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云生一直想着七昊刚才说的话,这里竟然是剑门,李爷爷做梦都想来的地方,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竟然上来了,而且好像还成了剑门弟子,那岂不是说我也能成为仙人,也能在天上飞。
越想云生心中越是激动,只是看着前方的那道黑衣背影,一点也不敢表露出来罢了。
云生本以为自己是在山脚下,没想到原来已是逸山的山顶附近,云生随着七昊一直往前走,周围的各样山峰杂乱而立,或大或小的屋子建在其上,乱又看着不乱。
随着继续前行,地势慢慢平坦,树木也越来越密集,不过不像东岭那里的一样混乱,无数的大树有序的排列着,露出里面一道道弯曲的小路。
这时,却见不远处一个人影抱着一大包的馒头,正急急的走着,云生看着那白花花的馒头,眼睛顿时离不开了。
可是七昊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云生只能呆呆的看着那道人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好生叹了口气。
七昊带着云生很快便走出了深林,顺着一条从深林里出来的小河,继续往前走。
忽的,七昊停下了脚步,在云生疑惑的目光下,一个白花花的东西从七昊那里飞过来。
云生定睛一看,竟是馒头,大喜之下,赶忙接过狼吞虎咽的就吃了起来,只是吃得实在太急,一下子就噎住了,好在旁边就是河水,云生赶忙过去捧起水来就喝。
看着云生吃完了,一直坐在旁边石头上的七昊慢慢起身,淡淡的说了一句:“走吧。”
还没等云生反应过来,七昊便独自走了,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身影,云生急急应道,跟了上去。
云生紧紧地跟在七昊的身后,这道黑色背影,似乎也不再是那么的可怕了。
七昊一直带着云生往前走着,河道早已改向,不过他们依旧直直的向前,最后拐进了一座大山之上,山路上有着整齐的石阶,比起之前在东岭走过的山道,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当他们爬到山顶后,又往前走了半天,一座威严的大殿出现在了密林深处,云生正看着那座他从未见过的宏伟建筑,七昊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那是我剑门的东剑宫,另外三个方向也有三个一样的宫殿。每月初一,我门亲传弟子,内门弟子以及个别外门弟子都要到这里来早会。”
这时,七昊已带着云生到了一个山道处,指着山道继续说着:“不过,无论哪一天,你都要在每日太阳升起之前,打扫完这条山道。”
云生看着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山道,脸色一白,不过迎着七昊平静的目光,云生一咬牙,道:“我、我知道了。”
七昊眼中惊奇一闪,道:“明早我在山下等你。”随后扔下一个扫把便转身离去,不再管云生。
云生呆呆的看着七昊的背影,又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太阳竟快要下山了,在看着这条看不见尽头的山道,云生再也不敢迟疑,捡起扫把,开始一节一节的往下扫去。
不远处,七昊隐于林中看着消失于云海中的云生,一道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才几日光景,咱们的七昊师兄竟然变得这么狠了,那条山道有多长你是知道的,还必须每日清晨前打扫完,不过是个孩子,何必呢。”
一个穿着金色衣服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身后。
七昊沉默许久,道:“虚泓师叔之令,我不过是执行罢了。”然后径直离去,也没有看那道声音的主人。
“虚泓师叔……”
※※※
太阳已经下山了,刚开始,山道上还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可是现在,只剩下云生一个人了。
大大的月亮轻摇的空中,云生擦了擦脸上的汗,看着天边这么大的月亮,一时竟忘记了继续打扫。
孤月照天,一片天地柔光。
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好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爹…姐姐……
东岭的一切要是只是一场噩梦该多好,好想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姐姐,爷爷都没有死,而我,也没有在剑门。
云生慢慢的做到了石阶上,月色如水而下,抚过他的全身,云生看着手中的扫把,在这清冷的夜里,我,只有你了。
前路云雾茫茫,来路亦是。
若这只是一场梦,等我醒来,我会在我的床上,我的家里,我将会看到姐姐,看到爹,看到李爷爷。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中滑落,轻轻滴在了石道上。
直到冷风轻轻地拂过云生的身子,冻得云生浑身一颤,他睁眼看向下面,云海飘渺下,还是看不见山道的尽头,云生赶紧回过神来,继续开始往下扫着。
时间慢慢流逝,除了冷风月色相陪,其他什么也没有,云生已经有些累的抬不起手来了,可是看着依旧没有尽头的台阶,云生不敢休息片刻。
清晨
石道下,七昊早已等在这里,这时,一道略有驼背的身影从旁边走来,看到这道身影,七昊微微一低头,道:“师叔。”然后再次把目光转向山道。
这道身影正是虚泓。
虚泓看着七昊,道:“你似乎对我有些怨气啊。”
“弟子不敢。”不过七昊的目光却一直看着山道。
虚泓并不在意,也看向了山道。
“我知道,你行事一向正直公允,这等手段……若你怨我,我不会怪你。”
“弟子实在不明白,不过只是一个普通少年,师叔何必如此刻意为难。”
虚泓沉默许久,道:“或许是我错了,不过,哪怕有一丝可能,我也要杜绝第二个苏别的出现,就算因此一错再错,我也不会让剑门在教出一个大魔头来。”
虚泓闭上眼睛,继续道:“这几十年来,他杀了多少的正道弟子,你也是知道的。”
七昊没有在说话。
朦胧的天边,已隐隐可见太阳的痕迹,上方的石道全是落叶,却没有看到云生的影子。
七昊微微一闭眼,喃声道:“果然没有完成么?”
就在这时,七昊眉头一掀,在那云海的深处,一道弱小的身影慢慢显现在了七昊的眼里。
寒风里,他紧紧的握着扫把,时不时的看着远方渐起的东阳,他似乎很焦急,可是依然认真的打扫着一截截的石阶,是云生。
这一刻,连虚泓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波动。
看到这里,七昊沉默着,静静的站在道下,看着云生一步一步的扫下来。
眼见着太阳随时可能升起,忽的,他抬手折下一块稍大的树枝,将它当做扫把,向上扫去。
虚泓默默的看着七昊,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独自走了。
七昊的这把扫把仿佛有魔力一般,只是轻轻一扫,一大片道上的叶子便会被扫掉,不过一会儿间,七昊便追上了云生。
云生喘着粗气,满头是汗,手掌上还划出了几道伤口,终于,他看到了石道的尽头,他看到了七昊,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正急间,没想到七昊竟然帮着自己扫开了。
看着下面的七昊,云生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这时七昊扔掉手中的树枝,看了眼天边,太阳终于升起了,柔弱的阳光轻轻地照在云生和七昊的身上。
沐浴在阳光之下,云生全身的疲惫好像也消下去不少。
忽的,七昊道:“明日,我不会再帮你。”
说着转身走下了石阶,只留下了呆呆的云生继续站在那里,只是七昊突然又停下,道:“你不快跟上,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么?”
云生一惊,赶忙拿起扫把跟上了七昊。
只见七昊走到山崖处,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道:“走吧。”
“啊!?”云生看着前方的山崖,这要往哪走啊。
这一刻,云生只觉脑子一昏,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飘了起来,然后飞向了山崖外。
“啊——!”云生惊恐的喊着,可是身体此刻早已到了天上,那还能由着他,他的身体飞向悬崖,不过没有跌下去,反而越飞越高,穿过层层云雾,一直一直的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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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刚才自己是在天上飞么?在那么高的地方飞,难道他就不怕掉下去么?
七昊看着云生的样子,摇了摇头,道:“明日我还会在山下等你。”正要转身之际,七昊身子忽的一顿,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云生。”
“知道了。”
看着七昊离去的背影,云生挠了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