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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海原初办高中情况的回忆

刘仰德

我是海原县培养的第一届高中毕业生中的一员,也是我们班连续三年的班主席。每当回想起高中阶段的情景和看到今天同窗校友的社会工作情况时,总是令人感慨不已。

1960年7月,正当我们参加宁夏回族自治区初中应届毕业生升学统一考试之际,自治区文教厅作出了要在海原第一初级中学(今海原中学的前身)招收高中班的决定。消息传来,我们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在海原办高中,意味着海原县教育事业将出现一个大的飞跃,也将为今后海原县教育事业的进一步发展奠定良好的基础。这将结束海原学生远离家乡去兰州、平凉、固原和靖远等地上高中的历史,也为海原县愿上高中,但因到外地上学开支大,家庭经济难于支持,不得不弃学的初中毕业生带来了希望。毋庸置疑,这是海原县广大回、汉族人民的一大福音。担心的是,当时海原县中学办学条件很差:一是高中教师不足,二是理、化实验设备几近空白。面对这一现实,不少人认为:“在这样的条件下上高中,等于充当‘实验品’,最终会落一个‘走过场’的结局”。但以后的事实证明,这些担心是不必要的。

1960年9月,我们被录取上高中的29名同学组成了海原县第一届高中班,开始了高中阶段的学习。三年里,我们班主任和任课教师的情况是:班主任兼政治教师刘宽,西吉县人,1957年甘肃师专语文专业毕业;语文教师殷振民,江苏丹徒县人,1948年毕业于上海暨南大学,1958年支宁到海原中学任教,来宁之前,是上海三好中学的校长;代数、平面几何、三函数角教师弋冠英,陕西渭南人,1959年甘肃师范大学数学专业毕业;立体几何教师潘松振,河南临汝人,毕业于河南新乡师范学院物理系,1962年由宁夏电子研究所调入海原中学任教;物理教师赵天录,北京市人,回族,1957年毕业于北京回民学院中师部;化学教师李日曙,陕西华县人,1957年毕业于甘肃师范大学化学系,1962年由银川女中(现银川九中)调入海原中学任教;俄语教师钱志和,江苏无锡市人,1961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地理教师朱绮,杭州市人,1939年毕业于金陵女子文理学院,1958年由上海教育出版社支宁到海原中学任教;历史教师杜锡魁,河北任县人,1958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历史专科;体育课先后由兰州师范毕业的郭树林(甘肃兰州人)和当时编制在城关一小的曹永刚及海原县文卫局干部周玉海担任。

从教师阵容看,学历或资历合格的高中教师有5人,占全部高中任课教师的50%,若从中除去学非所用者后,合格率只有20%了,但实践证明,能力并不等于学历。我们的老师,为了发展海原的教育事业,给海原培养出第一批合格的高中生,都作出了崇高而无私的奉献。30年过去了,每忆至此,我们的敬意就油然而生。刘宽老师作为班主任,对学生要求很严,每天比我们起得早睡得晚,经常坚持查空堂课,查早、晚自习,查学生就寝情况,经常召开班干部会和团员会。一方面通过班干部和团员了解本班学生的思想、学习和生活情况;另一方面勉励班干部和团员在班内起模范带头作用。他善于抓苗头,及时而又循循善诱地把学生中出现的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并且能够根据每个学生的思想和表现情况进行有的放矢的教育。在他的管理和带领下,我们班连续三年被评为学校的先进班集体。刘老师教政治课,不仅能圆满完成教科书中既定的教学任务,而且能根据政治课的特点,经常向我们进行政治思想、道德品质和时事政策教育。弋冠英老师,虽是专科学历,当时只有一年教龄,但教课思路敏捷,工作扎实,注重讲练结合,教学效果好,深受学生欢迎。赵天录老师虽然年轻,且只有中专学历,但他刻苦自学,钻研教材,备课认真,耐心讲解,教学效果并不亚于学历合格的老教师,在他的教学成果中,更浸透了平时(包括夜晚和节假日)勤奋学习,发愤登攀所耗费的爱心,他的这种刻苦精神在学生中起到了极大潜移默化作用。殷振民老师,已到中年,在上海家中尚有老母,本人未婚娶。他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用扎实的业务功底,丰富的教学经验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为我们奉献着自己的心血。他教学的特点:一是完不成任务绝不罢休。记得1962年5月的一天,殷老师正在给我们上课,在离下课还有10分钟左右时,突然发生了地震,学生们都跑出了教室,一会儿地震过去了,他便立即让我们走进教室讲完耽误了的课程。二是能面向全体学生,善于抓两头带中间。在高一时,我是班内语文学科的差生,对语文知识学得马马虎虎,写的作文空洞无物,但殷老师并没有嫌弃我,他每次下班辅导,总是把重点放在差生上。一方面督促差生认真看书复习,一方面教给学习语文的方法。他批改作业认真细致,对每个学生的每次作文,都用工整的小楷写下评语,并坚持对差生的作文面批面改。当面指导学习作文时应如何选材、如何安排文章的结构。在他手把手的教导下,从高二起,我的语文成绩提高显著,一跃进入了语文学习较好的学生行列。在高一、高二两个学年里,因没有化学教师,化学课没有开设,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1962年9月盼来了李日曙老师,李老师教学认真,一丝不苟。他凭着一颗对山里娃负责的心和自己娴熟的业务知识,一年上完了三年的课,他语言表达清晰,图画得很规范,他讲课,学生不仅爱听,而且一听就懂,为弥补没条件做实验的缺陷,就在黑板画图和展示挂图的方式对学生进行直观教育。另外,为了提高我们的学习信心,他用自己在银川女中的同事寄来的化学题测验我们,并把我们的成绩和银川女中学生的成绩作比较,鼓励我们不要妄自菲薄。李老师的教学态度和效果,实在令人佩服。

至今深感幸运的是,当时我们有一位好校长,她就是1958年春从石家庄市第二中学调来的回族女校长黑静丽,黑校长作风正派,生活俭朴,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把海原中学管理得有条有理,为教学工作创造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她是全面贯彻党的教育方针的典范,她既抓智育、也抓德育、体育、美育和劳动教育。她经常通过学生大会,深入班级和个别谈话等多种方式直接对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也经常请人武部和县委宣传部的领导到学校作形势报告。在高二年级时,还请人武部部长刘春泉对我们进行了一期军训。在抓教学方面,她经常深入班级听课,及时掌握和解决教学中存在的问题,每学期组织一次学习经验交流会,让有经验的老师和学习好的学生向全校学生介绍学习经验。在学年末的奖励中,始终把学习成绩列为评选先进的重要条件之一。在体育方面,她不仅要求体育教师保质保量地上好体育课,也提倡全校师生积极参加课外体育活动。每学年举办一次班级篮球赛。为了活跃师生的文化生活,每学年在校内组织一次文艺晚会。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上高中的三年里,有两年是生活低标准时期,师生们的粮食定量标准很低,为了保证师生不能再低的基本生活,黑校长每天都要深入食堂检查师生的伙食,粮、油、菜库房实行两把锁,钥匙分别由伙管员和一名教师代表掌管。饭菜由学生代表给师生分发,并且在每次做饭时,都派老师监灶,要求党员老师要以党性保证,不多吃多占,在这方面,她更是身体力行,也不让自己的上小学的两个孩子去师生食堂。在她的言传身教下,确保了师生们每人吃到了自己应得地一份饭菜。当时,老师的口粮标准比学生低,有一些老师因营养不良浮肿了,刘宽老师就是其中的一个。记得在一次打篮球活动中,他跨步投球时,因双腿无力而跪倒在篮下,校长和老师们用清廉的品质,顽强的毅力和乐观的态度,对我们无声地进行了人生观的教育。

“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根据”。三年来,全班同学跟老师密切配合,遵守校规校纪,团结一致努力学习,积极参加学校组织的各项有益的活动,维护班集体的荣誉。在学习方面,积极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作用。课堂上认真听课,课外认真复习。尽管当时晚自习的照明条件很差,四个人围着一盏用小墨水瓶制作的煤油灯,借黄豆粒大的灯焰发出的微弱光线看书、做作业,该作的作业都能按时做完,该今天完成的学习任务从不拖到明天,有疑难问题能及时请教老师或请教学习好的同学,全班从未发生过互抄作业和考试作弊的行为。当时,同学们的经济都很困难,有点零花钱在饿肚皮的情况下,也不买零食吃,身上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衣服,也不想给自己做件新衣服穿,用省下来的钱购买学习用品和参考书。

1960年秋,我们班和全校师生一起参加了开荒劳动。在殷家山开了数百亩荒地。第二年,学校用这些开荒地兑换了双墩村距海原中学约三公里处的260亩熟地作为海原中学的校办农场。1961年和1962年校办农场生产的洋芋大大地改善了师生的生活。每年全校每个学生还能领到四毛钱的勤工俭学劳动分红。1982年,海原县中学又用学校农场的140亩地兑换了北城后的50亩地,现已平整成了当前全自治区所有中学面积最大的一个操场。三年中,我们班的文体活动开展得很活跃,在每学期学校举办的文艺会演或歌咏比赛中,全班多数同学都能登台演唱。说来见笑,我和郭用华同学合说的相声在校内还“小有名气”呢!有一次,经学校推荐,还在县文化馆举办的联欢晚会上演出。我班的体育,更是全校各班中的佼佼者。当时,受条件限制,课外体育活动主要是打篮球。这项活动,也是海原县城乡的体育热门。我们班的林继恭、李存福、姬世隆、黄廷怀等同学是当时海原县的篮球健将。由于实力雄厚,连续三年保持了全校班级篮球赛的第一名。以我班同学为主组成的校篮球队是县直各部门篮球队中的一支劲旅。

1963年7月,除去1名因病留级和自动退学的11名同学外,全班17名同学都拿到了由县人民委员会颁发的毕业证书。毕业典礼很隆重。县长马治宽,县委副书记高凤宝,副县长潘杰、苏彩云,人武部部长刘春泉,组织部长张祥林,宣传部长任志明,文卫局局长马文华及母校全体职工出席了典礼,并和我们一起照了纪念像。仅此一点,足见县委、县政府对海原县第一届高中毕业生的重视程度了。

1963年7月,毕业的17名同学中,有14名参加了升学考试。结果被大学录取了4名,被中专录取了5名,升学率为64.3%。说到升学考试,有件事情不得不提:1963年全国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的时间是7月15日至17日,固原地区只在固原中学设了一个考点。根据考试时间,母校决定让我们在7月13日坐班车去固原。当时,海原到固原的班车只有一辆由解放牌卡车改装的车头凸在外面的轿子车,车内有22个座位,而且只逢单日才跑一趟固原。正当我们去固原之际,固原地区要开一次全地区科(局)级干部会议,学校到车站给我们买票时,车票已被县科(局)级干部买去了大半,在此情景下,县领导对我们很关心,高凤宝副书记亲自登门从要去固原开会的各科(局)长手中收来了车票,终于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7月13日,在刘宽、赵天录、李日曙三位老师的带领下,提前两天到达了固原,顺利地参加了升学考试。

27年过去了,海原县培养的第一届高中毕业生已由青年步入中年,至撰稿时他们各自的大概情况是:

李生榕,男,汉族,西安乡堡子人,毕业后回乡参加农业生产至今。

李兴华,男,汉族,兴仁乡西李人,毕业后回乡参加农业生产。1978年担任了民办教师,1983年考入海原教师进修学校,1985年从该校毕业后转正,现任兴仁东滩学校小学一级教师。

王志秀,男,汉族,西吉硝河人。毕业后被录用为教师,曾先后任郑旗学区和西安中学会计。现任海原县教育局物资站会计。

雷声宣,男,汉族,兴仁郝集人,毕业后被录用为教师。现任郝集小学高级教师。

姬世隆,男,汉族,兴仁乡姬寨柯人,毕业后被录用为教师。多年在兴仁中学教地理课,现任该校总务主任。中学一级教师。

李存福,男,回族,海原城关西门人。毕业后被录用为教师,曾先后在蒿川、李旺、城关山门小学任教。现任海原回小高级教师。

方安贵,男,汉族,高台乡小塬人。毕业后被录用为教师,曾先后在关庄小学、城关一小、高台张湾小学、段塬小学任教。现任高台武塬小学高级教师。

林继恭,男,汉族,树台乡浪塘人。毕业后被自治区体委选拔为区专业篮球运动员,后任自治区女篮教练,现任自治区体校副校长。

郭用华,男,汉族,兴仁乡兴仁村人,1967年宁夏大学中文系毕业,先后任贺兰县立岗中学语文教师、贺兰县教研室教研员,中共贺兰县委宣传部干部、副部长,中共银川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后任银川市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中共贺兰县委书记,中共银川市委副书记。

刘宗信,男,汉族,李旺乡韩府村人。1967年宁夏大学物理系毕业后,被分派到宁夏回族自治区公安厅工作。后任该厅办公室主任。

刘仰德,男,汉族,甘肃省白银市平川区种田乡人。1967年宁夏大学农学系毕业后,被分回海原担任中学教师。曾先后任海原树台学校老师,海原县教研室教研员,海原中学教师、副校长兼教导主任、副校长兼党支部书记。后任海原县回民中学校长兼党支部副书记。中学高级教师。

李光天,男,回族,李旺乡马连渠人,1963年考入宁夏大学医学系,1964年因病退学回家。曾先后担任李旺小学教师,李旺中学教师,海原回中教师,海原县教研室教研员,后任李旺中学教导主任。中学一级教师。

刘立青,女,汉族,海原盐池羊场人(原籍湖南),1964年宁夏财校毕业后,曾先后在贾塘供销社、李旺供销社和海原县商业局百货公司工作,后任永宁财政科干部。

陶宗惠,女,汉族,罗山乡陶堡人。1964年宁夏财校毕业后,曾先后在海原县盐池供销社、西安供销社、海原县供销社工作,后任宁夏回族自治区总工会干部。

黄廷怀,男,汉族,西安乡黄湾人。1964年宁夏财校毕业后,曾先后任海原县供销社股长,海原县农机公司经理,县供销社主任。

陈敬让,男,汉族,海原城关大巷子人。1964年宁夏财校毕业后被分配到西吉县工作,曾先后任西吉县供销社股长、副主任,西吉县商业局局长。

屈正刚,男,汉族,西安乡堡子人。1964年宁夏财校毕业后,先后任海原县商业局、百货公司、农机公司、商业局食品公司会计。

20多年来,海原县培养的第一届高中生,没有忘记母校对自己的培养,没有辜负海原人民对自己的期望。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为建设宁夏、建设海原奉献着自己的力量。

△说明:

1. 1962年前,自动退学的11名同学是张诚、邱锦荣、薛敏中、杨科、罗永礼、张秉政、田仰春、戴全秀、黄选英、段振玺、王清华。因病留级的是英萍。

2. 1963年,在同等的录取条件下,海原14名考生和永宁县36名考生考入大学的人数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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