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前几十里的沭河都没有桥,一年四季不会断流。冬天两岸人也很少走动,除非上了大冰冻,但是谁又没事去吹凛凛寒风呢!春秋水缓,夏天河涨,两岸上下几十里来往全靠沙河渡嘴的卢家船把式。
老卢家老少几辈人都是做这个营生,你看中间一根缆绳与船相连,一边掌舵,一一边撑篙,穿行于两岸之间。
夏天雨水多,沭河经常绝堤,当然鱼虾也多,搞的沭河两岸每年都会淹死几个人,传说沭河里有水鬼,每年都会拉人下来更替超生,循环不绝!
卢家上辈有个叫卢七的曾经就遇到过一件怪事,至今让人不寒而栗!
清晨过河的人不多,最早的是黄川村的尤豆腐。
每天清晨他第一个赶早到对岸沙河卖豆腐,因为生意等不起,所以卢七常用小船单独为他跑一趟。
日久熟识后,来回就是两块豆腐,相得益彰,很是暇意。
那日正值深秋,天气有点阴晦,尤豆腐五更做出的豆腐怕下雨就提早出来了。卢七刚起床撒尿,朦胧间顺着雾气看到一个人影影绰绰奔他而来,吓了一跳,近前才看出是尤豆腐,忙说:“你个尤豆腐挣钱不要命啦,也忒早了点吧,忙着赶丧啊,我以为一大早见鬼了!”
尤豆腐丝毫不生气,接着话茬说:“天阴怕下雨,昨晚磨多了豆子,今天卖不完就折大本了。那象你啊卢大炮,无本万利的,是不是打搅你打炮啦,棚子里昨晚又换人了是吗?哈哈......“
“滚你个蛋!豆腐做多了还不好解决?今天多给我两块,很简单的问题!还起那么早,不怕我这大炮去你家送顶绿帽子戴啊,嘻嘻嘻......”
尤豆腐放下担子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笑骂着说:“别扯蛋了,先送我过河!”
尤豆腐调侃了几句后就上了小船。
天昏暗的要下雨,近处可以看到雾气贴在水面上,只见卢七麻利的解开缆绳,轻轻地推了一下船稍,顺势轻盈地跳到仓内,侧身摆橹,一切都是那么利索干净!
沭河虽说是条河,但很宽,用以前老人的话说有二三十丈,所以论宽数比一般湖还大,山高有神水深有鬼,咱这个故事就开始了!
此时天时还灰蒙蒙的,勉强三尺见人。不说他二人依旧调侃,单说这小船一会儿就划到河中间了,雾气依旧。卢七虽见不到多远前程,凭感觉却也径直划向对岸!尤豆腐两腿夹住豆腐担子,眼睛环顾不迭,却也被眼前的雾湖幻景所吸引。嘴巴放慢了节拍,大口的呼吸着清晨的清凉,然此时一个拳头大的铁秤砣漂到他右手前,被白雾显衬的清晰可辩,离船舷仅一尺左右的位置,似乎还随船在走。尤豆腐探着脑袋端详了一下又凑前了一下!似乎是伸长脖子的鸭子,眼神呆木的注视着,身子却一点点地向船舷外倒去。
卢七说的起劲,半天不见尤豆腐答腔,低头一看,眼前的形景吓的他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急忙畏缩着蹲下并从脖子上快速地拿下脖子上的铜八卦,顺手抛在水里,一头的红绒绳却狠命地抓在手中,来回颤抖摇摆着。
此时湖面白光荧荧,雾气沼沼。卢七虽然慌张,但是不糊涂,只见他后侧身狠压船的另一侧,以保持船身的平衡,嘴里大声喊道:“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嘴巴反复默念着辟邪咒语,身子却慢慢横躺到船舱里。
卢七一边脑袋抻着观望着那吓死人的河面,一边用脚狠踹着尤豆腐的豆腐担,白布下的两桌白豆腐整块的散落到船舱和湖面上,弄的船舷船舱湖面和两个人身上到处都是,尤豆腐此时也清醒过来,他啊呀一声缩回身子,弄的小船左右摇摆,幸亏卢七是个老船把式,一边“做法”一边移动身子稳住船身!而此时的尤豆腐缩身勾背,大滴的冷汗和爆起的青筋都撒满瘦脸上,屎是没有下来,尿就是撒了一裤裆!哼哼唧唧地也在默念着什么!我估计不是卢七那样的咒语,可能是吓出的胡话。那两只手如铁匠铺的钳子,死命的抓住船底横梁,眼前刚见到的铁秤砣忽然变幻的奇大,顺时再看,却是披着黑发张着白牙在吞咽散落湖面豆腐的骷髅头!
天亮了好多,似乎岸边鸡叫打破了眼前的一切,二人象是昏睡刚醒,但是也如喝醉的酒徒,烂泥巴一样爬不起来了!
再后来听老人们讲卢七在半年后的一天夜里,喝醉了掉到河里淹死了,浑身没穿衣服!同一起****死的还有一个有名的“胭脂破鞋”“李大船“,听说跟她睡过觉的男人就象坐过大船的人那样多!
他们死的头天晚上有人见到河面上有船在游荡,灯火绰绰,隐隐有“******”的****歌声在飘荡!
但是卢家依旧营生不断,似乎生意好了很多,只是每年多了一样河边敬神礼仪,所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觉得应该的。
不过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能是因为尤豆腐的手艺好,只是他缺乏礼数招致的后果,能给卢七这样的皮条客两块豆腐,过河时也应该献上一块给河中的那位,总之以后过河的生意人都规矩了很多,连卖鱼的都放了几尾!美其名曰:“放生”
呵呵!但是我告诉你们,尤豆腐后来再没卖豆腐,一年后也抑郁而终,老婆改嫁到对岸沙河莫家,听说又重操旧业,男人还被别人戏称“摸豆腐”
可见:
人生奇事万万件,
秤砣漂浮谁曾见?
喜怒无常般般有,
富贵生死谁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