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遇见他,满目繁华容不下,眼中承载的永远都是那抹略带温情的笑意,迷醉了心神。那一生最美的风景都停驻在此刻,再也留不住时光如剑,岁月如刀。
风草萋萋,天边泛起了层层鱼肚百,破晓前的第一缕日光照拂在苏月的脸上,手指缝里透过一丝光彩,秋风瑟瑟,一片荒芜。飘零的红叶在风中飘舞,盘旋,落下,像是舞女诀别前的哀歌,不见人怜的悲婉。苏月站在九十多层楼的大厦上,第一次发觉高处的风光是如此的美丽,眼眸中的那一丝决觉带着无尽的灰色飘落而下。白色的衣裙在空中上下飞舞,瘦长而又白皙的双腿,不盈一握的细腰,半空中乱舞的黑色长发,和那一张暴露在空气中面目全非的容颜。带着满脸的泪痕与无尽苦楚从楼盘上一跃而下,大抵是这一生看尽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等苏月回过身来,竟发现身侧早已空无一人。
心底空惘至此,像是被无数的铁链捆绑,胸腔中弥漫着焚心的恨意,神识逐渐模糊,身体冰凉,浸泡在一片血海中。伸手想抓紧甚么,却什么也抓不住。苏月闭上了那双疲惫的眼眸,为何最后心中留下的是恨。往事一幕幕的闪过脑海,永远都是悲多喜少,那些欺辱,那些谩骂,那些讽刺,那些不堪入目的恶毒嘴脸,那些把她逼到如厮地步的恶魔,自己死后,这些又该如何偿还。
“那么……你,不甘心对不对!“淡浅的声线传入苏月耳中,仿佛是吹过了春江绿水的微风,将人荡得心神全无,只是声音便是如此的勾魂夺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那无尽的决然与灰暗中猛的出现一缕亮光,近乎疯狂的恨意迸发而出,日光映照着她惨白的脸。“对,我不甘心,我要报仇!报仇!“
那人笑了笑,苏月在那一瞬看见了他的半面侧脸,那是一副怎样的绝世容颜!亚麻色的发丝在空中肆意飞舞,带着一股狂乱而又妖冶的美。酒红色的眼眸不含一丝半点的温情,像是尘封了千年未经开启的佳酿,空蒙带着浓郁酒香般的蛊惑人心,深深的迷醉其中,无可自拔。薄润的唇角,有着无法理解的媚感,犹如风中盛放的狂暴玫瑰,娇艳,美丽,藏着噬人性命的毒药也甘之如饮。半边的脸形轮廓,呈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的俊朗,只要望上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迷人的眼眸似毒蛇一般的凌厉,紧紧缠绕住苏月的魂魄,温柔的开口:“你是否愿与恶魔签订签约,永生永世为之奴仆,再无轮回之日!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过往的一切似老旧电影般闪过苏月的脑海,如果这是唯一可以让我重新开始的机会,那么我愿意,我愿意与你签订契约,永世沦为奴仆,供你驱使。
苏月眼中闪过浓厚的怨毒之光,但是,我要他们都付出比我惨百倍千倍万倍的代价。苏月眼中暴出根根怖人的血丝。
男子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在这个望不到光线的黑暗修罗中,显得格外慎人。如宝石般名贵的红色眼眸,猛的绽出一缕丝线般的红芒,散发着迷人的光泽,瞬间涌进苏月洁白的眉心,男子修长的双腿点立在半空中,背后张开一双黑色的羽翼,手中拿着一把通身漆黑的手枪,向着苏月的心脏打出一枚红色的子弹。子弹似流光般的没入苏月的身体,一瞬而过,苏月睁开略显妖娆的琥珀色眼眸,瞳孔中央闪过一丝细不可查的红芒。
脱胎换骨般半跪在男子面前,抬起那张红润的小脸,立刻便给人一种呼之欲出的惊艳,睁开眼眸,在漆黑的修罗中带着似狼般危险的光泽。风卷起墨色的柔顺长发,有着茉莉花的清香味道,浓黑稠密的睫毛上下颤动着,配上一双水灵的杏眼,显得格外灵动无比,五官无一处不透露着精致。苏月伸出玉白的小手抚了抚自己美貌的面容,嘴角滑过如花般的动人微笑。
夜幕很快笼罩天空,凝望着天际边最后一丝被吞噬的日光,唇角泛起了一抹微笑,男子身着一件不合身形的肥大风衣在无人的街道上缓缓行走,秋后的冷风不留情面狠狠的灌进男子半敞开的衣襟,像是怕冷般的拉了拉衣服,把头缩了缩。身后跟着一名身着白色连衣裙的美艳少女,裙角在晚风中如落叶似的摇曳,带起了一轮又一轮的优美弧度。
大概行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一路上苏月没有多言半句,男子也没有开口,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胡同,最后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沉沉的照射着略显斑驳的窄小马路,街道上空无一人,就连建筑物都无踪影。苏月不解的望向男子,眼神中带着困惑。
男子回头向着苏月邪气的笑笑,手中握着那把漆黑的手枪,向着空无一物的荒草地开了一枪,红色的子弹没入地面,只是眨眼间便有一座气派非凡的欧式建设宫殿呈现在苏月眼前。
苏月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神情已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大门缓缓拉开,纯色的黑白格调,两边是通风的窗户口,桌几上摆着一支花瓶,瓶中插着几株白色玫瑰。客厅中央挂着一副硕大的油画,画上是一位容貌平凡的女子,除了嘴角上的那抹微笑显得格外温婉外,便再也找不到任何让人把视线停留在上面的理由,可苏月的双眸就是紧紧的粘在了油画上,再也不能往别处移开一寸。仿佛画上的人真的有魔力般困住了自己。站在椅子上,踮起脚尖,用微凉的手指摸了摸画面上早已老旧的纹理,心中像过了一遍电一般。
男子宊的冲上来,抓住苏月的手臂,把苏月从椅子上狠厉的扯了下来,红色的瞳孔中带着些许蒙尘的灰色。手臂上生硬的力量钳得苏月直疼。
“这间屋子里,什么东西你都可以动,唯独这副画,这副画绝对不可以,不然,我一枪崩了你!“男子的嘴唇上退去血色,整个脸都有些苍白。放开苏月疲惫的坐下,眼睛直勾勾的望着画,仿佛要把画上的人刻进骨子里。
苏月凝眉望向男子,从桌几上倒了一杯香茶递给他。微微向上翻腾的水蒸气带着茶叶的香气飞舞在鼻翼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