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千远的自杀是和他喜欢不喜欢千芗有关？”阡陌觉得不可思议。
“他不是自杀！”清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多疑慢慢让他的感觉苏醒，还是他从内心深处就是喜欢千芗，他打了我，终于真正确认了所有的一切，所以他应证了他的誓言，他喜欢千芗的话，他会去死！”
如果……怎么样，于斓的头开始痛，她轻声对阡陌说不舒服，去隔壁小教室休息。
阡陌点头。
“你认为是你逼他所说的誓言害了他？对不对？”阡陌回忆起很多事情，原来现在的人对于假设这种推断依赖很强，甚至事情发生后完全归咎于最初的意向，譬如他们所说的“如果……怎么样……就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清阙摇摇头，“我不逼他的话，他应该不会去死，可是，可是。”她的眼眶带着不甘心：“我又怎么能认定他的心呢？我很矛盾，我恨千芗。”
“其实你恨的不是千芗，而是有这样一个比较完美的人在你身边，换成别人也是一样，”阡陌打开她的思路，“或者说，千远是你的一个爆发点，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样一个结果，你要好好谋划自己的以后，你的心情需要调整，在你将来的人生中，你永远不会是最好的，你要习惯自己的平凡，或者在平凡中发现优于别人的地方，这样，把美好看得平衡，你就不会因为有一点点的不如他人而忘记自己的长处，从而去嫉妒别人，让自己看不清方向，失去你可以拥有的友情和爱情。”
“我控制不住我的极端，但我很清楚，我不能这样，只是，我，我越想越害怕，”清阙，“本来以为是好玩的事情，因为他们不寻常的关系会让千芗很难堪，或者被人戳尽骨梁。也可能是，我很在意千远，我要用所谓的誓言来圈住他。他真死了，是被自己和我一起咒死的。”
“没有这回事，”火阑珊啪得在阡陌身边坐下。
阡陌有点意外，但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又因为有人在场，不便说她。
“以你的意思，千远曾经很认真得说过他不喜欢千芗，说明他是相信自己的，直到后来，被你慢慢拔出了那根刺，当刺扎到他手心的时候，他痛了，所以他不敢相信这是他本身存在的，他自己开始害怕，怎么可能内心深处爱着的是多年以来一直嫉妒的对象，就像芍药嫉恨牡丹，可是牡丹却是它最亲的，最仰望的对象。”火阑珊的眉眼清澈，隐隐如海水碧波清蓝，“你只是把他的认识提前给激发出来，他才是最矛盾的，他爱了，但又不敢爱，或者他根本不是在考虑世俗，而是他低不下脸去爱嫉妒过的人。爱上千芗，没有让他欣喜，是他的包袱，他甩不开了，所以自杀，这是警察们认定的结论，不存在你所说的咒言。”
阡陌微张开嘴巴，她说的正是自己要说的，原来，原来她离自己真得很近。
但迷惘没有在清阙脸上消失：“不，我宁愿那是咒言，我不要千远他死于自缚。”清阙的话让阡陌诧异，或许他们都看错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才是最执着的，因为执着而嫉妒，嫉妒到执着。
“你有没有想过，他死得早对你更好！”火阑珊的话让阡陌一惊。
“火阑珊，”其实他心中的想法也类似，千远早点离开她，对她才是好事，省得很久以后才拔出那根刺，伤了她体无完肤，但火阑珊的话很不妥当，甚至是大忌，不由得不满，“别胡说！”
不止阡陌愣住，清阙脸上更是青红不一，愤怒浮现在她脸上，但慢慢一点点褪去：“你是对的，真是有那么一天，可能会是我想杀了他。”她可以不要开始，但不能开始后有背叛。正如她现在一样，她永远不喜欢真相！
“想过没有！”阡陌不想让火阑珊继续说话，“你免去了有一天的冲动，会不会是一件好事，刺扎得深，拔出来的那刻是最痛的。你能有平整的皮肤，为什么要期待遍体鳞伤？”
清阙听了，顿了好一会儿，沉沉得看着阡陌。
“我要做得是忘记，对不对？”清阙突然眼睛明亮，“千远一直说我任性，我不能再任性下去！”
她果真没有心里障碍，只是有点走不出来。阡陌突然想，她的人生可能从此会开阔。
“老师，”清阙轻轻得问，“这个世上没有咒言，是吗？”
“怎么了？”阡陌看她脸上又有一点迟疑。
“我说过，如果她……”很低的声音，清阙摇摇头，自语，“她本来就有过敏症，应该不相关了。”她脸色又变回来，高声音说：“我想我会转校了！”
虽然阡陌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但从她脸上消失的不悦上来看，是一件较欣慰的事。
火阑珊露过不易察觉的笑容，这个笑容的末梢是凝在阡陌的眼眸中，甜腻。
清阙离开了。
阡陌扒开微凉的米饭，筷子戳了两下，放下，问：“你听到她最后说什么了吗？”
“要转校！”火阑珊淡淡得说。
“前面的，什么咒言！”阡陌皱眉头。
火阑珊迟疑下：“她说，她执意所谓的咒言，是她错了！”
“这样啊！”阡陌相信了，“这是她成长路上的一课，她总会学到什么。”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阑珊，以后我工作时，请你不要……”，他找不到类似“干涉”这样的词语，卡在那：“心理工作是很严肃的东西，这个女孩是执着的人，不会因为你说话的方式而迁怒你，或者更加想不通自己的事。”
“我知道了！”火阑珊的声音一下子冰到深谭。
阡陌见她的脸变得很快，突然直觉她是生气了。明明是在理的事情，为什么自己觉得是错了，不应该说她？这是什么事，阡陌知道自己在火阑珊面前早已经没有了原则，不禁叹气，这明摆着自己找罪受。除非她和他男友分……想哪一出，他按按太阳穴，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这样狭隘。
此时的火阑珊却在惆怅，阡陌将越来越讨厌她，越走越无，可是又能怎么办？“一”曾经那么执拗得说过，他不相信这世间的丑陋，只要引导正确，改变一点，总会慢慢变好。70年前，他选择了“忘记”，他厌恶了无止尽的“拾荒”生活，可是他怎么就不明白，“拾荒人”应世而生，生生轮回，千千年，万万年不会变。你选择要“干净”，我们同意了，所以你再也不认识我们。望着这大千世界，火阑珊冷笑，你总是会想起你自己，即使我现在这样得让你，帮你做你想要的事情。
在无言中，阡陌吃完了已经冷掉的饭，而那头，于斓居然神清气爽得又跑回来，果真，她就是一台全自动空调，连电都不用通，冷暖自我完善。
撇见场面上的两人居然没有互动，倍觉得奇怪，想找点话题缓和下气氛，张口便是：“阑珊啊，你那未婚夫是不是那个酒吧老板，我看到白麟在他那了！”
呃？火阑珊心里一颤，没敢去看阡陌。
而阡陌“啊”了一声后也没反应，眼睛中满是平静，于斓觉得奇怪呢，这不正常的，莫非阡陌他？“迷途知返”？本来还想刺激他一下，目前看来，无趣得要命。
她不晓得，此时，阡陌的心已经翻腾到五味混杂，未婚夫？感觉到手关节止不住的痛，狠狠掐上大腿。
“他只是我的朋友！”火阑珊平衡得无感情色彩得说，“白麟和他关系不错！”
“可惜呢，那个宛榀真是出色啊！”于斓咂嘴巴，无限回想到他的美好。
“他，”火阑珊乐了，“妖精一个。他很美，对不对？于斓姐，我给你介绍啊！”
气氛一下子打破，“算了，我可驾驭不了大美人！”于斓直摇头，“观赏观赏就可以了！”
阡陌也笑了：“阑珊，多谢你的午餐！”
“凑合，”火阑珊，“反正估计也不怎么好吃！”
阡陌抽抽嘴角，无语。
下午的时候，又是一拨人，让于斓不禁恼了：“这半数是来看你的，大帅哥！”
什么是做了一个梦就睡不着，疑惑是不是有抑郁症？什么和朋友吵架了，不想先道歉？什么被男友疏远了，要怎么办？什么临近毕业开始恐惧？什么要和家长商量换专业的问题？
“完全跑题！”于斓悠悠得记录着，不忘埋怨，
阡陌的想法出发点和她不同，看来有必要和学校领导建议下，心理辅导完全可以进入学校。
火阑珊更好玩，大半天就蹲在那不走。
于斓指指隔壁，意思那边怎么办。
“自习！”火阑珊解释，“我休息休息！”
自习？于斓神经抽搐，这什么破理由。咦，莫非？不可能！但是她在跟前出现的频率也太高。
不想了，眼前的这群孩子比较难缠。
阡陌所受的影响并不大，他能很快融合到工作中，再细小的问题都能慢慢解剖到点。
落日的余晖从窗口倾斜，有点点的光洒到阡陌的脸上，火阑珊一度沉迷，他的脸即使改变，但火阑珊永远认识，自动能幻化成她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