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花小扇?”一个中年男子轻轻地推了推她。
花小扇睁开朦胧的双眼,警备地往后缩了缩。
“我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御医,这是绝魂散的解药,你快吃下去吧。”中年男子一身襦袍,口鼻上蒙了一块青布,又拿出另一个药丸,“还有这个药丸你也一并服用,可暂时镇住破肠丹的毒性发作。”
花小扇现在的情绪虽然十分低落,但还不是个傻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人。”
中年男子温雅一笑:“姑娘看看这个。”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玉扳指呈在花小扇的面前,“姑娘应该认得这个吧,太子殿下怕你不相信,让我将这个带来给姑娘过目。”
花小扇拿过玉扳指仔细地看了看,才确定那就是大虾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个,然后接过男子手中的药丸,一并吞了下去。
男子又拿出一块青布口罩:“虽然现在尚未找出瘟疫的来源和治疗方法,但请姑娘不要着急,我们会尽力想办法医治好姑娘和这里的病人,先把这个戴上吧,以免瘟疫再度扩散恶化。”
花小扇点了点头,戴上口罩,跟着那名御医来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四周还有很多帐篷,病情不同的被安排在不同的帐篷,帐篷外有士兵看守,帐篷里有大夫和药童,皆带着青布口罩,许是这瘟疫能通过唾沫传播,类似于花小扇在现在曾遇到过的非典。官兵们封锁得早,所以瘟疫并没有传到城里,只是苦了这里的村民,幸好终于有大夫过来医治了。
花小扇被领到一个单独的帐篷,这个御医花小扇见过,就是宫里的那个李太医,似乎医术很高明,在宫中也很受器重,没想到卫离诏竟然将他给派了过来。
李太医替花小扇把了把脉,服了点中药,才掀开帐篷离去。
花小扇躺在床上,看着帐篷的顶部,剧烈地咳嗽了几下,只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肺部连着后背如针刺一般,眼珠子都快要陷下去似的。一股烟味从帘缝飘了进来,花小扇披着衣服掀开帘子,漫天耀眼的火光笼罩着浓浓的黑烟,一群官兵正在点火烧村子,那里的病菌应该很多,不销毁的话可能会使更多的人们染病。
太子东宫灯火明亮,卫离诏卧在榻上看着黑漆漆的门外,烛火跳曳,映得他的面庞忽明忽暗,有些憔悴。卫离诏突然站起身来,脱掉身上的朝服,抓起榻上的黑色劲装就要穿上。
“太子殿下!”张诚忽然出现在殿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卫离诏,“太子殿下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只因一时感情冲动而不顾大卫的安危,这不是平时的太子殿下!”
卫离诏身躯微震,静默良久,开口道:“张诚,这件事我自然有分寸。”
“既然太子殿下有分寸,为什么还不放下手中的衣服?”张诚盯着他手中攥着的黑衣,“太子殿下八岁的时候,微臣便跟随在你的左右,微臣一直深信殿下将来必定能成为一国之君,实现一统三国的宏愿,解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是现在的殿下多了几分感性,失去了理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张诚句句肺腑,毫无惧意,他追随卫离诏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殿下像今晚这样冲动妄为。
卫离诏凤眸微睐,目光如三尺寒冰盯着与自己坦坦对视的张诚,须臾,终是放下了手中的黑衣,如失去了重心的房梁颓然倒卧在了琉璃榻上。
残月高悬,清冷地洒在一地的白色帐篷上。
夜,并不宁静。
呻吟,抽泣,喘气,咳嗽,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响起,这里仿佛不再是人间,更像是幽冥之界!
一个黑色的身影在一片白色之中迅速地移动,最后停留在一只小小的帐篷前。
来人伸手探向帐帘,停顿片刻,食指微颤,终是掀开走了进去。
黑衣人放缓脚步,悄然地来到床边。
床上的人儿早已不见了一如既往的活力和笑颜,如盛世烟火瞬间失去了炫目的光芒;憔悴的面庞,微陷的双眸,月华泠泠,落在轻颤的睫羽上,仿佛一只被遗落的蝴蝶随时会振翅飞离。
黑衣人看了片刻,坐到床边,伸手抚向花小扇的脸庞,白皙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额,她的鼻,她苍白的唇瓣,动作轻柔,似是在抚摸着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
秦冰炎疼惜的目光胶在花小扇的脸上,轻声道:“早知道我该夺了他的解药,带你离开的。”
花小扇的眼睛微微拉开一条缝,朦胧中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出现自己的床边,她想开口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男子眉目温雅,握着她的手靠在床边,她试着想睁大双眼,沉重的眼皮逼迫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身边没有了那个人影。花小扇扶着床沿站起身来,不小心踢到一只木盆,木盆里放着一块微湿的脸帕。
花小扇弯腰拿起那块脸帕,凑到鼻尖闻了闻,淡淡的茉莉花香沁人心脾,一如昨晚。似乎很久以前在哪里闻到过,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
来看自己的人不是大虾,她很清楚卫离诏的身份至关重要,断然不会来探望自己,那么昨晚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另一边,卫离诏一夜无眠,天还没亮便前往大殿让小褐叫来李太医。
李太医匆匆赶来,跪于地上不敢开口。
卫离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洛家村的瘟疫现在可有缓解?”
李太医如实道:“瘟疫已经停止蔓延,我们已经做好了全面的防疫工作,只是……”
卫离诏眉宇微皱:“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