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激起半点预料中的回应,萧亦宸不免有些气急败坏,“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没有做。”
凌若雪不由大笑,证据?“那,王爷可有证据证明是我所为。王爷可别忘了,您宝贝的悠儿和宏儿可都是我用护心丹救回来的。还有,三年前,若不是牺牲了我,此刻,你焉有娇妻稚子相伴。”她仍在大笑,只是,笑声中不免多了几分苍凉。
身子逼近萧亦宸,一双冰冷的眸子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所以,是你们欠了我。”
在那样一双眸子的注视下,萧亦宸感到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似乎,即将有大事发生。
这日,萧亦宸走后不久,凌若雪即带着落蓝出了王府,直至半夜,仍不见二人回府,管家忙禀了萧亦宸,他派人四处寻找,一干人找了半宿,却是不见她们踪影。萧亦宸匆匆赶至落雪园,园中奴仆皆不明主人去向。
事态发展至斯,大大出乎了萧亦宸的意料,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一面派了暗卫四处查找凌若雪踪迹,一面加强了府内戒备,尤其是悠兰院,更是在四周伏了不下十名一流高手。
已是一片荒凉的凌府大宅,一座二层绣楼临窗的屋子里,悬着一根长绳,一女子安然的躺在上面,轻轻摇晃着身下长绳。
“落蓝,再给你讲个故事,可好?”清淡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多了几许悲凉。
漆黑的角落里,传来另一女子低低的回应声“嗯。”
这座绣楼里住着的是凌府大女儿凌若羽,那个人如其名的女子,她温婉、大方,面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府内所有的人都极喜欢这位大小姐。而她,最是疼爱妹妹凌若雪,无数个夜晚,姊妹俩挤在一个被窝,偷偷说着女孩儿的小小心事。
凌若羽十五岁那年,家中来了一位姓季的公子,他是江南苏州府季氏的独子,家中世代经商,耐何到他爹爹一辈家道中落,他一心重振家业,故北上京城至凌府讨教从商之道。凌氏夫妇见他年纪轻轻,却很有担当骨气,遂留他在家中,与长子为伴,习商道。
季姓公子在凌府住了一年,他本是一翩翩公子,待人又极为和善,凌若羽很快就对他倾了心,而他也对凌若羽表明了心意。凌氏夫妇对他极为满意,并未阻拦两人之事。一年后,他离开京城之时,许下承诺,一年之内定会上门提亲,迎娶凌若羽。
于是,那一年里,凌若雪每日都会立于绣楼窗台处,痴痴远眺,等着她的心上人。
一年之期将满之际,就在凌氏上下都有些灰心之时,季公子果真带着聘礼上门提亲来了,那个晚上,凌若羽第一次跑到妹妹寝室,对着妹妹反复道“他来了,他真的来了。”凌若雪从没有见到姊姊那般开心过。
出嫁之日,凌若雪抱着姊姊哭了个天昏地暗,凌若羽亦哭红了双眼。季公子在凌氏夫妇面前起誓,定会爱护凌若羽一生一世。
那时候,年方十一的凌若雪从家人的解释中,懵懵懂懂明白,姊姊找到了她的幸福,而且会一直幸福下去。一年后回家探亲的凌若羽,满身洋溢着的也是幸福与甜蜜,所以,她也相信,她的姊姊会一直幸福下去。
直到凌府出事,她的姊姊并她三个孩儿,都没能逃脱。
“姊姊那样美好的女子,不存一丝的恶念,她应该有个美满幸福的人生。”凌若雪的声音悠悠响起,无尽凄凉。
落蓝心中也是无限感慨,那样的女子确实让人心生惋惜,然,独自承受这一切的她,却更让她心生怜惜。
柳子郁也在外寻人,在寻遍城中客栈不见她的踪迹后,他想到了凌府。
漆黑的夜,立在凌府那一片破败的院落中,他感觉不到一丝丝活人的气息,夜风袭来,院中枯枝沙沙作响,似这院中孤魂的悲鸣声,诡异而阴森。
萧亦宸派出的人几乎将整个京城给翻了个遍,还是没能找到凌若雪的踪影。萧亦宸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却是苦于始终无法揭开谜团。
这日,他得空往揽月院走了一遭,李月怜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她虽应了凌若雪的要求,不见水柔柔与柳子悠,那并不代表她不知这王府发生了何事。
“王爷,月怜斗胆一问,那两年发生在凌王妃与柳王妃之间的种种事端,您可曾回过头来仔细想过?”李月怜并不想把自己卷入这段恩怨中,因而她并没有说出当年柳子悠曾言语之中暗示过她,想和她联手对付凌若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萧亦宸问,他何尝不曾想过或许是他冤枉了她,尤其是那****说她本是一心成全他与柳子悠,只是,他无法想象,善良的悠儿会做出那些狠毒之事,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抗拒这件事,所以,每每想到那些事,他都会强制命令自己不要去想。
“如果,我说,我相信那些事不是她做的,王爷,您信吗?您愿意相信雪儿她也是个善良美好的人吗?”至少她曾经是,李月怜在心里补充。
“我……。”他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若他相信了凌若雪的美好,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间接的他必须得接受柳子悠的伪善?
“王爷,月怜斗胆劝您,公平公正的想一想。”在你的心中存在着一杆秤,一杆永远偏向柳子悠的秤,李月怜这么想着,却是没有说出口。
公平公正?萧亦宸哑然,他从来不认为一味的相信自己心爱的女子是一件欠缺公平的事,爱她,所以他选择信任她,难道,这也是一种错误?
人生首次,他开始质疑自己以往的坚信与坚定,质疑他的过分自信。
那夜,他知晓了另一个真相,让他不得不承认,他或许真的太过于相信柳子悠。
“苏相秘密调了几百名死士给王妃,那面令牌,是王妃差使他们所用,见令牌如见人。”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那次凌侧妃遇刺事件,许是同一帮人所为。”
“小王爷落水事件,只怕,并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嫣红被人劫走了。”
影所汇报的话一句句在他脑中回荡,他不得不接受柳子悠并不如他料想中的那般柔弱,需要保护。她,不仅有能力保护自己,又或许,她不仅很好的保护了自己?
不,不会的,他对自己说,他的悠儿是这世上最善良温柔的女子,她会将受伤的兔子捡回家里,帮它包扎上药;她对府中下人从来没有一句责骂;她不介意他有三名侍妾,还与她们相处得很好;她对宏儿关怀备至,她是一个好娘亲。
极端混乱下,他灌了一壶又一壶酒下肚,半醉半醒间,似又看到那抹大红的身影对着他冷笑“她们母子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你们,都欠了我。”
这厢萧亦宸大醉了一场,那厢云澈也从宸王府这么大动静知晓了凌若雪失踪这事,着急担忧之下,不顾云夫人的阻拦,执意亲自出门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