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中）
莹竹呆了一会儿，呀吼一声窜起来。平安平乐无奈地对视一眼，莹竹风风火火地指挥着收拾行装，平安平乐手脚麻利，一会儿就鼓鼓囊囊地装了两箱子。
“咦？会不会太多了。又不是一去不回的。”莹竹试图用手搬动箱子，费了半天劲儿也没抬起来多高。皱着眉头拍拍手道。
平安顿了一下，道：“不多不多，小姐平日里用得到的。女子家出远门终归要讲究一些。准备齐全了比较妥当。也好叫少爷路上少费些心。”
莹竹一听平安把柳君竹都搬出来了，这毕竟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现在仰仗着他才能走出谢园城，是得表现得乖一些。想到这儿，莹竹又轻咬着手指吃吃笑起来。
平安平乐眼中流露出强烈的不舍，少爷虽未说得太白，但她也明白过来，此行走后，少爷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回来的了。少爷不回来，小姐肯定也不会回来。
柳君竹叫笔杆儿将奴契交还给了两姐妹，从此二人就是自由身。并且还赏赐了不少银子，拿着这些银子，她姐妹儿俩足可以去办一个小营生，再置办一份不错的嫁妆。只是，一想到今后也许就再也看不到小姐了，二人心中不免泛起酸楚。虽然是当大小姐伺候，但莹竹年纪小，二人是真真拿莹竹当了亲妹妹来照顾的。
“噶？你们怎么不高兴的样子？咦嘻嘻，是不是我一走好几个月，你们舍不得我呀？安心就好，待我回程时，给你们带好多京城的好玩意儿回来。”莹竹眯起月牙儿眼，平乐闷着不说话，平安的眼圈儿都红了。
莹竹只当时二人舍不得自己，又嘻嘻哈哈安抚了好久。
笔杆儿看见莹竹收拾的东西，张大嘴巴震惊了好久，柳君竹抚了抚刺刺发痛的额头，眼睛瞥了一下平安。平安默默地不说话，这些东西，都是莹竹平日里习惯用的。这回要走了，当然要让她带走。否则一时碰不到合心的，可又如何？
柳君竹知晓平安平乐的心意，轻轻一叹。“这些东西…不好都带走，太多了。拾捣出一些不怎么必要的，你俩好好保管。”言下之意，是拿出来的那些东西都归了平安平乐。
平安还没开口，平乐硬邦邦道：“没有不必要的。小姐都喜欢。”
最终在莹竹强烈要求下，又将行装压缩成一个箱子。到了夜深人静时，一行三人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平安平乐不能随行也不能出去送行，眼瞧着莹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噼里啪啦地直往下掉。
“阿姐，我们也不能再待了，赶紧收拾了东西走。”
“这些东西…”
平乐看了看那些莹竹平日里画废了的画儿，收藏的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有一些衣物首饰，用剩下的布料等等。她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整理莹竹的画儿和收藏品，收进一个精致的箱子里，再用布包起来打了个结扛在身上。
“阿姐，这些东西是府里分的，不要也罢。小姐自己买的我都给她带走了。我们快走。”
银月如巨大的玉盘，宁静的光芒挥洒在迎月阁静谧的庭院里。
翠竹摇拽舞纱绸，阵阵兰香送清幽。
只不见淑女对窗望月，徒留一局残棋。
马车嘚嘚嘚嘚在空旷的巷子里行进，莹竹费力地从柳君竹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掀开帘子，外面一片漆黑。
“有大道不走走小巷子，快颠死我了，唉哟。”
车厢在狭窄的巷子里四处碰壁，震得莹竹在里面片刻不得安生。屁股像长了跳蚤一样不停地挪来挪去。
其实这巷子不算过分狭窄，只是这回乘坐的马车却比一般的马车大了一些。莹竹上车的时候就有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乖，静些。一会儿出了城门就好了。”柳君竹轻轻抚着莹竹的头，方才磕到了轿顶，发出好大一声响。
“这不似远游，倒似逃命阿！”莹竹折腾半天，有些恹恹的。
马车好不容易出了七拐八弯的窄巷上了大道，城门已在不远处。
天空中一轮皎洁明月，星子撒在周围暗淡无光，清风徐徐，本该是一副良辰美景好韶光，却没来由的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赵程驾着马车，到达的时辰刚刚好，约定的人却还未出现。他不得不放缓了速度，空气中飘荡着丝丝躁动不安的气息。
“不好，有埋伏！”
赵程大喝一声，手紧拽着缰绳，身子却腾空而起，一连串咄咄之声，闪着寒光的金属暗器联排迸射而至，密密插入辕子里。
赵程看着那些深深没入木中的暗器背后惊起冷汗，暗器手法阴狠毒辣，这是出于警告意味的投射，否则方才自己怕不能如此简单得躲避开去。
马儿受惊，嘶鸣一声便停在原地，躁动地打着鼻响儿，却是一步不肯再走。
柳君竹躯体一震，再看莹竹瞪着大眼睛惊恐地望着自己，忙紧了紧胳膊抱结实。
“什么人？！”
穿着夜行衣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前方不远处，带头的人手中举着火把，火光映照下蒙着面的脸显得有些扭曲狰狞。
“车里可否是京城来的公子爷。”那人说话声音异常沙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赵程柳君竹听了倒没什么，只是莹竹的面色却刷地白了下来。
“你找错人了，车里是我家公子和小姐，府中有急事要赶着出城门，各走各路，还请阁下莫要平白招惹了我们。”赵程说话不卑不吭，声音中却暗含劲道。
那带头人听了眉头一皱，这时旁边一名手下模样的人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带头人回过头，冷冷打量了一番，道：“事关重大，免不得要搜查一下马车了。还请见谅。”
说罢抱了抱拳，抬头朝身后的人示意搜车。那些人迅速向马车靠拢，赵程又惊又怒，冷喝道：“放肆，车里可是我柳家大小姐在。怎么由得你们一帮莽汉如此无理！吓到我们大小姐，回头我们夫人禀明了王老爷，一定不会与你们善罢甘休。”
现下情况非常明了，赵程这边只有三个人，且那莹竹一个娇弱少女尚须少爷去保护，自己一个人对眼前这一帮人，丝毫没有胜算。情急之下只好拿出柳家与王家的名头来震一震他们。若是城中的势力，多少是要顾忌一些的。
带头人一听柳家，果然愣了愣，随即又露出怀疑神色。
“深更半夜的，柳家少爷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你莫不是拿话哄骗我！”
柳君竹掀开帘子，莹竹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小小的身躯正瑟瑟发抖。
“在下正是柳君竹，柳府长子。还想请问阁下身份，怎的平白无故拦住柳府马车？若是官府，那必然要出示凭证，若不是…”
那带头人眼睛一眯，他显然是认得柳君竹的。柳君竹话尾顿了顿没说完，但那人也晓得柳君竹是什么意思。柳家与主家是有关系的，若是伤了柳家的人，回去也许真的不好交代。
思及此处，带头人一抱拳，恭谨道：“原来是柳大少，对不住。我们这便让开。”
柳君竹淡淡点头，放下帘子。莹竹正待开口，柳君竹伸出手指，比了个手指：“嘘。”
马车重新行进，还未驾出去多远，见那带头人又带着人冲了过来。
“停车！”
带头人飞身直落至车辕上，架起一把泛着寒芒的大刀抵住赵程的脖子，道：“抱歉了，看来我们还是得搜上一搜的。”
赵程心中一突，面上却勃然大怒，高声喝道：“大胆，明知是柳府马车，你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寻麻烦。你们不怕..”
“若马车里果真只有柳家少爷小姐，那在下这条命，任凭柳老爷发落。”带头人冷冷打断赵程的话，这边手却伸向了车辕下面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小凸起。
“莫要麻烦了，我们自己出来。”
莹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要知道那声音就是从自己的座下发出来的。柳君竹皱着眉心却无可奈何，带着莹竹往一边儿靠了靠，车厢下面的木板自动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微型密室一般的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