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据说王珂嶙的心脏是罕见的破裂。馨辛又被父亲带去了国外,她的心估计一时半会也治愈不了。
而李振呢?庞大的资产莫名其妙消失。龙阡陌在电脑前折腾半天,也没弄明白,只是惹来于斓一句讽刺------时代进步,黑客更新,你落伍了!
阡陌去看了李振,才听说他精神错乱,被送到精神科医院了。
不禁唏嘘,这么两个年轻人,多么不幸。
一片湖,银光闪耀,纵身一跃,睁开眼,是无尽的黑暗,摸索着不知道方向,焦急,喘息,眼眶中源源不断的污水浸渍,痛楚像灌铅一样的沉淀,慢慢失去意识。
阡陌瞬间张开眼睛,居然没有一点睡意。望着天花板,怎么又做梦?他知道梦境是潜意识的催动,所以他仔细得回想周遭的事情。梦到跳河,意味着走出困境,但是他却真实得感到不愉快。
“这是怎么回事?”阡陌瞧见火阑珊像猫扒似的贴着门玻璃,看上去心情不错,脸上笑得灿烂无比。
“阡陌,过来看戏!”火阑珊眼睛笑眯成缝。
果真是大情天,她的心情是呈直线状态。
阡陌刚凑上玻璃门,愣了下,房间内的情况是不太明朗。于斓像蝴蝶似的扑腾来扑腾去,那细细的鞋跟扭来扭去,看得心寒。把她追得狼狈不堪的正是白麟,雪白的绒球身手矫健,在于斓身边蹦达。
“他们有仇?”阡陌瞧见白麟修剪漂亮的爪子冒着寒光,眼睛像要冒火。
“难说!”火阑珊看个有滋有味,“我还想知道,但目前不能破坏气氛。”
阡陌头疼:“这人?这猫?”
“快折腾完了,白麟胖了,没那么多力气!”火阑珊乐得不着调。
果真,不出两分钟,白麟停下来,怒视了于斓五秒钟,扭过头就往外跑,爪子挠几下门,火阑珊帮它推开。白麟没理她,独自钻进陶艺坊。
火阑珊赶紧跟着躲回去:“和于斓姐说声对不起。”
“那猫有神经病!”于斓理着自己的头发,揉着鼻子,从角落里拖出吸尘器。
“它怎么招惹你?”阡陌捡起地上的纸。
“大清早,它蹲在那儿,看起来忧郁,我就想么,动物也是有情感的,难不成火阑珊虐待它?”于斓解释,“就陪它抑郁了好一会。哪知道,它突然发疯,要抓我的脸,我就躲,它不罢休得拼命追,呶,就成这样了。疯猫!绝对吃错药了!”于斓扔着有猫爪印的东西,靠枕,茶杯,毛巾,噼噼叭叭一堆。
“不至于吧?”阡陌,“洗下就可以了,况且白麟还挺爱干净的。”
“干净个鬼。瞧瞧,”于斓,“它打翻咖啡,在上面蹦达,然后到处踩。我今天招什么瘟神了。不行,我得说说火阑珊,她人呢?真是的,谁养的像谁!”
阡陌正想说话,手机响了。
“离央?怎么会这样!”阡陌眉头一下子锁住,“我今天就过去!你别想太多!”
“老大,怎么了?”于斓看他的脸色凝重。
“离央的病反复了!估计不乐观!”阡陌有点担心,“我去下!”
“恩!”于斓,“你常说的那个朋友吧?最近的客人我可以接,你放心吧!”
阡陌回家简单得收拾行李,匆忙赶去机场。
“你行啊!”火阑珊玩味得看着白麟,“高贵的你,居然这样毛燥,泼猫一只啊!我说了,她不是,你不相信,非要试她。惹人厌了吧?”
白麟撇了她一眼—喵喵。
“直觉个头。”火阑珊拿着剪子,拉过它的爪子,“修修!你识数吧,五个,连你。”
喵喵喵。
“懒得理你!”火阑珊,“改天找迷幽去,她或许有别的说法。你说你干得这事,还得我去道歉。阡陌好说话,于斓姐就……阡陌?”火阑珊突然:“都怪你干扰。他去了北方。”
喵喵。
“你去不去!”火阑珊问,“要不要去捡垃圾?”
白麟脑袋昂得很高。
“本来可以不用去,”是她的客人,多年前的,垃圾会主动随着她的意识聚集,“阡陌会看出什么。这不是他原本希望的。”
喵喵。
“对啊,我就这样的伟大,行不行!”火阑珊,“不记得,无所谓,就让他继续为他所坚持的东西生活下去。”
白麟的眼睛发亮,喵喵喵。
“别尽想和宛榀在一起。”火阑珊把它拎起,缩着脑袋,“这里不是白银湖!”
晚前,于斓下班前,看到对面的陶艺坊锁着。不由得皱眉,下午的时候,火阑珊为早上白麟的事来道歉,这算什么,早上她可看到了,火阑珊躲在门背后看热闹。几声甜甜的“于斓姐”把她骨头给黏糊酥掉。这丫头估计是妖精,可爱的时候是天使,冷漠的时候像冰霜,无论怎样,都让人生不了气。看她把白麟像拎块破布似的来道歉,怎么也落不下脸皮。只好用尺子敲了下它的脑袋算惩罚。
只是这个点,他们跑哪去了?这些日子,她和阡陌关系不错,常会出去喝个茶什么的,弄不懂,她说她有男友,却从没有见过,而她又有意无意得透露着对阡陌的关心。心口一阵犯酸,说不出的滋味。她一直希望阡陌好,由衷的倾慕,曾经一度为他的不理解纠心和烦躁,如猫般的挠心。当上回知道了阡陌对火阑珊有那么一点心意后,她愈发无奈了。不是说他心中开始住着别人,而是她意识到这几年来,他们俩相处的基调从开始已经定位,永远跨越不了她想要设定的那条水平线。阡陌在生活中是一个细沙长流的人,但感情上不是,他太平和,所以他的感情只会出现在初始,有了就有了,没有就不会因为时间去增长。用句流行的话,于斓在五环,而阡陌可能在二环,会有着同样的方向,但不会有交点,但火阑珊是一颗彗星,她没有轨道,随心情穿梭,因此他们会有交集,还可能会有无数次。
于斓天生的直觉,让她开始平复心情。她需要朋友,在他身上,“友情”远远大于零点的爱情。
依涟的出现,让于斓感觉自己活了,她的生命中不会只有阡陌一个朋友。何况她们曾经是最好最好的姐妹。有了朋友,会慢慢冲淡对阡陌的依赖。这样很好!适可而止的努力。
从机场出来,已经夜幕,阡陌去了杨离央住的医院,护士小姐说,杨先生办理了出院手续。问了他的情况,病情不乐观,在护士间接的话中,阡陌听懂了话中音,他的病是只能拖,能治愈的希望较小。阡陌不明白,明明他上回来的时候有了好转,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在他的住所里没找到人。打了电话,杨离央说,我在老屋,你第二天来吧,晚上不好找。阡陌就在小镇里找个旅馆住下,赶得有点疲劳。搓搓太阳穴,打开窗户,繁星斗亮,这是一个不错的小镇,有着大城市一样的镇中心,数层的高楼,宽阔的广场,时髦的住宅区,繁华的街道。但是,说不上的感觉,有点胸闷,这样的布局与人的心境格格不入,它没有热闹的嘈杂,也没有村落的清新,却是有一种腐臭的气息,很浅,阡陌一度认为是自己没有冲干净马桶。
关紧了窗户,倒头就睡。他太倦了,没有要梳洗的想法。他在森林中徘徊,没有方向,腐朽的烂树枝,踩下去,粘腻的包裹着皮鞋,冰冷到皮肤。动物走过的痕迹,折断盘错的树杆,纠缠在一处。突然间,无处可落脚,回头看去,来路已无,去路已断。仰望天空,堆层层的树叶,隔离了所有的光。黑暗绵延,双手都看不见。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从远处慢慢的清晰:“一,你走远了!”
阡陌在梦中翻着身体,左边右边,萦绕着去不开的“一”,“一”……
一道闪电破空划过,雷鸣。天空像缺了个口子,雨水倾盆而落。雨水没了双脚,灌入他的衣服。眼前开始模糊,树木在消失,倾刻,水涨到颈边,回头,一片湖水,漫无边际,远处开始泛出银光,放大,晕圈一点点遮住他的视线。无法呼吸,什么都看不见。
贪婪,血腥,遗憾,围绕着他,深入每一个毛孔。
只是这一切却是异常的熟悉。
平静中,阡陌慢慢睁开双眼,是黑夜,天未亮。
打开窗户,外面灯火荧荧。
这本该是黑夜,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不眠之人。
好奇怪,心里郁闷得不舒服。
是离央的事?他是个多么有才华的人,为什么会这样得不幸。
他们相识是在约10年前,那时念心理学的阡陌走错教室,无意中听了一堂城市规划的课程,倍感新奇。讲课的是杨离央,那时他才25岁,却是一个赫赫有名的规划师,受邀做名义讲师。
因为阡陌那时间对城市与人的和谐关系研究的比较多,所以也常有关于设计的问题去请教他,杨离央对他提出的城市布局与人的思想牵绊比较感兴趣,一来二往,两人如良师益友熟悉。阡陌的朋友不多,交心得更少。只是,这个朋友,在五年前开始身体一直不好,曾一度短暂休克,差点死掉。因为这样,原本的未婚妻也跑了。在五年内,身体时好时坏,工作是影响了不少,以至于一个项目拖了好久都没完善。几个月前,刚刚去看过他,感觉他精神不错,好像在痊愈中。猛然接到这个电话,让他头脑中一闪而过“回光返照”!这感觉不好!像一块石头堵在心中,没有裂口呼吸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