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楼一间雅室里,临窗立着一男子,痴痴望着乌篷船上两抹绝世的身影,仰首,狠狠灌着酒。
夜里,落蓝正铺着床,忽然听到凌若雪一身低咒,忙走到她跟前,“夫人,怎么了?”
凌若雪面色凝重,沉沉说道:“我一直想着要逼季渊亲自承认他背叛了姊姊,不惜动用雨墨楼的势力,竟然把宸王给忽略了,万一他一时兴起去调查季府的事,只怕他很快就会发现我就是颜栖梧。”
落蓝细细想了下,便也明白了,一旦宸王得知此事是雨墨楼所为,他定会好奇去查原因,而一旦他查到凌若羽去世的真相,只需将二者一联系,很容易就会猜到凌若雪便是颜栖梧,尤其是他本就怀疑颜栖梧的身份。
“夫人,那我们怎么办?”
凌若雪秀眉微蹙,依萧亦宸连日的言行来看,他应该尚未知晓她住进季府的原因,姊姊去世一事季府藏的十分严实,便是她一开始也不曾知晓,若不是在苏闻墨身边放了人,或许,她到死都不会知道。
既然这样,她便也不用顾忌他了,若他真有能耐查清一切,只要她不承认,他又能耐她如何!“罢了,我们不用顾忌她,还是先想想怎么惩罚紫凝!”
“夫人,不如我将药偷偷下在她的食物里。”落蓝甚是了解她,见她转了话题,已知她定然有了打算,便不再多言。
“不用,明日我亲自动手。”嘴角勾起,弯出一抹邪佞笑容,凌若雪清丽绝世的面容此时看上去分外妖娆。既然敢对她下药,那就要做好承受后果的准备。
落蓝一早起来忙活了半晌,做了好几样京里的特色小食,凌若雪这日心情颇好,用了好些,还直夸落蓝手艺好,落蓝最是乐见她的笑容,自然也是情绪高涨,不时讲些趣事,院里一片欢声笑语。
凌若雪命落蓝各样小吃拣了些,装成一盘,亲自领了落蓝往紫凝住的小院去。紫凝客气的将二人请进屋里。
“落蓝今日做了好些京里的特色小食,我给你送了些来,尝尝鲜。”坐定,凌若雪浅笑说着,命落蓝将食盒放下,亲自取了碟子出来。金黄的脆糕、粉润糯糯的花糕、酥脆的小卷摆成花朵的形状,煞是喜人。
紫凝眼前一亮,伸了手来拈,将要碰到花糕之时,迟疑了下,又缩了回去,“凝儿今日午饭用的多了些,腹里饱胀,只怕要辜负凌姐姐一番美意。”
凌若雪盈盈一笑,“凝儿说笑了,我见你甚是喜爱,难道,是担心我会害你?”说着,拿起筷子,拈了一块脆糕,送进嘴里细细嚼着,“凝儿,你不吃么,我可亲自为你试过了。”
紫凝仔细看着凌若雪,稍等片刻,这才夹起一块脆糕,“嗯,落蓝的手艺真好,这脆糕真好吃,凝儿还要。”
“凝儿喜欢就好。”凌若雪看着她又吃了一块脆糕,晶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诡谲。“好了,凝儿你慢慢吃,我就先走了。”
“凌姐姐慢走。”紫凝客气说着,见二人走远,立时收起笑意,冷冷喝到:“春儿,还不快将这东西丢了。”一旁伺候的春儿身子一颤,赶紧端起桌上的糕点跑了出去。
“夫人,你怎知她会吃那脆糕,而不是其它两样?”落蓝跟在凌若雪身后,不明白她怎么会知道紫凝会吃脆糕,仅仅让她在脆糕里下了药。
“我让她吃脆糕,她就吃了呗。”凌若雪打趣说道,见落蓝依旧满脸疑惑,“傻丫头,她喜欢的是那道花糕,不过她不确定那些糕点是否干净,这才随了我吃的脆糕。我哪里能知道她爱吃哪样?”
落蓝(司风)这丫头,对她自是忠心不二,却是心思单纯不善于心计,看来,她要早做安排,不能再将她带在身边了,回京后,一旦与苏闻墨和萧亦谦兄弟相斗,还不知会遇到多少惊险。落蓝对她的好,她无以为报,定要保她周全不受伤害。
“原是这样,还是夫人聪慧。”经她这么一说,落蓝也想明白了,忍不住赞叹她的智慧。
“落蓝,你随我进屋,我有话与你说。”凌若雪收起玩笑之色,郑重说道。落蓝不敢耽搁,紧随着她进屋,关上了门。
“落蓝,回京之后,你就回阁里,不用再跟着我了。”凌若雪肃声说道,语气坚决,不容商量。
落蓝一惊,直直跪下,“夫人,落蓝要跟着你,不要回阁里,如果,如果是落蓝做错了事,但凭夫人责罚。”
“你先起来。”凌若雪扶起她,“你并没有做错事,只是,回京之后,我们的处境十分艰险,你心地善良,不适合在外行走。”
“夫人,落蓝不怕死,更不会背叛夫人,请夫人让落蓝跟着您。”话落,落蓝深深叩了一个响头,光洁的额头立时红肿一片。
凌若雪慌忙将她扶起,“好了,好了,此事我们回京再说。”抽了帕子仔细帮她擦着额头,又拿了膏药帮她涂上,心疼说道:“你看看你,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非要弄成这样。”
“落蓝不在意,只要夫人不敢走落蓝就好。”落蓝开心说道,她本是上任阁主收养的孤儿,自是要好好回报阁主的恩德,完成上任阁主的遗愿。
黄昏之时,落蓝去厨房取晚饭,听得府里主院一阵吵闹,丫头婆子纷纷往主院跑,她拉住了一个丫头询问,那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府里出事了,好像是少夫人在哭闹。落蓝觉得很怪异,匆匆回来禀了凌若雪。
沐芷兰哭闹?凌若雪眉头微蹙,颇觉意外,按说哭闹的该是紫凝才是,匆匆领了落蓝往主院去。
“季渊,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丑事,你怎么对得起我,对得起凝儿!”沐芷兰疯狂的喊叫声远远传来。
凌若雪脚步一僵,难道紫凝和季渊?怎会这样,她不过是想教训一下紫凝,不曾真想害她失贞,是以,下的春药分量不重,只需捱过药劲就好,况且,季渊又如何会去紫凝的屋里?
主院正厅,季家二老满脸为难在主位坐着,紫凝哭倒在君良玉怀里,季渊满面愧色瘫坐椅上,沐芷兰双眼通红,满面泪水立在季渊面前。
“渊儿,你怎会这么糊涂,这下,这下,可如何是好?”季夫人痛心疾首看着季渊,紫凝可是玉公子的表妹,眼下,他们季府有难,还指着他相助,这下,唉,他们该怎么给人家交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好像昏了过去,后来,后来……”季渊喃喃解释,他明明记得自己在书房翻账本,怎么会到紫凝房里他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沐芷兰泣不成声,晶莹的泪珠滚滚落下。
“是你,一定是你。”紫凝第一个看见立在门外的凌若雪,自君良玉怀里抬起头,指控道:“下午,我吃了几块脆糕后就觉得身子很奇怪,一定是你,你在脆糕里下了药。”
“紫凝姑娘可不要乱说话,你也知道,脆糕我也吃了,再者,你说我下了药,那你现在为何还能安然站在这?”凌若雪款款走进内堂,朝季家二老福礼。
“紫凝,没有证据,休要乱说。”君良玉薄怒,他不相信凌若雪会做此等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