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灿然一笑,登时酒肆里此起彼伏的响起酒碗落地破碎的声音,一众莽汉皆沉浸在她绝世的笑容中,手中的碗落地尚不知。
她不甚在意,双手抬起酒坛子,摇摇晃晃给自己倒了满满一大碗酒,仰首,大口灌下,动作豪迈又不失雅气。
“姑娘好酒量——”邻座一皮肤黝黑的粗壮汉子大声赞叹着,豪爽的声音响彻酒肆。
凌若雪兴起,当即倒满了一碗酒,冲着男子举起,“我敬你!”仰首,仍是一口喝干,美人敬酒,那人愈加兴奋,当即拎起酒坛子,凑近,咕噜咕噜连着灌了大半坛酒下肚。
“好,好!”旁人瞧得兴起,纷纷吆喝着。
这一刻,凌若雪顿觉心中淤塞尽数不见,浑身舒畅,痛快得紧,她向掌柜要了一个酒壶,拎在手里,挨桌敬着酒。
“姑娘好气度,来,我同你喝——”角落一个黑袍的剑客肃然起身,举了酒坛喝水般灌着酒,很快,满满的一坛子酒就见了底,他随意用衣袖抹了抹嘴边残酒,随手将喝空的酒坛子一丢。
“掌柜的,上酒——”
“好咧——”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酒肆中已是积了满地酒坛的碎片,几名逞强的汉子也已醉倒,趴在桌上,口中犹不忘念叨着,“酒,喝酒,姑娘…喝酒,”
凌若雪在宸王的臂弯中醒来,头痛欲裂的她怔怔望着眼前荒诞的场景,许久,才反应过来昨夜发生的一切。
她当即一阵暗恼,轻轻推开宸王的臂膀,拣起地上的衣物,胡乱套上,蹑手蹑脚溜到了后院,狠狠泼了自己一脸凉水。
她不敢回屋里,直到听到开门的声音,这才打开门,偷偷瞅了一眼,见屋里已没了宸王身影,这才走进屋里,迅速换了一身衣服。
一连好几日,她都惴惴惊惊的,生怕宸王找她秋后算账,或是发现她会轻功一事。好在,自那日过后,虽柳子悠几人仍不时到碧落轩来寻她晦气,宸王却是没再出现过,过了五六日,她渐渐也安心了不少,只是暗自发誓,往后再也不喝酒了。
这几日,柳子悠等人也不再惦记着不时找她麻烦,她的日子似有恢复了初入府之时的平静,闲暇之时看书习字,侍弄侍弄院里不知名的小野花,偶尔偷偷溜出王府去体会一下正常人的生活。
除了没有人陪她说话之外,她觉得这样一切都很好,至少她不用忍受他们的羞辱,她可以平淡的过活,便是她现在最大的追求。
李嬷嬷母女仍不时来看看她,带些东西给她,陪着她说会儿话,她们呆的时间不长,但他们的这份心意让她很感动。
她想,她永远能不会忘了在这深宅大院里,曾经有两个人那么真诚的帮助过她。
夏去秋来,王府里植着的桂树开花了,淡而雅的桂花香气弥散了整个王府,便是碧落轩这个角落,也能闻到淡淡的桂花香。
凌若雪有心想折了放在屋里,但是想了想,仍是放弃了,现在她好不容易渐渐被人淡忘,若是因为几枝桂花又引得他们注意,那可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幸李月怜知晓她的心意,特意折了新鲜半开的桂花送到她处,让她搁着屋里养着。李嬷嬷更是特意带来了她亲手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的糕点让她想起了娘亲做的莲湖糕,她自又是好一番伤怀。
这夜黄昏之时,却是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随即倾泻而下,噼噼啪啪的雨声扰得人难以入眠。
破败的碧落轩里,凌若雪关紧了门窗,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一道闪电袭来,照得狭小的屋里如同白昼般明亮,轰鸣的雷声紧随而至,振聋发聩。
在她印象中,京城已经多年不曾遭遇这样凌厉的闪电雷鸣,她心中突然莫名觉得十分不安,就仿似即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狂风暴雨在半夜就已停歇,凌若雪却是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早早起身,到院里踱了几圈,心中不安的感觉却是始终没有消散,反而愈加强烈。
一个上午,她始终无法静下心来做任何事,勉强给自己简单了弄了些吃食吃下,她思量之下,终是决定午后冒险出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