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本就被他扯着发丝勉强站着,宸王两个巴掌把她扇得东倒西歪,耳边更是嗡嗡直响,她却是没有忘记为自己的清白而争,“没有,她们根本没有来我这,我真的没有下毒,是她们冤枉我。”
她越是解释狡辩,萧亦宸越是愤怒,盛怒之下,他松开手,一脚踹在凌若雪腹部,将她踹飞了出去。凌若雪纤弱的身子当即飞了出去,落下时更是撞到门槛,连着滚下几级台阶,落在青石板上。
萧亦宸仍是不解恨,大步走出屋子,停在她身前,俯身用力捏住她的下颚,恶狠狠说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王爷,凌王妃她流血了。”一直侯在院外不敢出声的李嬷嬷担忧看着蜷缩在地的女子,眼风扫过,瞥见女子素白衣裙上迅速被鲜血浸染,忙走上前查探。
“哼,休要装死,本王不吃这一套,快把解药交出来。”宸王恍若未觉李嬷嬷的话,仍是紧紧扼住她的下颚,目露凶光,恶狠狠说着。
剧痛之下,凌若雪已几近昏迷,再无力为自己辩解。
“王爷,凌王妃像是…小产了。”李嬷嬷迟疑着说道,她是知晓月前发生的那件事的,只是,她在王府多年,宸王的心意她又怎会不明白,府里的三个侍妾入府多年,皆不曾生下一儿半女,或许,这个孩子还是流掉的好。
“小产?”宸王一惊,错愕之下松开了手,“传个大夫来瞧瞧,这个孩子,不用留下。”话落,他毫不犹豫决绝的大步离开了碧落轩。
大夫很快赶来,诊完脉,叹息着说道:“孩子保不住了,王妃失血过多,需好生调养,不然极易落下病根,恐影响生育啊。”
老大夫抚着山羊胡子,迅速写下一张药方,交给李嬷嬷,再三嘱托定要好生照料,这才告辞离去。
李嬷嬷心疼的看着床上面无血色身子单薄的女子,帮她仔细捂好了被子,拿着药方匆匆往府里的药房抓药去了。
夜,凌若雪幽幽转醒,李嬷嬷喂她喝了药,将大夫的话转告了她,嘱咐她好生休息,这才离开。早前,宸王交代过,但凡府里的奴才无论是谁,都不许往碧落轩侍候,他要的是她凌若雪在府里自生自灭。
李嬷嬷不敢违背宸王的意思,她不怕被惩罚,只怕被宸王得知后会加倍为难凌若雪,再不允许她出现在碧落轩。
李嬷嬷离开后没多久,碧落轩的门再次被推开,宸王走进屋里,手中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他冷漠看着床上虚弱单薄的女子,“既然你不肯承认下毒之事,那就把这碗毒药喝了,一旦悠儿的毒解了,本王就给你解毒。”
凌若雪强撑着身子起身,从容接过药碗,淡淡说道:“我没有下毒。”久违的泪珠滴落,落在黑漆漆的药汁中,漾起圈圈涟漪。仰头,她一口喝尽碗中毒药。
“啊——”凄厉的尖叫声从碧落轩传出,院中男子脚步未停,瞬间走远。
透过敞着的门,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单薄的女子从床上跌落,双手捂着腹部,满地打滚……
三日,在这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她整整疼足了三日,呕出的鲜血染红了素白的床褥,宸王不曾踏入一步,府里的奴才被严令不准踏入碧落轩,夜深人静之时,李嬷嬷偷偷来瞧了她几次,耐何对于她的伤痛根本无能为力。
第四日,宸王出现,丢了一粒药丸给她,复又大步离去。
和着满口鲜血,她费力的咽下药丸,良久,腹中疼痛渐缓,多日不曾安睡的女子方能沉沉睡去。
待她睡去,一抹蓝色的身影从枝头悄声落下,轻轻推开门,走进屋里,出神望着憔悴虚弱的女子,许久,才转身悄悄离开。
半个月之后,她的身子才慢慢好转,只是,自此,她的身子是彻底伤着了,腹中不时剧痛。她曾出府看过大夫,大夫脸色沉重的顺着山羊胡子,只说是体内脏腑受损,偏又道不出个所以然,只让她好生调养。
她唯有苦笑相对,调养,她能如何调养,在那方偏僻的院落,她的生存已成问题,又如何调养。宸王一心给她难堪,任她自生自灭,她上百抬的嫁妆尽数进了王府的库房,而她又欲让爹娘知晓她的境况,如今只靠着手里仅有的一些首饰过活,她该如何调养?
往后的日子,仍是平静如水,就仿似那些事只是她做的一场恶梦,可每每腹中剧痛袭来,亦十分明确的告诉她,那些并不是梦。
她不愿踏出碧落轩,外人也不愿踏进碧落轩,是以,她对于王府的事可谓几乎不知,李嬷嬷母女仍是不时悄悄过来看她,她们一致不会同她提及府里的事,而她,也没兴趣知道,更不会主动询问。
唯一不同的是,每日清晨起身,屋门外都会静静躺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补汤,****如此,从不间断,并且还每日里换着花样。
为了试着找出在门口放补汤之人,她也曾试过早起,一探究竟,耐何无论她多早起身,但凡她打开门,总能瞧见屋外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日子久了,她便也不在费神去探究究竟是何人,只是屋里的碗越堆越多,她便改了习惯,每日入睡前,会将当日的汤碗搁在门口,待她第二日起身开门,门外仍是摆了一碗热汤,碗已是被人取走。
春去夏来,院里的杂草疯长,她不得不每隔数日便在院里仔细除一番草。有一次,她蹲着身子埋首拔着草,忽闻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她循声望去,一条通体花花绿绿的蛇自她脚边游过,她吓得全身发怵,颤抖着不敢移动,待蛇游走,她后背已是一片****。
是夜,她躺在床上辗转难免,稍稍睡去,梦里便是无数颜色各异粗壮的蛇缠着她,吓得她一连几夜不敢入眠。
往后的日子,即便她再不想走进那片草丛,她也只得壮着胆子进去,相较白日里易见的恐惧,她很怕晚上睡着之时,会有蛇游进屋里,爬上她的床。为了给自己壮胆,她会随身带着一根木棍,踏入草丛时,先用木棍驱赶一番。
艰难令人恐惧的夏季终是过去,转眼,她已在这王府呆了整整一年。伴着秋日不甚毒辣的日头,府里宸王的柳王妃并水柔柔和袁紫妍两位侍妾出现在碧落轩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
对于她们的到来,她向来敬而远之,腹中时不时的剧痛提醒着她三人的歹毒心肠,而她,并不愿惹事,只想安安静静的过完余生。
况,她亦清楚的明白,宸王对于柳子悠是如何的宠爱,一旦出了事,他根本不会怀疑他心目中善良的女子。所有的罪责,只能由她这个令人生厌的,白白占了他宸王妃名号的凌家的女子来承担。
彼时,她尚不知往日会发生种种事端,只是一味的相信,她的忍让终能让她为自己的家族尽一份心力,亦或是,她的忍让终能让柳子悠罢手。
却原来,这始终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从来都是她低估了女子的妒忌之心,低估了天子的滔滔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