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黄昏,太阳渐渐落下。天空中依然是大雪纷飞,这个时节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议事大厅内火炉里烧着木材,噼啪的响着。
在场的人脸色都是极为凝重,天元帝国的士兵已经打了过来。而在此之前他们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这种情况往往是对己方最为不利的情况。
“诸位,今日由于我吴某人的大意轻敌,我们第二分部损失惨重。若非第四分部的友军的支援,恐怕连我都活不回来。在此,我代表第二分部的全体将士向友军致谢”
说完,吴应衡站起身朝着第二分部的众人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
明眼人都看到吴应衡所鞠躬的方向正适合摸羲所在的方向。不过也没人说出来,大家都心照不宣。
今日交战之时,第二分部的一万五千名第二分部骑兵全部都听从莫袭的号令。虽然有着王方成和程历这两个老牌大队长在,但真正指挥骑兵冲锋的是莫羲。
“吴都统见外了,我们同属帝国第八军团,只是不同编制。况且这关乎到我们整个楚州城内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我们没有理由不支援你们?
罗藏微微一笑,说道。
“无论如何,总要对你们说一声谢谢。虽然此次伤亡惨重,但总算是将敌军击退,也算是度过了一个危险期”
吴应衡叹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现在还不算度过了危险期”
在吴应衡的话音刚一落下,站在罗藏身后的莫羲便轻声说道。
“此话怎讲?”
一语出,众人惊。
刚刚经历过了一场大战,双方都损失惨重。特别是青云帝国这边更是锐减了三万多人马,士气正低,若是敌军再犯,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这一战我们将敌军逼退,但是敌军损失比我们的要少,主力还在。而且这次他们原本是对攻取楚州城势在必得,突然被我们击退,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莫羲环顾了一下,缓缓说道。
“那又如何,在外驻扎的第三兵团和第六兵团已经回来。现在我们的兵力总计六万多人,再加上你第四分部一万多骑兵,总计七万余人。如此庞大的兵力,还用怕天元帝国那区区三万多人马?小子,你是不是被天元帝国那帮孙子打怕了”
一个颇为年轻的军官对莫袭的话不以为意,他神色倨傲地看着莫羲说道。
“放肆!!”
不等莫羲说话,吴应衡就一声厉喝,恼怒道:
“你懂什么!若不是莫羲率领一万五千名骑兵前去支援,我们第二分部早就被人一锅端了!滚下去,别在这里丢人显眼!!”
被吴应衡呵斥一番,那名年轻的军官脸色苍白。即使现在是寒冷的冬天,他的额头上还是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莫羲,让你见笑了...”
吴应衡转过头看着莫袭,苦笑道。神色无奈,
“没事,我不在意”
莫羲轻轻一笑,毫不在意。对于那种只会大放阙词的人,莫羲一向是不屑于与其一般见识的。
“那,方才叫你说敌军不会善罢甘休,那不成今天那股敌军还会继续进攻不成?”
略一思索,吴应衡皱着眉头说。
“恕我直言,敌军一定会再次进攻的。但是会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所以要时刻留意敌军的动向,广派斥候侦查。”
“虽然们现有的兵力要比敌军要多一倍有余,但是这不足以让我们掉以轻心。据我派出去的斥候来报,这股敌军是帝国远征军的第一军,战力极强。其统帅名为凌天涯,武镜八级的强大武者,战力堪比武镜九级,不可小觑”
莫羲左手按在战刀刀柄上,沉声说道。
“凌天涯?!”
吴应衡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失声叫道。
“是啊,怎么了吗?”
莫羲一愣,看着失态的吴应衡,心中疑惑。
“凌天涯,天元帝国铃氏一族的绝顶天才。年仅二十一岁便拥有了武镜八级的强大修为,不仅如此。此人还是整个天元帝国首屈一指的名将,足智多谋,其指挥风格变幻莫测,麾下精兵悍将不计其数。”
这时,坐在椅子上的罗藏出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赞赏之意。“吴都统,你这一仗,败得不冤啊”
“原来是他,难怪...难怪....”
吴应衡无力的坐回椅子上,轻声呢喃着。在那一瞬间,他仿佛老了十岁。原本意气风发变得有些颓废。
“前辈,此人...很厉害?”
莫羲一脸的疑惑,附身在罗藏的耳旁轻声问道。
“莫羲,以后遇到凌天涯,与之交战一定要多加小心”
罗藏点了点头,说道。
“莫羲,那依你之见,这天元帝国元整第一军接下来会有何动向?”
吴应衡回过神,摁住自己的肩膀说道。
略微思索,莫羲说道:“若是我所料不差,远征军必然夜袭。但是不知道是今晚还是明晚,亦或是什么时候,都有可能”
“远征第一军全都是骑兵,机动能力强,最适合搞突袭。而且夜晚是防御薄弱的时期,所以远征军想再次攻击必然会选择夜晚突袭。”
“莫羲分析的有道理,只是会在什么时候对我们进行突击这就难以琢磨了....”
罗藏皱起了眉头。
“我觉得,如果真的像你分析的那样。远征军可能会在今晚实行突袭。”
吴应衡右手习惯性的敲打着椅子扶手,说道。
“为什么?”
莫羲和罗藏同时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吴应衡,在坐将领也是同一时间望向他。所有人都想知道,为什么远征军会选择今晚突袭。
“呵呵,原因很简单。经过白天一战,我们双方各有伤亡,但是我们的伤亡最大。所以凌天涯必然会想我们的战力一定会急剧下降,今晚是一举打垮我们的最好时机,而事实也是如此。不过他想不到的是,我们会先他一步想好了对策。”
“如果不是呢?”莫袭问。
“不,他一定会来的。即使他真的不来,我们也要做好防范,做好万全之策。”吴应衡回答道。
“如此,我们今晚就得布置重兵把守各个关卡。把斥候派出去,侦查敌人的行动,也好在敌人来犯之前做好准备。”
第二兵团通灵赵戬说道,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一身血污,披头散发,身上的战甲依稀可见数道刀痕。
“不,派遣斥候侦查敌军动向可以,但是不能布置重兵在各个关卡。相反,我们要在各个关卡只需布置数名士兵即可。”
莫羲一挥手,笑了笑后说道。
“为什么?难道你想把敌人放进城里,肆意屠杀我们守军百姓不成?”
赵戬脸色阴沉,语气之中颇有怒气。吴应衡也是隐隐有些不悦之色。
“赵统领,你误会了。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故能之示之不能,用之而示之不用...”
莫羲再次阴险的笑了笑,而其他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懂莫袭在说什么。只有罗藏赞赏地看了莫羲一眼,便再次沉默。
“摸羲,你跟大家解释解释,省得他们继续纠结”吴应衡似乎也是知道了莫袭的意思,不过也是,以吴应衡的身份,怎会不知莫袭的想法。
不过其他人就不行了,论冲锋陷阵,他们是一等一的好手。可是论这咬文嚼字,计谋策略,他们就跟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差不多。
“各位,与远征军正面交战,你们能战胜他们否?”莫袭点了点头,随即面向众人问道。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皆是摇了摇头。
“不能是吧。既然不能,我们就不和他们正面交战。在各个关卡仅仅布置几名士兵是要制造出假象,让远征军误以为我们已经被打得元气大伤,没有多余的兵力加强防御。给敌人错觉,降低敌人的警惕性”
“当然,为了不让敌人发觉我们是在制造假象。在敌军突袭后我们一定要做出抵抗,但是,只许败不许胜。将敌人引入城中,到时候我们群起而攻之,必能将其歼灭”
莫羲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之后,会议大厅中所有人都不说话。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莫羲,搞得莫羲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妙啊!”
“甚好!!”
“绝妙!”
........
一时间,大厅中大家都拍案叫好。
“既然这个想法是莫袭你提出来的,那么今晚的总指挥交给你了。我与众位将领一起,听你号令。”
吴应衡目光炯炯地看着莫羲,心中大感佩服。
“这...不好吧,你是第二分部的都统,我怎敢越权”
莫袭愕然,有些不知所措。
“没什么不好的,就这么定了,这是兵符。第二分部六万士兵任你调令”
吴应衡不由分说的取出兵符塞到莫袭的手里。
“那么,我就下令了...”莫袭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王方成,程厉听令!”
“在!”
“命你二人各率领五千骑兵在正门,待到敌军杀来。你们便与之交战,只许败不许胜,将其引入城中。”
“领命!”
...........
“赵戬听令!”
“末将在!”
“命你领兵一万五千,潜伏于东门,待到看见城中火光大起,便引兵杀出!”
“领命!”
随着莫羲一条军令颁布下去,将领们无一不遵从,纷纷领命而去。
在这时候,莫羲不再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倒像是一个征战沙场无数的将军,那从容不迫的气质,伴随着一种淡淡的威严。给人一种错觉,一种绝世名将的错觉。
“此子,前途不可限量,绝非池中物,水中鱼。”
罗藏和吴应衡对视了一眼。
楚州城外数十里处,凌天涯遥望着耸立在地平线上的楚州城。右手往下一压,三万多名远征军骑兵如同一条黑色巨龙,直奔楚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