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像等待最后审判的囚徒,在这个大到不禁让人怀疑其存在是否就是为了浪费空间的房间中走来走去。大约十五分钟后,一直在处理什么事的拉布敦把手头的文件交给一直等在她身边的,貌似是秘书的人后,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晶球。
难道拉布敦还兼职女巫?
看到拉布敦拿出水晶球的动作,温布丽莎立刻凑了过去,我不知道她们是在干什么,不过莉莉拉拉走到我面前,用下巴指了指两位女士,示意让我过去探路。我把目光转向蕾雅,蕾雅以微不可见的幅度点点头,同意我过去。
不得不说,这两个家伙已经与我有了相当程度的默契。
原来两位女士正在用水晶球看拍卖会的实况转播,据拉布敦说,这种水晶球只提供给缴纳了5000银天币的观众使用,她作为拍卖会后台工作人员,以时刻监控拍卖会一举一动的理由,申请到一颗,今天她还专门找人启动了水晶球的录像功能,为的就是把我们三个被卖出去的历史性瞬间记录下来。
如果可以,我真不想以这种方式被载入史册。
由于我们三个组成的超级重磅炸弹的出现,前五件拍品的拍卖价格并没有超出温布丽莎和拉布敦的推测,她们说她们给出的报价几乎都是委托人能够接受的最低价格,可以说,这五个倒霉蛋因为我们吃了大亏。
“大家都等着你们上场呢。”拉布敦切换水晶球的拍摄视角,让它显示观众席,“看到没?与其他场次的拍卖会不同,这里出现了许多穿着大袍子以隐藏身份的神秘人。这些才是真正有权有钱的主,他们的目标就是你们三个。”
一种空前的危机感突然浮上我的心头,一个多星期前,“奴隶制”三个字对我来说还只是历史书上距离我约三百多年名词,一个多星期后,我却成了这个制度的牺牲品。对此没有任何实质性概念和感受的我,根本无法想像真正的奴隶制是一种怎样的制度。但拉布敦指着水晶球上那些穿着长袍,戴着兜帽,尽量把自己隐藏起来的神秘人,告诉我说这些人之中的某一位将是我今后的主人时,我所感受到的是一种令我啼笑皆非的恐惧和绝望。
很多人都说没办法把握自己的生活,但这些人中显然不包括奴隶——奴隶唯一的生活就是听从主人的命运。换个角度来讲,奴隶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生活,他一辈子就只能为主人而活。
倘若我没有不是一个穿越者,不会魔法也没有刀枪不入的高叉神器,我以及莉莉拉拉还有蕾雅的命运,是不是就只有沦为超级变态的玩物这一种?
我连想都不敢想我在一个挺着大肚腩,满脸褶子,还散发着臭鱿鱼味道的老男人胯下承欢的模样——实在是太毁三观。
就在我脑子里乱糟糟,各种各样的想法混成一片时,前五件拍品的拍卖流程终于结束了。透过水晶球可以看到,在场的观众都仿佛才刚刚睡醒似的,一个个都支起身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就像到了春晚的尿点。
拉布敦支起身子,拍拍手对我们说:“姑娘小伙子们,该你们上场了!”
我深吸一口气,把脑子里已经揉成浆糊的想法全都吹干净后,也站起来,冲莉莉拉拉和蕾雅点点头,说:“两位,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时刻。拉布敦女士说得没错,站在拍卖台上的我们,将要被金钱来衡量自己的价值。或许我们在被买下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但至少我们要在今天创造出一个能够永远被我们铭记在心里的记忆,作为我们对自由生活的最后道别,这份记忆也将永远地流传在整个寇司帝大陆,成为传说。”
这算是有感而发吧,人活一辈子总要总结出自己的感悟,否则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无论是温布丽莎还是拉布敦,抑或莉莉拉拉,都因为我的话而激动万分,她们涨红着脸,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搁似地抽抽着,唯独人马娘蕾雅若有所思。
我也许是穿越历史上第一个从后台走进拍卖会现场的穿越者,而且是以拍品的身份。温布丽莎女士有些不放心我们,当礼仪小姐领着我们穿过走廊,停在走廊尽头的大门前时,温布丽莎女士就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不说话,也没有过多的动作,就是看着我们,目光在我们三个身上以“山”字型来回移动——我们两个精灵与人马娘之间的身高差太过悬殊。
正当我准备再跟温布丽莎女士说些什么时候,身边的门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这大概是门外的人与门内的人联系的暗号。两位礼仪小姐都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嘴唇浮现出非常标准的礼仪用笑容,其中一位看着我轻声说:“准备走吧。”
“好。”
我和莉莉拉拉按照之前排好的队形,一边一个站在蕾雅身边,并把兜帽戴好。
“咔嚓。”
至今让我寒毛炸立的开门声,除了正在偷偷玩电脑时老爸老妈突然回家之外,就数现在这一声,我总觉得这是命运之门开启的声音,门后应该有七位天使吹响号角。
两位礼仪小姐带着我们走出大门,迈出门槛的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正乘坐在起飞中的飞机上的憋胀感,敏感的长耳朵就像糊了一层蜡,任何声音在我听起来都带着古怪的嗡嗡声。不过我能够确定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因为我的出现而欢呼,就仿佛我们是三个要接受审判的囚徒。
拍卖会现场与我小时候跟姐姐去听音乐会时的音乐厅差不多,呈阶梯状排列的座椅座无虚席,最后排站满了人,在不甚明亮的照明下,黑压压的人群仿若沉默的巨浪,要将我们三个尽数吞噬。
我们站着的拍卖台非常巨大,主持人台设置在拍卖台的左侧,中间部分空出来进行拍品展示,礼仪小姐一前一后带着我们走到拍卖台正中央。
“向左转。”
打头的礼仪小姐悄声下命令,我下意识地立正站好,双手贴紧裤缝,以左脚跟为轴,左脚跟和右脚掌前部同时用力,扭身向左转90度,右脚跟“啪”地一下磕在左脚跟上。
初中入学的军训对我来说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整个拍卖会会场鸦雀无声。很难猜测这些人心中究竟激荡着怎样的心情——激动?好奇?抑或充斥着邪恶的欲望?不过前排观众的目光焦点几乎都集中在人马娘身上,因为只有她没有用兜帽把脸遮起来,但也不排除她的体积大到如同航空母舰般容易吸引火力——特别是她胸前那对圆溜溜的相控阵雷达。
我把兜帽拉下去,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我的真容,莉莉拉拉随后也将她的兜帽扯下,转瞬间,拍卖场的气压极速降低——在场近千人整齐划一地倒吸一口凉气,“呜”的抽气声汇聚在一起令我想起吸尘器刚启动。
“啊——咳,女士们,先生们。”主持者终于想起来他还有活要干,“我想不需要我用多么华丽的辞藻来形容我们今天最后的拍品了,请看看诸位身边的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就是您此时的表情。毫无疑问,我们最后的拍品将成为本届拍卖会最耀眼的明星!好了,事不宜迟,我从诸位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对这三个奴隶的火热的占有欲——现在由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个奴隶。首先是由长剑佣兵团委托拍卖的人马少女蕾雅!她来自苍穹帝国东部的霸王森林边陲..”
“约克先生,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坐在前排的一个身着蓝色华贵长袍的高瘦男人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说的这一切我们都已经透过宣传单看过了,我想在做的诸位此时心中只有一件事——我们究竟要花多少钱才能把这三位美人儿买回去,各位!你们说对不对!?”
“对!”
“缇李比里伯爵说的说对!”
“别废话了!”
“还是说你打算挑战我们的耐心?我可是早就准备好——呃——好吧,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的——”
主持人脑门子上的汗唰地一下就淌了出来,我用肩膀碰了碰蕾雅的肚子——马的部分——用脑袋指着主持人,嘲笑他窘迫的模样。我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台下一阵惊呼,就好像我是个外星人。
“那,那么,就应各位的要求,我们现在就开始拍卖,呃,三个奴隶不分开销售,起拍价1000万金天币,每次加价最低金额为20万金天币。现在——拍卖开始!”
没有人出价。
我们三个就像傻子一样呆立在拍卖台上,主持人想来也觉得自己被耍了,我们就看到台下观众不停地交头接耳,有的摇头有的缩身子,仿佛一个个都变成了缩头乌龟。这就像公司来了一批新员工,都想跟大领导打好关系,可领导真的请吃饭时,所有人都不敢去——老妈以大领导的视角教育我。
终于,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用巨大的兜帽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人高高地举起手:“1100万金天币。”
“1100万金天币!”主持人如获大释,“第一位出价者已经出价1100万金天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