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风虽只是阁中一名丫鬟,但因顾及她三年来尽心照顾阁主,并舍身护主,桑忆轩同五位堂主商议后,一致同意将她葬在此地。
简洁的墓碑上紧紧刻着“倾颜阁司风之墓”,颜栖梧伸手抚上墓碑,湿润的眼眶中,两行清泪缓缓滑下。
是她,是她没有好好保护她,可怜司风还不到二十,小时候孤苦无依,受尽苦楚,好不容易被叶阁主收留,带回阁中,偏偏被派她身边侍候,最后,更是枉送了性命。
她好恨,好恨!恨萧亦谦的无情狠毒,更恨自己不够强大,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
“夫人,你不要伤心了,司风她若在天有灵,一定不愿意见到你为了她这么伤心。”满面泪痕的冉素素走上前,轻柔的扶住她的身子。
她知道,若是她没有照顾好夫人,司风一定会怪她,一定会的!
二人回到凤凰楼之时,颜栖梧已迅速掩去了面上的忧伤,沉着脸吩咐桑忆轩速去将司露和司雨二人找来。
“夫人,属下办事不利,甘愿接受责罚。”桑忆轩突然跪地请罪。
“她们逃跑了?”颜栖梧讶异问道。
“属下已经将她们二人囚禁起来。”桑忆轩回道,却依旧跪地不起。
“那你为何请罪?”
“禀夫人,属下没能及时发现司雨和司露二人的心思,理当受罚。”
颜栖梧想了想,说道,“是该罚。”
“夫人,”冉素素着急唤着,欲为桑忆轩求情。
颜栖梧摆手打断她,“如此,就罚你多去司风坟前看看她。”她想,司风见到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况,司风毕竟救过他的性命,她这么做该也算不上强人所难。
“是!”桑忆轩沉声应下。
冉素素默默瞅了他一眼,叹息着,不吱声。她明白夫人对司风的心意,也明白司风的心意,只不知,他又该作何感想!?
司雨和司露二人很快被带到,那日桑忆轩匆匆赶回倾颜阁,惦记着司风对他说的司露是叛徒的话,一面差人自处寻找司露,又思量了一番,不明白司露如何知道很多秘密之事,打听之下得知司雨和司露关系很要好,这才将司雨也囚禁了。
看着跪倒在地依然一脸傲气的司露,颜栖梧凉凉说道:“说吧,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背叛我们。”
“他答应我,事成之后,封我做皇妃。”司露傲气说着,秀丽的容颜上不见一丝悔意。
“皇妃?”颜栖梧嗤笑,真是愚不可及,那座华丽的牢笼如何能比得上在外面的自在,“罢了,我也不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勾搭上的。”
说着,她浅浅一笑,别开眼,低下头把玩着手上的护甲,云淡风轻说道:“剁碎了,喂狗!”
冉素素和桑忆轩二人不作表示,此番他们亦恨透了司露,自是不会再为她求情。司雨身子抖了抖,头垂得更低了,什么也不敢说。
司露身子一颤,竟是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昂首阔步走了出去。既然敢这么做,她亦明白失败的后果,所以,她不后悔!
颜栖梧愣了愣,倒也不禁赞赏她的这份气度。
“司雨,坦白招了吧,你做过些什么?”扫了眼底下颤抖的人,她淡淡说道。
“回夫人,司雨不知道这事,只是司露好奇我跟在你身边的那几日发生的事情,我就同她说了说。我不知道她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我信你。以后,你就去守墓吧,就当是恕罪。”
颜栖梧意兴阑珊的挥挥手,门外进来两名护卫,将她带走了。
“夫人,你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冉素素瞧着她面色苍白,忍不住劝慰道。夫人一醒来就匆匆赶回倾颜阁,去了司风墓前,又处理司露和司雨二人,当真是一刻不停,她实在担心她的身子。
“嗯。”颜栖梧点点头,由冉素素扶着往内院走去。
桑忆轩目送二人身影走远,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悲伤,抬步匆匆掠出了凤凰楼,一口气跑到了司风墓前,跪倒在地,掩面落泪。
后院,冉素素扶着颜栖梧躺下后,端了张圆凳到床前,坐下守着她。
“素素,等我去了,你也不必再留在阁里,出去找凤衍吧,你们会幸福的。”怔怔望着床顶,颜栖梧轻轻说道。
泪水簌簌落下,冉素素哽咽着说道:“夫人,你不要这么说。素素不想离开你。”
“傻丫头。”颜栖梧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司风已经去了,我不想你也,”
“夫人,素素不怕死。”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冉素素急切说道。
颜栖梧侧目郑重的看着她,“可我怕,我怕再失去你。素素,我已传令让月竹回来,你可以放心了。”
经过司风一事,她已不再想着把阁主之位传于冉素素,她希望素素能幸福,连着司风和她的那份一起,好好的活下去。
“不,夫人,素素已经想好了,愿意接下阁主之位。夫人放心,素素会将它好好发扬壮大,断不会让人欺侮。”
“素素,”颜栖梧惊愕的看着她,“为何,你为何要这么做?”她错了,她不该一早和素素说那些话,不,她不会同意的,只要她坚持,没有人能驳了她的主意。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她决绝说道。
“夫人,求您成全素素。”冉素素突然起身跪倒在地,泪眼朦胧但十分坚定的看着她。
她不否认确实对凤衍有好感,但是于她而言,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并不是她最看重的情感,她一直把倾颜阁当作是自己的家,没有人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家,她也不能!
“没用的,素素,我不会改变主意的。”颜栖梧说着,一狠心,闭上了眼。
“好,那素素就跪到夫人答应为止。”
两人一直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妥协,颜栖梧身子虚弱,虽强忍着倦意,撑了个把时辰,竟也朦胧睡去。
待她睁开眼,天已大亮,她迷糊着,猛然回头,果然见到一脸倔强的素素纹丝不动的跪在床前。
颜栖梧无奈的叹了口气,径自穿衣起身,唤了丝霜进来侍候她梳洗后,兀自走出了内院,竟是一眼也没有再看跪在床前的素素。
到了凤凰楼大堂,她唤来桑忆轩,低声交代了一番,只见桑忆轩迅速离去,而她,则转身往藏书楼走去,倾颜阁历代阁主留下的手札都保存在藏书楼暗室里,只有阁主才能进入翻看。
既然萧亦谦说叶阁主是娘亲的妹妹,便是她的小姨,她便要亲自去探个明白,况素素说过,叶阁主正是看到了她身上的玉莲簪才会耗尽心力救她性命,她隐隐有个想法,或许,这支玉莲簪本就是叶阁主所有。
推开暗室的门,铺面而来的灰尘引得她一阵猛咳,稍顿了顿,她提步走进密室,循着书架上的记录找到了叶阁主的手札。
取下手札,她索性坐了下来,借着暗室墙壁上镶着的明珠发出的柔和光芒,细细翻着手中泛黄的手札。
随着手中书页一页一页翻过,她的眉心也是一点点蹙拢,半晌,她字书页间抬首,眼角微微湿润,轻轻合上手札,走出了暗室。
回到凤凰楼,将将踏进大堂,竟然看到冉素素、桑忆轩和凤衍三人正襟危坐,见到她的身影,三人几乎同时起身,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