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略懂一二,虽然没有书写的能力,鉴赏倒是没有问题。”梁小小嫣笑道,谦虚可从来不是她的作风。
“风轻书房里还有很多墨宝,小小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让他带你去看看。”沈宇轩戏谑地望着风轻,他知道风轻的书房向来不让外人进。
“她一个平民丫头懂什么!”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小丫头身上,沈羽灵颇有些忿忿不平,随口就丢了这么一句话。
沈宇轩顿时潋了笑,一脸诧异地看着沈羽灵,继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又一脸歉意地转向梁小小,“羽灵年纪小,不懂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而风轻则环抱着双手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他倒要看看梁小小会有什么反应。
“我一个平民丫头,自然比不得沈小姐娇贵!”梁小小冷冷地道,“我爹从小教育我们要谦逊有礼,不因别人贫贱而看不起,更不能因为别人富有而自觉低人一头。我们贫苦老百姓每日奔波不过为了温饱,自然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学风雅的东西,所以书法之事,我确实只懂皮毛。不过,沈小姐出身大家,每日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琴棋书画诗酒花。想必沈小姐对书法必然是颇有造诣的,不如也让我一个平民丫头见识见识。”
对于出言不逊的人,她向来都是要还以颜色的,家人的话不忍心恶言相向,可一个外人如果再忍气吞声的话,也太委屈自己了。就算她是沈宇轩的妹妹又怎么样。
风轻赞赏地看着梁小小,没想到她除了古灵精怪的一面外,还这么牙尖嘴利。
沈羽灵面色一红,对于琴棋书画之类的她向来都不喜欢,就更别谈什么精通了。可是面对梁小小的挑衅,她又不甘示弱,“我要学那些干嘛?又不指着利用它来勾引一个好夫婿,只有勾栏里的女子才学这些呢!”
这话听在梁小小的耳朵里,就如同炸弹一般,她的脑袋里嗡嗡地响,脸色也顿时煞白煞白的,这话就像一个刺一般扎得她的心生疼。她虽然出生并不好,家里也不富裕,可从小也是被父母疼在手心里的,第一次受了如此侮辱,第一次被人比作勾栏女子,饶是平日里机智过人的梁小小,也一时哑口无言,呆呆地杵在那里。
沈宇轩大惊,立马捂住沈羽灵的嘴,给梁小小道歉,“对不起,羽灵她今日不正常,我这就送她回去,回头我去找你。”说完,拽着沈羽灵就往外走。
沈羽灵不停地挣扎着,却拗不过沈宇轩“力大无穷”。
“帮我招待一下小小。”临走,沈宇轩还不忘嘱咐风轻。
待到沈羽灵消失不见,梁小小这才晃神过来。
“风公子,我先走了。”梁小小忙告辞道。
“我可不敢放梁姑娘走,回头宇轩可要说我了。”风轻浅浅一笑,好看的凤眼越发上翘。
“我可不想被人误会想勾引一个好夫婿。”梁小小闷声嘀咕道。
“她就是一个无知的小丫头。记得第一次来我家时,把整个院子里的花糟蹋得不成样子,大朵大朵地戴在头上,结果引来了一堆蜜蜂,把她蜇得跟个猪头似的!”风轻揉着双鬓,苦恼地道,“每次宇轩把她带来,我都吓得心惊肉跳的。”
梁小小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她知道风轻很有可能是故意安慰自己的,不过心里却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涌过,没有想到传说中的第一公子竟然如此好相处。
“要不要去我书房看一下?”
风轻话音一落,也不禁暗吃一惊,自己为什么会提出这么意外的建议呢?可话既已出,也再无悔改余地。
书房离凉亭并不太远,一杯茶的功夫就到了。
一进来,梁小小就被琳琅满目的书籍惊呆了。
“你家里书真多!”
“如果你喜欢,可以随便看。”风轻淡淡地笑道。
“真的吗?”梁小小兴奋地道,小时候为了和梁乐乐抢书看,她可吃了不少苦。她翻翻这本,又瞧瞧那本,爱不释手,“我可以借回去看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太过唐突了。
“当然可以!”风轻点点头。
“你太好了,跟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梁小小惊奇地看着风轻。
“哦?传闻中我是怎样的?”风轻打趣般地望着梁小小。
梁小小一愣,似乎传闻只说过风轻貌似潘安、英俊潇洒,而其他的诸于什么喜欢男人、自大傲慢等等都是自己臆想的。
“没,没什么……”梁小小尴尬地笑笑,眼睛又慢慢地转移到桌子上。
“这也是你写的吗?”梁小小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仔细端详起来。
“是我写的!”风轻的话显得略微惆怅。
“今朝有酒今朝醉!”梁小小慢慢地念道,“字迹狂野随性,跟大门牌匾上的苍劲飘逸迥然不同,一个豁达洒脱,显示着书写之人春风满面,心胸宽广,让看的人也如沐春风;而这幅字,看似无拘无束,其实一笔一划里似乎都带着淡淡的忧愁,最后这个醉字落笔略微倾斜,伤痛仿佛更甚,看来,你写这个时候心情肯定不好。”
风轻定定地看着梁小小,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真切地读懂自己书法的神韵,让他更为讶异的是,这个人竟然还是一个自己曾经以为粗鄙不堪的小丫头。
“怎么了?”发现风轻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时,梁小小的脸上飞过一抹红云,“对不起,我刚刚只是随便说说。”
风轻浅叹一口气,低声道,“不,你说得很对!”大门口的牌匾是自己刚刚到苏州的时候写的,远离京城,潇洒自由,如花美眷陪在身边,人生何其如意,笔下的字自然飘逸;而梁小小手中拿的字却是曾子墨走后写的,又如何能不感伤。
梁小小微怔,风轻眼中的悲伤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内疚,肯定是自己的话让他想起了不好的事。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纸,看似随意地道,“你不知道,小时候因为我的字写得不好,被我爹打过多少板子!最可恨的是,梁双双和梁乐乐总在一旁幸灾乐祸,嘲笑我的字是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