有一番阅人的眼力,看出康熙身上有一种隐藏的气势,一种逼人的英气,当他在为丰收而欢笑时,又给人一种胸怀天下的气度。这种人,定然很有来历!
当莞宁在看他时,康熙察觉到了,不动声色静静站着,任他打量,同时也打量着他。再次震惊于他精灵灵动光彩夺目的模样。他懒洋洋的坐在地上,美得似乎随时都羽化成仙,笑容似撒娇的狐狸,眼睛亮得象星星。漫天晚霞。金黄的麦浪不但没有夺去他半分光彩,反而成全了他的绚丽。
仰着头看人太累,与康熙并肩而站,发现自己只到他肩头,微微扁嘴,远远站到一边去。康熙看见,恼道:“你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他沉下脸更有威势,莞宁好象看见了自己阿玛,起了逗他的念头,故意反问道:“你几时救了我?”翻脸不认帐但这脸也未免翻得太快,康熙怒道:“太白酒楼,你从二楼摔下来,是我接住你。”“是吗?”莞宁双眸滴溜溜转,调皮的道:“我只记得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什么!”康熙气结,怕自己忍不住发脾气,掉转头不看他。
还真是一板一眼,莞宁笑得打跌,绕到他面前歪着头瞧他,有趣的道:“真的生气了?嘻嘻,你皱眉头的样子显得好老,一点不好看。”居然评论起自己的外貌,而且是不好的,康熙气得绕过他,大步向前走。他越生气莞宁越开心,一蹦一跳跟在后面,嘴里哼着小曲。
雪里巳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妮。当庭际,玉人
浴出新妆洗;造化可能偏有疑,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
此花不与群花比。
李清照的这阙《渔家傲》格调本就轻快明朗,莞宁更是将它唱得兴高采烈。康熙虽在气恼中,也不知不觉听进去了,心里暗合着他的拍子,没有注意地面,被什么东西一绊,险些跌倒。还没看清,莞宁巳欢快的喊道:“西瓜!”蹦到他前面。原来他们不知不觉到了一片瓜田,此时刚出夏,田里还有西瓜。
莞宁从瓜田里摘了个西瓜,取出袖中的小刀将西瓜一剖为二,将大的一半递到康熙面前笑道:“请你吃,算谢你的救命之恩。”康熙有些意外,“你不是不承认我救了你?”“谁说的?我记得杀猪的嚎叫,也记得你救了我,只是你性急,没听我说完而巳。”莞宁浅笑盈盈的说着,眼里全是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康熙有几分窘态,也有几分失笑,真是的,自己跟这祸头子计较什么。取过西瓜来吃,,立秋的西瓜并不好吃,但二人在经过一番打斗和奔跑后,早巳口干舌燥,喝口水都觉得甜,这西瓜就分外沁爽可口。正畅快间,康熙注意到一群农民举着锄头向自己这边飞奔过来,自言自语的说道:“他们跑什么?”莞宁抬眼一瞧,立刻明白,将瓜一扔,拖着康熙就跑。
康熙在奔跑的过程中想清楚事情的来由,当莞宁停下来立即开口,“他们是追我们,误会我们偷瓜。”莞宁松口他手讽刺道:“真聪明,不是误会是事实,我们是在偷瓜。”亏皇祖母平日里总夸自己聪颖有决断,这点小事还不如这祸头子明白得快,康熙心里惭愧,也没在意莞宁话里的讽刺,怏怏道:“是我脑子没转过来。”
自认识他起,他总是一付耻高气扬的样子让自己报恩,现在居然为这种小事向自己低头,莞宁有些吃惊,却也高兴,欢喜道:“你救了我二次,我请你吃西瓜报一次,现在又救了你一次,我们扯平。”康熙只不过一时自怨自艾,见他马上就得意洋洋,失笑道:“只不过是群农民,我们又不是打不过,用得着跑?”莞宁头一扬,骄傲的道:“我的武功是用来匡护正义,不是用来欺负老百姓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自负的孔雀,康熙忍不住又欣赏他起来。莞宁见他盯着自己看,扮了个鬼脸,转身就跑,康熙立即追上。
二人一前一后,奔到一道小溪前。溪水清澈照人,莞宁蹲下来掬水洗脸,康熙也学着他的样洗了一把脸,精神大振。偏首去看莞宁,莞宁正在戏水,一双白玉般的小手捧了捧水,高高举起往自己脸人洒去,水点溅得满脸都,有如玉承明珠,露润花瓣。康熙看得兴起,也掬着一捧水洒过去,莞宁岂会示弱,立即还以颜色,二人打起了水仗。
玩得正高兴,莞宁突然停下,康熙不解的问,“怎么了?”“嘘—”莞宁竖起一根指头示意他噤声,小声道:“你听,远处是不是有人在打架?”康熙竖起耳朵全神贯注的听,果然,远处隐隐传来打斗声,说道:“是有人打架,我们要去瞧瞧吗?”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是多问了,果然,莞宁一脸兴奋,笑道:“我是一定会去的,你来不来?”真是个好斗分子,康熙失笑,学着他的口气,“我当然会去,走!”
二人奔到左边山坳处,同时止步,被前方的景象所骇住。前面不远处二帮人正在恶斗,一边是大群黑衣蒙面人,一边是几个护卫护着一个蓝衣人。他们的打法正象那天刺客与吴家人的打法一样,不死不休。就在莞宁一眨眼间,又有两个护卫惨叫倒地,莞宁瞧得热血高涨,想也不想冲出去吼道“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狠狠一脚踹向一个蒙面人。锄强扶弱的天性让他没有犹豫的站到了蓝衣人一边。康熙原本想审慎度事再说,没想到莞宁巳冲出去,别无选择只有跟了出去。
蓝衣人的护卫巳死伤殆尽,蓝衣人也精疲力竭,他挡住了横刺来的一剑,踢开了斜扫的一刀,却再也躲不过当头一桻,闭目待死。忽听一声娇叱,跟着二道劲风从身边擦过,预料中的一桻没落下来,睁开眼前面巳多了二道身影。一个纤巧一个颀长,默契十足的护着自己。莞宁百忙之中回头给了蓝衣人一个笑脸,鼓励道:“别怕,我们帮你。”言罢迅速回头,没有看见蓝衣人一脸的惊讶。
那蓝衣人正是吴世珏,他明明记得莞宁那天是与自己一方作对的,现在怎么又来帮自己了?另外一个人是谁?他迅速冲过去,与他们并肩而站,目光瞟向康熙,也认出来了,那天他一会帮自己一会帮这少年,现在他们两个联起手,难道是这少年被他同化了?
康熙没有留意到吴世珏在打量自己,全神贯注应敌,今天没有戴全在旁边,他不但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还要保证这少年的。他和莞宁的武功都不算太高,却好在是生力军。吴家的人死得差不多,黑衣蒙面人也是强弩之未,十几个回合下来巳有二个黑衣蒙面人倒在康熙的刀下。
为首的蒙面人心眼灵活,看出莞宁功夫最差,而康熙对他极为关心,决定从他下手,打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人缠住康吴二人,手中长剑连挽,挽出一串剑花直袭莞宁。莞宁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出他要攻那里,凭着本能将手里的刀乱舞一气。刀剑相碰触,蒙面人的真气通过剑身攻过去,莞宁闷哼一声,连连后退,手中长刀咣啷坠地。
康熙大惊,见蒙面人长剑不离莞宁命门,情急之下不顾与之交手的蒙面人,飞扑过去,硬生生将莞宁仆倒在地,就在同时一柄长剑二柄大刀刺向康熙,吴世珏看得清楚,大喝一声,手中长剑轮起光圈,砸开二个对手,身形斜飞,扑向康熙。二人不约而同的舍已救人让三个蒙面人愣住了。他们并非普通江湖匪徒,而是天地会的人,最讲究忠孝仁义,康吴二人的行为让他们一时下不了手。
为首蒙面人想起吴三桂卖国的行径,硬起心肠喝道:“怪只怪你投错人家!”手起剑落,另外二个蒙面人同时惊醒,大刀落下,一个插进吴世珏左臂,一柄被康熙硬生生挡住。康熙被吴世珏压在身下,身子不能动,反应特别灵敏,千钧一发之际抓起地上一把利剑挡住了大刀,但他无力再阻止那柄长剑。眼看吴世珏要命丧当场,一枚暗器劈空而来,与长剑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长剑被荡开。跟着一个白衣蒙面人从天而降,挡在康吴莞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