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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静泊

天空中总有几片雪不时的飘落,樱花树下站着的他,长剑刺进胸口,然后坠落在地上。剑竖直插入地面,溅起几片花瓣。他也应声倒地,树上一片樱花花瓣正在凝望着唱歌。

雪吹来,与樱花一起撒落。不久,盖满了他的身子。

他是剑客,仗剑天涯,四海为家。孤狼与他夜作伴,苍鹰一唳,月下影斜流海飘。披风与风同舞,眼眸杀人如尖刀。

风亦飘飘雨亦潇潇何日归家洗客袍,他无家可归。

或许也可以说有家,七月十五就是他的家。那是一个杀手组织,他是那里的金牌杀手。

大漠孤烟,他在如血残阳下邂逅了一个女孩子,风把沙子吹起来,落下到脸上。明明是风,却像他的剑一样尖。似乎一用力,就把他的脸割破了。

他的使命是,杀了她。

她的使命是,杀了他。

夕阳西下,背影拉长了他们的距离。两把长剑风中乱舞,就像缠绕在一起,互相搏斗着的两条长蛇。飞快的两个身影一上一下,衣裙飘飘。今天是什么日子?哦,对了,祝我的第五百一十九个祭日快乐。

霹雳,雷火。刀剑神奇又轻巧碰撞在一起,流畅地交织着。

那长剑似乎快得能划破长空,把时间一割两段,直逼向他的对手,她措手不及只能侧身一闪,只是这一闪,使她重心不稳,要摔到地上。

一只手伸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抓住,没有摔倒。

起身,原来是他的手。但是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杀手,手却那样温暖。还是因为在沙漠中,燥热的气候使他的手变得温暖如春。

不,这不科学。

她从来没有感受到那样的温暖,在遇见他之前,她从没有触碰过那样温暖的手掌心。

“杀手不应该有思想,为什么要扶我?而不是杀了我?”

“在我扶你的瞬间,你一样可以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是杀了我?”

她沉默了,是的,在他拉住她的手瞬间,她本可以杀了他,只需要把剑轻轻刺入他的胸口,任由血流出胸口,飘飘洒洒,然后随风消逝。就这么简单。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杀手,他也不是。

他从小就希望有那么一个女孩,赤着脚与他一起在海边戏水,他希望他可以保护那个陪他戏水的女孩,永远永远。今天,他想他遇见了。她并不漂亮,却有着让人心疼的美丽。她的脸冷若冰霜,一笑却像娃娃一般天真无邪。

他的家在海边,他也不知道。只是从七月十五白月杀手口中得知的。那时的白月杀手是他义父,义父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义父说,他在海边做任务的时候听到几声啼哭声,然后就捡到了他。风把大浪卷起来,摔到岸上,他哭得越发厉害了。

义父武功高强,他把毕生的武功全部传给了这个海边捡来的孩子。

他不负众望,又天赋异鼎,武功反而赶超了他的义父。但义父却总是说,孩子,你不适合做杀手,因为你还有心,你还有感情。

他说他没有,他以为他没有。

他想如果他没有被爸妈抛弃,没有被义父捡到,没有变成这样一个杀手,或许他现在应该和同伴们一起在海边戏水,捉鱼虾。太阳落到海平面下之前,他们回家吃饭,母亲做的饭菜或许很好吃,最起码要比七月十五的杀手餐好吃……

但是没有如果,他就是被抛弃了,就是被一个杀手捡到,就是变成了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他恨他的义父,他为什么是个杀手。他为什么不能普普通通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于是他杀了义父。虽然有些下不了手,但是他的恨总算得到了宣泄。再加上,这本来是七月十五舵主的意思,他是个杀手,杀人就是他的使命。他服从了舵主的请求,因为他是个金牌杀手。

义父躺在地上说,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的孩子,都是我的错,我的。

血就在那年迈的老人身下面扩散开了,慢慢地汇聚成一条水流。义父说,孩子过来,让我最后再亲吻一下你的额头和眉毛。他突然有些心痛,心隐隐作痛。他以为自己是已经没有心了,但是他还是骗了自己。

他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义父的嘴唇中不停的涌出血来,仿佛是开了一朵鲜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的额头上和眉毛上留下两个血唇印记,义父亲吻了他以后,永远地闭上了眼。

义父最后说:“有些事,你终将会明白的。”声音虚弱,却慈祥无比。

然后他站起来,离开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流到下巴,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他没有哭,他只不过是在平静地流眼泪,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哭的,哭是一个人懦弱的表现。

血,最终流成了河。

现在的白月杀手是他,他必须无条件执行舵主的命令,然后拿别人想都不敢想的高价工资和赏金。

他想,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不要再做杀手了。

眼睛迷离中又找到了焦点,他发现他一直在这个沙漠中,旁边是那个他觉得他应该保护一辈子的女孩。那个女孩也是杀手,但是她像自己一样,还有心。

他觉得那个女孩是值得他用生命去保护的,他不愿意再打下去。他们的剑碰撞在一起,不再动了。他凝望着她,她脸上泛起一圈红晕。

她的衣裙在沙漠中的大风吹抚下飘舞着,束带也向身后飘舞着。她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她低着头,生怕被人看到她脸上的红晕。

依然是残阳如血,大漠孤烟。只是他们两人心里,花开遍地。

——那么,我们不要再打了吧。

——当然,你救了我,你做决定。

他脸上依然冷漠,提剑,转身就走。夕阳的照射下,他帅气无比。她似乎想说什么,动了动嘴。

她最后还是说了。

“稍等一下……”

他停住了脚步。

“我……谢谢你救了我”

“没关系的。”

“那……我和你同路吧。”

他们都没有家,所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同意了她这个请求。

太阳赤裸裸地直射下来,沙子反射出晶晶点点的光,他们一边踏在这柔软的沙子上,华光似水流年。

十三年过去了。

十三年,他们结了婚生了孩子,隐居在一个街市里,那里每天有许多人在买东西,然后讨价还价,最后双方达成一致后付款。

那里太阳似乎从来没有降落过,从早到晚,他们一直觉得很欢乐。他叫江如风,她叫林月。他的儿子叫江星辰。他想儿子像星星一样。

他的镇子上也会有马帮,他会在夜晚穿白月杀手的蒙面装把他们赶走,但是他一直认为自己白天和黑夜是两个人,夜里那个白月杀手不是自己。

但是他尽管在夜里是白月杀手,他也不会再杀人,为了她。

她说,如风你不要再穿白月杀手的衣服了,我们风平浪静地过一辈子不好吗?

如风每次都说好的,但在马帮来的时候,他总是又拿起剑,换衣服。眼睛中,眸子又可以杀人了。

如风做任务得到的赏金和工资够他们不用工作活一辈子,所以他们不用担心经济危机。

只是如风把剑藏得很深,没有马帮的日子里,他不会再拿出来。如风做起了一个平凡的父亲,与孩子逗乐。

他们都已不再年轻……

曾经有幅画,画中,有个画家在船上看着海做画,海中有一个落水的人大声呼喊,画家画下了那个落水人。

不用笑,救人不是他的工作,他要做的,就是画好一幅画,仅此而已。

杀手,杀手要做的只是杀人,然后领取赏金。其他的,杀手不需要做。但是江如风与林月都不是那个画家,也不算一个杀手。

他们知道,终有一天,他们会因为他们做了不称职的杀手付出代价,所以江如风每天活的格外小心。

他们沉默寡言,是从小养成的习惯。杀手大都不是话多的人。

江星辰在不断长大。他们两个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杀手,他们想孩子安静快乐地过一辈子。但江星辰却从了父母的那个习惯,冷若冰霜,沉默寡言。

江星辰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他总是让父母省了很多心。

川流不息的人群把他淹没在其中,虽然是冬天,江如风却满头大汗。

他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手臂上纹着红色月钩的人,与那双眼。那个月钩,代表七月十五。红色,代表他是赤月杀手门下的人。

他们是要做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吗?他们会怎样?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我佛保佑。

江如风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回家。他必须把这件事告诉林月。

一个背叛了七月十五的白月杀手,他知道是什么后果。

家中,江星辰正无聊地下棋。林月正在弄吃的。一片温馨的样子让江如风心情好了许多,但他仍然迫不及待地把林月拉进了一个房间。

“我看到赤月杀手组织的人了。”江如风说。他还是平静了自己的心情,但口气仍然无意中加重了许多。

这个消息使林月宛如掉入了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她沉默了。

门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天本来就很冷,路人把身体蜷缩在厚厚的大衣中,奔跑着回家。街上人已不多了。

茅屋上也覆盖了厚厚的雪层,雪无声无息,下大了,就像飘羽毛一样。从空中,轻轻地慢慢地,一层一层的坠落,与地面融在了一起。一片安静的世界。一点声音也没有,有时犬叫,听的也会格外响亮。

大地一片安静,安静地像天。

林月走出了门,江星辰还在下棋。

雪正大,跑来一个女孩,十四岁左右,与江星辰差不多大。却活泼无比,又喜欢闹,活活的一个开心果。脸粉嘟嘟的,一身雪白色棉裙,与大雪天相印衬下,十分和谐。

“星辰,我们玩雪去好了。”那女孩说。

“我还有事,你先去吧。”江星辰一个人下着棋,不知道琢磨了什么,钻了进去。

“哎呀,跟我去吧,下棋没意思死了。”女孩看到他不理自己,拉起了他的胳膊,往门外面拉。

江星辰胳膊被拉得把棋盘上的棋子弄撒了一地,有些恼怒,手臂一甩,女孩摔到了地上。

“我说了不去,别来烦我。”江星辰依然冷若冰霜。林月看到,连忙来劝阻。

“星辰,你干什么呢,雪儿来叫你,你就去嘛。”又转向雪儿,“雪儿,你没事吧,回头阿姨替你教训他。”

雪儿说,没事没事,既然星辰不去,那我就陪他下棋吧。

那这样啊,江星辰,我用白子,你用黑子,谁都不许耍赖皮……

雪儿说着,江星辰就摆起了棋。

下着,下着。雪越下越大了。

江星辰是这条街最帅的男孩,自然有许多女孩喜欢来找他,但是天生的冷漠使他不喜欢那么热情。所以一般女孩来他家他都会生气,然后把她们拒之门外。

但是雪儿除外。他允许雪儿来他家,雪儿也喜欢来找他玩。虽然有时候他也会冲雪儿发脾气,但雪儿也总能容忍他。

雪儿名叫梨雪,是街市上卖梨花的夫妇的女儿。雪儿经常帮父母卖梨花,而且心灵手巧,也帮妈妈做梨木梳子一起卖。梨木梳子很好卖,所以他们家的生意一向很好。每当春天了,总会有一对夫妇和他们的女儿在街上喊:“卖梨花,卖梨木梳子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笑着。梨雪把梨花戴在头上,有一种冰清玉洁的美丽。仿佛梨雪,就是梨花变的。

梨雪虽然不是最美的,但绝对是最干净的,干净地一尘不染。

雪毕,两人依然下棋下的入迷。当然,一直是江星辰在赢。梨雪呢,虽然苦思冥想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就输了。

梨雪下棋专心致志的,跪在那张椅子上不停地摇晃。裙摆也就随着身体摆来摆去。

太阳落山了,梨雪才从棋盘中反应过来。

“我要回家了,明天再陪你玩吧。”

“再玩一盘吧,最后一盘行吗?”

江星辰哀求着,但语气仍然冷冷的。梨雪真的要回家了,江星辰只好等她明天再来。

“我送你回家吧?”江星辰说。因为梨雪陪他玩了一下午棋的缘故,他特别喜欢和她说话。

梨雪看到他开心起来,自己心里也甜甜的。

“好啊,不过玉姐姐不会生气吗?”

“申明一下,我和阿玉没什么的。”江星辰说。他们口中的阿玉是这个镇子上最美的女孩,她们家是钱庄,所以从小就打扮地很妖娆动人。

又因为家庭原因,阿玉被父母娇惯着,若是得不到的东西,她总会想办法弄到手。从小到大,很是任性。

虽然阿玉很喜欢江星辰,但星辰不喜欢这样的女孩。

大雪毕,路上梅花迎风绽放。梅花间又有一株雪搭拉在上面,风一吹,枝条上上下下摇晃着。雪也就从枝条上脱落下来,梅花更美了。

世界上总有一些地方是难以见到阳光的,比如七月十五。

雪花簌簌地下着,暗月山庄一片沉寂。有钟声从山沟的寺庙中传来,一声一声。

星期日,天气晴,阳光明媚,钟声定。有一蒙面人骑马来到暗月山庄,下马敲门。这里是七月十五的总基地,暗月山庄。

山庄中空无一人,过了一会又响起了钟声。那蒙面人进了山庄,解掉了面纱,走到正厅前……

——舵主,发现白月杀手的踪迹。

——找准机会,下手。

——是!

——且慢,不许伤害孩子,我自有用。

——是!

蒙面杀手重新戴了面纱,骑马疾驰而去。

天彻底黑了下来,无论是怎样的吵闹声,都被黑夜遮蔽了。时而有月,时而无月。

那些只剩下安然的年代,许多事都沉默在了风雨中。这天,梨雪又在街上卖梳子了,刚下过雪的天空格外清新。她想起了那个冷冰冰又有些呆的江星辰,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她想,他如果不那么冷,不那么傲的话,应该会有很多朋友吧。但是他本来不是那么冷的,至少对她很友好。

梨花春天才盛开,梨雪到了春天才会有梨花戴在头上。再加上天气冷,所以生意有些冷清。梨雪想等今天的梳子卖完就去找她的玩伴。

街上的人不多了,不过尽管这样,他们在路过的时候,仍然会留意一下那个卖梳子的女孩和她的梳子。

她突然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心里很闷热,却又没办法发泄出来。她想江星辰会来找她的吧,想着想着,连前来买梳子的人都忘记了。

梨雪是怕冷的,因为她在雪中感觉不到心的温暖,她害怕有一天她突然失去温暖。

突然回过来神,面前一个老婆婆要买梳子。

老婆婆问,有没有漂亮点的梳子?我要送我孙女一把,她也和你一样大了呢。

梨雪找了很久,无奈今天的梳子都经受了一上午风雪的吹拂,上面附了一层薄薄的冰渣子。

老婆婆问,怎么了?

没事的,老婆婆,看我这把梳子怎么样?

梨雪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把十分精致小巧的梨木梳子来。

老婆婆,这把是我最喜欢的梳子,因为用过的,所以有些旧,不如就当我送你孙女的礼物好了。

老婆婆拿出一枚铜币来,梨雪坚决不收。

老婆婆又拿出一只弯弯的耳环来,说这只耳环家里也没人戴,就送你了。

梨雪推辞,但老婆婆坚持要给,梨雪只好接受了。

老婆婆刚走,梨雪感觉眼前一黑,不知被什么蒙住了。但是鼻子又是有用的,她稍微仰起头,嗅了嗅,雪花打在她的鼻子上,把她的脸蛋映衬得更美了。

“江星辰!”她脱口而出。

果然,身后的人,江星辰蒙住了她的眼。

“怎么样?我聪明吗?”梨雪自豪感十足地问,小胸脯也不自觉的挺了挺。雪白色棉裙上面的落下雪花衬托的她更加冰清玉洁了,仿佛是一个永远微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样,洁白如雪。

“当然,不可否认。”江星辰说。

雪像鹅毛一样,下大了,落在他们头上,身上。梨雪说,我们一起走到白头了。江星辰替梨雪别上了那只弯弯的耳环。

梨雪问,漂亮吗?

江星辰没有夸奖她,只是说,去我家吧。

不行啊,我还没有把这些梳子卖完,可以等等我吗?

梨雪有些难堪。

还没有人让我等过呢。不过,我倒是可以和你一起卖梳子。江星辰说,顺便让雪把我的心冰一冰。

梨雪想问为什么,不过最终没有问,或许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呢,既然是秘密,为什么要问呢。

两人便在路边,一边笑着聊天,一边吆喝着卖梳子。雪花旋转着,落在他们两人的肩膀,梳子见证了他们的幸福。

雪安静地落,两人的世界只有甜蜜与浪漫。据说,见到初雪的两个人会成为情侣的,这场雪是今年的初雪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事,我们无法左右,也无法逃脱,只能无奈接受。时间的大海中,无论船只几沉几浮,最终总会到达彼岸。

而彼岸风景如虹。

风吹,云动。缥缈的云层让人们蒙蔽在自我的世界里,很多人以为世界就是这么大。若世界就是这么大也好,安静的云把它包裹在其中,云也喜欢沉默了。

沉默缥缈的云下面,一片白茫茫的。冷清的季节,冷清的时间。江星辰与梨雪总算卖完了梳子,已经快晚上了。他们去了江星辰家,梨雪想她妈妈会同意的。

“快,进屋来,外面好冷的。”江星辰先进了门,又催促身后蜷缩着小跑的梨雪。是呵,北方的冬天,总是那么冷。

梨雪也跑来了,进了屋。因为刚才跑的有些急,所以不停地喘气。江星辰关上门,抓着梨雪冰凉的小手往他房间跑去,两人又进了江星辰的房间。

“雪儿快来帮忙,”江星辰从床下面拖出一个箱子。有些沉,江星辰只好叫梨雪帮忙。

梨雪还没有缓过气来,就又去帮江星辰拖箱子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把那个箱子拖了出来。

箱子有些陈旧,上面有些灰尘,不过不是很多。江星辰总会经常打开它,那里有他在家里发现的所有宝贝。

打开箱子,他拿出一条不知道什么动物毛绒绒的尾巴来,那条尾巴很长很大,雪白色的。

“给你,把这个裹在身上就不那么冷了。”江星辰说。他哪里知道,那条尾巴是江如风去雪族刺杀一个人的时候,因为那里气候寒冷,御寒用的。

那本是一条火狐尾巴,因为杀手总要跑很远的地方,有的地方很冷,所以每个杀手都有那样一条。

“是啊,真的好很多了。”梨雪说。江星辰害怕梨雪还冷,直接把她拉过来,抱在怀里,一边问,还冷吗?

梨雪的头伏在江星辰胸前,有些尴尬。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猛烈的跳了起来。脸颊也有些发热。

梨雪就顺势把身子依偎在江星辰怀里了。江星辰以为梨雪把身子依偎在他怀里是因为冷的缘故,便放开梨雪,把衣服脱下来,说,如果还冷的话你穿吧。

梨雪有些扫兴,拿过衣服。

夜无声无息,江星辰的爸妈都出去了,只有他和梨雪两个人在家。

郊外十里,梅花盛开,入夜。

“上走偏锋,下若游龙。”一个男人的声音。

旁边,一个人按照口诀练着剑。透过黑夜可以看出,原来是江如风,林月夫妇。练了一会,两人停了下来,说起了话。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大约三天吧。”

“那么这场仗有胜算打赢吗?”

“凶多,吉少。”

说完,两人又开始练剑了。

“哇!这里好多好东西!”梨雪看着那个陈旧的箱子说。

还真是,箱子里各种各样,什么东西都有。有瓶子装的,葫芦装的,长剑,匕首,还有一根细细的三寸短棒,不知道做什么用。

“这个都是我在家里发现的,怎么样?如果觉得哪个好玩的话,我送你好了。”现在的江星辰只有和梨雪说话的时候,不那么冷冰冰的。

梨雪眼花缭乱地看着这些东西,不知所措。

江星辰拿出一个葫芦说,这个送你吧,这个好玩。然后打开葫芦,突然飞出一群黄色的东西,吓到了梨雪。

梨雪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蜜蜂。江星辰说,这些蜜蜂是陪伴我时间最多的,平时闷了,就把它们放出来玩一会,不过害怕爸妈发现,每次只敢玩一会就收起来。

然后站在地上,表演起了蜜蜂。那些蜜蜂很听话,江星辰很好控制它们,就可以跳各种舞。

梨雪叹服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江星辰玩了蜜蜂,又拿出一个瓶子,说,这个很漂亮,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不过要关了灯才行。

于是,两人关了灯。江星辰晃了一下瓶子,那瓶子竟然发出了绿色的光,像一颗夜明珠一样,顿时,就把整个屋子照亮了。

两人屏住呼吸,欣赏着这梦幻的夜晚。绿色的光下,映衬出两个人头并着头,瞪大的瞳孔。两双眼睛中,也反射出绿色的梦幻光。

然后,江星辰开了灯。梨雪惊叹,好漂亮的瓶子啊。

江星辰一脸大方的样子,两个都送你好了。

“不要了吧,让我看到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已经很好了啊。”梨雪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的,我还有很多好玩的,有时间接着让你看。”江星辰说。看到梨雪不要,江星辰又说,“那你两个选一个吧,这样总行了吧。”

梨雪思考半天,最后选了那个会发光的瓶子。因为蜜蜂她不会玩,所以就选了瓶子。

他们哪里知道,那是江如风的杀手装备。那葫芦蜜蜂叫引路蜂,夜光瓶子里面装的是千年天山萤,这两种生物生存能力又是极强的,蜜蜂无时无刻都在不断地繁殖,所以永远用不完。而千年萤可以不吃不喝一千多年,也不会死。

这两种东西本来是用来引路和照明的神级装备,却被江星辰用来玩耍,真是可惜。

“那截短棒不知道做什么用的,但是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于是我就一直留着它。”江星辰指着那截短棒说。

“那这个暗盒是做什么的啊?”梨雪拿起一个扁扁的盒子,有些神秘。而且根本打不开。她摇晃了一下,也没什么反应,拿近看了看,又听了听,最后目光聚集在一个弯月亮样子的按钮上,好奇心起了作用,手指便按了下去。

“别碰那个按钮!”江星辰的声音急促起来。

瞬间,暗盒发射出十几只箭来,锋利而且尖锐。

瞬间,梨雪不知所措,眼睛里也映出十几只箭来。

刷——

江星辰速度竟然快得惊人,在第一只箭射过来之前,江星辰瞬间移动到梨雪面前搂住她,转一圈闪到了旁边,梨雪幸运地闪开了那十几只箭。

在闪开的同时,两人重心不稳,摔到地上。接着,从鼻子,到嘴巴,再到身体,两人碰到了一起。

我宁愿相信时间是静止了一秒钟的,在那一秒钟,梨雪心情经过了千万次的挣扎。我相信接下来省略号可以代表尴尬的一切。

…………

两人陆续站了起来。

都没有说话,死一般的沉寂,这件事怨谁呢?江星辰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梨雪不知道那个暗盒有机关,所谓不知者无罪。而自己也是救人心切,才发生了这样尴尬的事。到底怨谁呢?

不管怎样,明天总要向梨雪道歉,这是他思考无果之后做的决定。

晚上自然是分开睡的,梨雪睡江星辰爸妈那个房间。

最后是梨雪打破了沉默了很久的气氛,梨雪问江星辰你饿吗,我弄点东西吃吧,江星辰没有说话。梨雪一个人弄了起来。

外面风雪交加,枯树的枝条都被吹断了。有时,落下的雪又被忽地卷起来,打着旋随风飘舞。就像春天的柳絮,美丽又自由。大自然真是个画家。

大多房屋还亮着灯,远远看去,星星点点的,这个镇子被宁和笼罩着,不知道会在将来的什么时候,这宁和会被突然撕裂成碎片,无法拼凑。

“看到吗,那孩子好快的身手!”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潜伏着两个人!

“箭的速度绝对不慢,但那孩子抢在箭前面救了那女孩,可见,轻功非同小可。”另一个声音说。他们黑色的披风上面落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但却仍然一动不动,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人吧,定力如此之好。

有这样好的定力的人,不是高手,就是杀手。

杀手武功不一定高,但定力绝对是最好的。

江星辰躺在自己床上,也在思考刚才自己的速度与箭克服万有引力做功速度的问题,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可以移动地这么快。难道是天赋?江星辰认同了天赋这么一说,也只有这么才说得通。

但是他根本不会想到自己有着不平凡的血统。无论是江如风还是林月都是顶尖杀手,而他,是两个顶尖杀手的结晶。

另一个原因是梨雪,当时他的脑袋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她。

想着想着,外面梨雪叫他吃饭了。梨雪甜甜的声音让他本身冷冰冰的心有些融化,或许与梨雪相处时间长了,江星辰的心真的会被融化成一滩冰水。

江星辰便出去吃东西。

关了灯,梨雪闭上眼睛。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她的床上,隐约勾勒出她脸庞的轮廓。白净的脸,轻柔柔的睡姿,任意哪个男孩看到都会心动的吧。

梨雪扭动着身体,尽量使自己睡得舒服。但是,无论身体怎样舒适,却还是有些睡不着。

今天发生的事让她脑子有些接受不过来。

那支箭,那么快,仿佛风都被它甩在身后,但是江星辰却救了自己。他或许根本没有想过,如果慢一点,如果再慢一点,他们两个人都会被乱箭射穿,像筛子一样。

想到这里,梨雪有些感动。她拿出了他送的瓶子,轻轻摇晃,绿色的光充斥了整个房间,也充斥了她的心。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瓶子,那光芒,就像萤火之森,好梦幻的光,她害怕自己正在梦里,明天一醒来,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绿光暗淡了,梨雪也睡着了。耳朵上依然带着那只弯弯的耳环,好比月牙一样。那是江星辰为她戴在了耳朵上,在雪天,他们白头的时候。

第二天像新的一样,两人都起得很早。江如风与林月都回来了。

今天没有雪,但天气依然很冷。远远的,江如风看到一个亮亮的东西在阳光照射下刺激着他的眼球。

那是……

那是,梨雪耳朵上的弯月耳环。

不对!那是七月十五!

江如风先镇定了一下心情,告诉自己,是自己想多了,或许真的只是耳环呢。他看着自己胳膊上的弯月,那是他在七月十五,做杀手时弄上的,可是他骗不了自己,两个月亮如此相似。

他觉得问一下比较好。

“雪儿,过来一下。”江如风喊道。

“哦,叔叔稍等,我这就过去。”雪儿说完跑了过去。

——你的耳环……

——这个是昨天有个买梳子的老婆婆送的。

这不是她自己的!江如风告诉自己,全身的细胞全都警戒起来吧,大战即将来临。

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林月看到,知道危险已经在身边徘徊了,也握紧了剑。

辰儿,有件事情你别问为什么,你只需要从现在开始,拼命地向前奔跑,带着雪儿,带好雪儿,拼命地奔跑…………

这是林月对江星辰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江星辰看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他还是有些不舍。

他终究还是懂事的,拉着梨雪的手便回房间带东西,他要把那些宝贝都带上。还有江如风给他的一生所有的荣誉与财产——五百一十九片金叶子。那代表了他的五百一十九次祭日,每次都是那么惊险。

每片金叶子都是一个天罡级人物的陨落。而天罡级,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三万多人。

都说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人死,星坠。

梨雪的手有些冰凉,或许,她也知道了些什么。

待他打包好了包裹,拉梨雪手出了门,已经来不及了。

开门,门外是三个蒙面人,扭头,院内也飞进来几个蒙面人。再扭头,房顶上,树上,四面八方都有蒙面人走来或者飞来。

江如风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时间流转到昨天,那老婆婆走远之后,撕下了贴在脸上的皮。那是一张冷血的面孔,眼睛迷茫之中杀气十足。

胳膊上同样纹着月钩。

看着江星辰来了,那扮成老婆婆模样的杀手终于走远。

暗月山庄的梅花开得始终那样旺盛,却又是那样颓废。似乎是从来没人修剪过吧,没有一点形状,只能让人想起一个词,坠落。多像陆游的那句诗,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人不停地催促着那匹马:“驾!驾!驾!吁——”

马声到了暗月山庄门前,随着一声“吁——”那匹马也长嘶一声,站住了脚。

马背上,蒙面人走到厅前……

“报告舵主,已经万事俱备,只要您一声令下就可以……”蒙面人手放在脖子前,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很好!赤月杀手听命,明日率你部全体人员,不惜一切代价,做掉!”

“是!”

马蹄声又远了。

近处,院内已开始了战斗。

江星辰看似乎门口有些逃不掉了,只好向后退。两蒙面人也就一步一步,向前紧逼。突然面前刀光剑影,刷地一闪,两蒙面人双双倒地,脖子上只有淡淡的划痕,渗出红色来。

一个英俊的身子在雪中穿梭着,长剑挑起结晶的雪花,然后纷纷扬扬地散开。原来是江如风,这个曾经的神话般的白月杀手。

曾经,他站在山顶,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后来,他遇见了林月,他终于有一些归宿的感觉,他只感觉心落地了。但是即将又要从他身边夺走他所爱的一切,他不知所措,只好拼命地战斗。

以拼命的战斗来换取他爱的人的安静,因为热爱着安静,他又要不停的,拼命的战斗。

他真的害怕了,他也累了。他真的不再年轻了。

江如风手向前一挥:“快走!”眼神中,满满的视死如归,与爱子心切。

快走,如果可以逃脱,去北边的天山。那里很安全,我儿,祝你平安。

江星辰拉着梨雪就向门外跑去,只是在双脚踏出门时,扭头看了看他的爸爸,江如风。

然后,眼里噙着眼泪,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出了门是一片林子,两人便在林子内东跌西撞。迎着风,江星辰拉着梨雪的手奔跑着,他只想奔跑,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梨雪看到江星辰太阳下闪光的眼球,知道他心里很苦。

你哭吧,星辰你哭出来吧。

她不停地说,哭出来会舒服些,我不想你这样憋在心里,你这样我心疼的。

江星辰最终没有落泪,他答应了爸爸,不会哭的。

林子也挺大,当初江如风就是想到了早晚会有这样一天,所以专门定居住在这里。

就在林子里,江星辰打算和梨雪分开。若是两人在一起,目标太大。为了梨雪,江星辰只好牺牲自己。

待藏进了一片草丛,江星辰开口了。

“梨雪,我们分开逃命吧。我去引开他们,你尽量朝相反的方向跑,我们……我们后会有期。”江星辰的声音又恢复了冷酷,他只能这样说:

“我们……后会有期。”

梨雪惊了一下,当然不同意。她不是那种抛开朋友只顾自己的人。

梨雪说,不行,我们不能……

还没说完,听得“啪”一声,梨雪躺在了草丛里。江星辰的手打在梨雪脖子处,梨雪晕了过去。

她躺在草丛里,江星辰为她祈祷着。他把头深深地俯了下去,轻轻的吻了梨雪的额头。

我为昨晚的事道歉,对不起。

如果能再见面,我想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这是引路蜂,愿它能带你安全逃离,愿它能带你与我见面。

江星辰从衣袋里掏出引路蜂,放在梨雪旁边。然后,起身。

看到越来越近的蒙面人,毅然跑了出去。他来不及想些什么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追求速度上。风迎面吹来,他一头撞进风里,身心都被冰镇了一下。

后面是身手矫健的黑衣人,江星辰如脱缰的野马飞快。头发像野马的鬃毛一样被甩在身后,迎风起舞。

他知道,这样才可能引开他们,梨雪才能安安全全的。

他没有奢望能够逃脱,只是希望自己被抓的地方能距离梨雪远一些。穿过丛林,溪流,身旁的树木不断倒退。

明明是白天,他却觉得如同黑夜一般,在被无尽的恐怖笼罩着。

毕竟是冬天了,树木枯萎得比排骨还要干净。溪流也结成了冰。

脚下的雪踩得飞溅起来,他的身子骨还是很灵活的,虽没有踏雪无痕,但也没有在陷深深的雪层难以移动。

奔跑,奔跑,奔跑。他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词汇。

奔跑着,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天幕,有云层,飞鸟,和阳光灿烂。这里就像是天尽头一样,风景无限好。

万丈悬崖,此峰独俊。

以前听爸爸说过,房子后面丛林的尽头,是一个万丈深渊,他想他到了爸爸说的那个地方。

这个悬崖,与他想象的一模一样,高处不胜寒!若是向四周看,再没有比这里还高的地方了,云层耷拉在半山腰,这座峰好似一柄剑,穿透云层,直指天空,要把天也刺穿。

前面是悬崖,后面是凶残的杀手。江星辰如何选择。

杀手一步一步前进,而他一步一步后退。终于,脚踩到了悬崖的边缘。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了。

他希望梨雪已经醒来,蜜蜂带着它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

他希望梨雪能忘记,有个人叫江星辰,陪她走过了最甜蜜的日子。

回忆雪花一般飘飘洒洒充斥了他的整个脑海。那天黄昏,他们在漫天的雪花下面卖梳子,她的梳子永远是最漂亮的,因为它见证了他们的甜蜜。

它见证了他们一起白头,江星辰为梨雪别上弯月耳环时的情景。

他们在一起下棋,直到天黑。

江星辰,你用白子,我用黑子,谁都不许耍赖皮。

可是梨雪,你才应该用白子的啊,谁会比你纯洁如雪?

刚才出门的时候,我一定是哭了的吧,不然,在风雪的吹拂下,脸颊为什么会这样生痛。

如果眼泪可以带走一切,我宁愿看到北风吹过的脸颊,被眼泪润打地皱褶不堪。

但是,爸爸,你会原谅我流泪的,对吗?

白鸟穿云而过,呼啸着向天边飞去。这悬崖的对面,红日发出的光芒包裹着江星辰的身体。

他必须要做出一些选择了,是战斗,还是俘虏,或者自尽。

但他是江如风的儿子啊,怎么会屈服!

江星辰的右手在包裹里摸索着,他摸到了一把长剑,是江如风留给他的。

他或许不知道那是白月光。

冲刺,他极速向蒙面人跑去,长剑被拖在身后。

砰——

江星辰向后方飞去,落在地上,他的手还好抓住了悬崖边缘。长剑竖直插在地上,安静地把雪层刺穿。

他失败了,但至少证明他战斗过了。

那么,这个世界,我走了。希望原本好好的,将来依然好好的。不必留念,不必牵挂。

包裹中撒出几颗棋子来,落在地上转了几圈,掉下了万丈深渊。那一望无际的深渊,转眼已看不到刚刚还在包裹里的棋子。

有的东西,说没就没了,就像那几颗棋子一样。

或许现在蒙面人身后有一个人拿着剑刺他,蒙面人会死的吧。

他等待着死亡,又瞎想着。

但是他的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或许现在蒙面人身后有一个人拿着剑刺他,蒙面人会死的吧。

或许现在蒙面人身后有一个人拿着剑刺他,蒙面人会死的吧。

蒙面人举起了剑,即将割断江星辰的喉咙。

嘶……

血轻轻的涌出,随风而逝。都说血流出身体的声音很好听,像沙漠里的风,江星辰真的听到了。

太阳下,血飞舞着。

蒙面人的腹部显出一个剑的尖峰,然后血流出来。

他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像一颗枯树,被风一吹,就折断了。

长剑慢慢地,悠悠然飘起来,回到江星辰的身边。他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场面,张大了嘴巴。

剑身上反射出银闪闪的光。他看着那三个字,仰天长啸一声。悬崖下面,飞起来一队大雁。

白月光。

爸爸,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放心,我会活的很好的。

走在去临安的路上,江星辰思考着那把剑。

这把剑难道通灵?他想。但是,当他试着再次用意念来控制它时,却纹丝不动,安静地躺在雪地里,悠然自得地发光。

在这风花雪月的城市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不平凡地存在着,不被抹去的吧。

他看着眼前的临安城,遐想万千。

临安,到了。

城门前有官兵把守着,一个一个排查,再进城。

有一些从四面八方来的难民,有的拿着棍子,有的拿着碗。他们无一不是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眼神却格外地干净。

雪花落在他们身上,是怜悯还是冷漠。

江星辰走了过去,掏出一些钱来,分给他们每个人。江如风留下来的五百一十九片金叶子,每片都抵得上一座豪宅。所以江星辰不必担心钱用完了。

也许他不知道每片金叶子都是江如风用生命换来的。

但是他心无杂念的,不考虑这些。

真是个好人啊。

谢谢好人。

一生平安啊。

难民们纷纷道谢,夸奖着江星辰,江星辰没有说话。他想自己或许真的是个好人。

就在进城的时候,一个瘦弱的乞丐偷偷地拉住了他的衣角。

江星辰扭回头,看到一张羞涩的小脸,他紧张地给江星辰指了包裹,然后小声说,公子你的包……

他的声音很小,周围也很嘈杂,但是江如风听到了。他看向自己的包裹,只见一只手慢慢的伸了进来。

小偷!他的第一反应。于是拔出白月光,小偷看到自己暴露了,仓皇出逃,江星辰收起白月光没有追去。

天气依然这么寒冷,雪花依然飘飘洒洒,人群依然嘈杂吵闹,但是江星辰的心情好了许多。

小乞丐走了过来。

公子一个人吗?

嗯。

去哪?

天山。

我呢,哪里有吃的就去哪里,不如我们同路吧?

江星辰看到热情的小乞丐,于是同意了。他第一次出远门,人生地不熟,正好结伴而行。

雪花簌簌,临安城里面多了一对踏雪而行的路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活泼开朗,渐渐远去。

风雪吹散了他们的身影,仿佛栀子花开,只剩下拥挤的人群在城门楼前排队,只剩下守城士兵在不停的一个个排查。

有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长大了,我害怕长大的同时渴望着长大,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只能被时光拖着拉着,走向天山。

——江星辰。

与小乞丐进了一个客栈,他洗了脸,却出落成了一个清新脱俗的女孩。我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怜悯。

——江星辰。

晚上躺在客栈的床上,想起曾经的一幕幕,我又流泪了。我希望还可以回家,在未来的某一天。

——江星辰。

高处的云层把临安衬托的气势磅礴,雪花覆盖下的临安静默的坐着。繁华的街市在大陆中闪光。皇宫,闹市,太湖,各个地方都是那么美。

站在临安城的上空,江山如画,人生如梦。

这个城市要比江星辰曾经居住的镇子大了不止几千倍,大雪天里却像镇子一样安静。

客栈中,火炉上的茶壶盖被水蒸气顶地噗噗响,炊烟袅袅升起,在屋顶盘旋。第一层的人大都是旅客和路人,他们坐在这里避一下风雪,喝完酒,出门继续赶路。

江星辰与夏花住了一夜,很早就起来了。他一直记得,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他不能在做完之前懈怠。

他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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