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莫从顾万诚的话里听到贺示来的手受了伤，立刻想到是火灵弄伤的，不由望了一眼火灵，他很想明白火灵是用什么手法击伤贺士来的。
顾万诚见苏莫侧眼看火灵，嘴边胡须一动，袖子一拂，不待苏莫反应过来，一手抓向火灵，苏莫大怒。而火灵一怔后，却把手往后缩去，但是顾万然的手飘忽了一下，还是抓着了火灵的手，不过他并非是要伤火灵，而是把火灵的手翻转，见到火灵手中握着一块石头，便冷声道：“巫术石！”
“是！又怎么样！”火灵苍白着脸色。
苏莫暗呼了口气，袒了袒手向顾万诚道：“先生好歹是前辈，这般偷袭晚辈，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哦，是吗！”顾万诚对这句话很感兴趣，一句“是吗”未完，人已经退到五步开外。而后接着道：“你说我是偷袭，而且不光彩，那索性就来次光彩的吧——我现在就明着要从她手上把石头夺走，现在我给你们时间准备！”
“她只是一个下人而矣，你何必跟她在乎！”苏莫没想到顾万诚会如此来讲“公正”忙解话道。可是火灵却道：“抢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想抢走我的巫术石，你肯定要付出代价。”
“火灵？”苏莫轻轻叫了一声火灵，他觉察到了火灵的异常。但顾万诚并不管这么多了，他道：“既然如此，就算你们两个人吧——两个人合手看好那块石头！”
顾万诚说着，把手伸来，手下的袖子呼呼做响，待苏莫和火灵均认真看着自己时，他便一声喝道：“看好了！”那刻间便迅速出手，他没有攻击火灵，反而越过火灵逼向苏莫，苏莫忙运起魔法盾防护，并疾转身体，顾万诚击空，但他的身体像跳蚤一般又跳窜而起。
火灵见苏莫危险，立刻从后面攻击顾万诚，顾万诚听到后面有声，也不回头，很不在意，只把右手回过，草草应对，而左手则抓向苏莫。火灵一心想护住苏莫，并不打算与顾万诚硬碰，但顾万诚的右手虽只是从背后反抓，却能任意旋转，更像一只触须般，奇特而灵巧不矣。火灵没能避开，只能硬碰，一相碰，火灵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摧翻之力，只逼的自己气血翻腾，火灵立刻把手一摊，手中两个巫术石翻滚，碰出一道道火光。顾万诚不曾停手，那触须般的手已扭曲了两圈，似乎转到了脊梁骨处，但是，他的手一碰到那巫术石溅起的火花，那抓石的手立刻变成石头！火灵见得逞，又拿石头去碰顾万诚的身体，但是，顾万诚那变成了石头的手丝毫不见一点儿僵硬，仍然能够活动，这一次由触须化成翅膀，对着火灵一刮，火灵就如灰尘一样，被刮飞数米，重重撞在墙壁上。
与此同时，顾万诚的左手硬碰了苏莫，魔法盾将之一弹，竟弹了回去！
但是一弹之间，那手却在苏莫的眼前变化，成为一只锋利的爪子，那利爪丝毫不管魔法盾的防护，直接穿破，硬把苏莫的手脉扣住，也不待苏莫争扎，顾万诚只在苏莫手心中一点，然后把苏莫旋了半圈，甩向火灵的一面。
“巫术这东西确实有些名堂！”顾万诚盯着火灵道：“这石头手怎么个解法！”
顾万诚的右手仍然是石头样子，他左手捏着右手，便见右手咯咯作响，仿佛石裂一样。火灵早挣起身体，仍要与顾万诚相斗，可是苏莫则伸出手拦住她，不让她动手。火灵只得停下手，她翻起手中的巫术石看，其中有一颗石头已经碎裂了。
顾万诚手虽然能够动弹，但模样儿是一块石头，度摆不脱一种僵硬，他见火灵没有理会自己的话，脸色板下，但向火灵道又道了一声：“这石头手怎么解！”
火灵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顾万诚，然后摇了摇头，她不喜欢别人对自己大吼大叫。那刻间顾万诚眉毛竖起，他置石化之手不管，而去拨自己的胡须。苏莫料到不妙，立刻向火灵道：“还不帮顾先生解了！”
“不！”火灵坚决的摇着头，但“不”字一出口，又软下话向苏莫问：“为什么？”
“为什么？”苏莫反问而有些怒气的道。“你不觉的你很烦啊——如果是你姐姐，她就从来不会问！”火灵愣住了，而顾万诚则笑了起来。火灵狠了一下心，把手中的石头扔给顾万诚道：“捏碎它！”然后侧过头，看向别处，那目光中泪水隐隐，很有一种委屈。
顾万诚把巫术石捏碎，手臂果然又复原了，他心中诧奇巫术的厉害，面上却笑意翩翩，他向苏莫道：“真是识实物者！”
“你在我的手心里放了什么？”苏莫爬起身，向顾万诚伸出手掌，在他的掌心中有一个小小的血眼。
“没什么，一种痛而矣——食心之痛！”顾万诚道：“像你这种野性之人，我没得别的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了！假若你顽冥不灵，你就会尝到这种食心之痛，这种痛对你的身体，对你体表的肌肤不会有丝毫影响，而是会食痛你的心，如果没人为你止痛，一段时间后，你的心会被食空——不过你放好了，就算心被食空了，你也不会死！”
“没心的人怎么会不死了！”苏莫颓伤的道。
“是的，不会死！你只是成为了一个无心之人——也就是行尸走肉，这会让你再无狡辩的心！”顾万诚道，他看到苏莫的额上已浸出汗珠。而左边的那个苏莫的下人仍然泪光点点的样子，他已经看出这是个化了男装的女子，因而他向苏莫道：“对了！这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喜欢的人——先生说笑了吧。”苏莫亦已猜到顾万诚实破了火灵的性别。
“刚进攻我——那小巧的手，分明是女子的手，我还不至于识别不出，你再看她现在的样子，那睫毛下的泪光，如此娇柔可怜，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男子了。”顾万诚笑了起来道：“苏兄弟果然是雅兴之人啊。”
“一个异域跟来的懂一点巫术的下人而矣——她姐姐原来是我的仆人，可在一次意外中，不幸死去了！”苏莫有意而有意，无心而无心的道：“说我会喜欢她，那简值就是污辱我的情调了——如果她要有她姐姐一半的用处，或许我还会动一点心。”
火灵听到了两人的话，也伸出手把眼泪抹了一下，而后仍然静站着，像根木头一样。
“哦，我到忘了——我听魅狐那丫头说，你喜欢的、喜欢的女子叫夜云，不就是那夜雨的姐姐吗？”顾万诚道，一边暗奇这名所谓的女仆居然有如此好的脾气。
“天下女人多的是，一个男人倘若为一个女人而断了大好风光，那到是不可取到了极点啊！”苏莫捂着手心道：“看看鲁昭吧，纵然他心里面只有夜雨一个人又怎么样，可怕的女人会把她的眼睛弄瞎，当成奴隶一般！再想想她们的父亲吧，夜天又何尝不是个暴戾之人，有其父，有其妹——我与夜云在一起，可得心惊胆颤的抵防着她，哪还快活的了，也巧得芙柳公主与她相争身体，正让我得以脱身，这刻还侥幸的说不过来，又哪说的上去喜欢。”
顾万诚听着苏莫的话，那眼中斜过，是一种皱眉的思考。苏莫见顾万诚如此怪异的表情，也便停下话，仿佛着担心自己说错话似的。而这时顾万诚把表情一收，笑起来道：“终于明白什么叫作风流倜傥了！”
“哪里，哪里！”苏莫歉虚而道，索性把魅狐一快儿提了进去道：“对了，上次小狐狸回来，有没有一些不高兴？”
“确是有些不高兴！”顾万诚略顿了一下道。
“那就好！”苏莫笑起。
“那就好？”顾万诚奇怪而问。
“能生气那自然是在乎，如果不生气的话，反倒不妙。”苏莫依然摸着手心，偶尔间转了一下眼，看了一下火灵，火灵低头在边上，不声不响，那沉默的样子像极了死灵。
顾万诚一听苏莫的话，面色变的有些古怪，仿佛在审视苏莫的神情一样，但苏莫只是摸着手心，面上从容而怡然，到像是在回味某种美好一般。
顾万诚略略动了一下脚步，叹了一口气道：“魅狐这丫头——在她很小的时我就抓了她，这透着灵气的丫头，与这世界完全不同，格外的可爱。看着她，我会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就像是满心疲惫的人忽然间得到抚慰一样。我对她是爱不得矣，她是一只狐狸，野性儿不驯，极是调皮，我怕她逃脱，我怕她遇到危险，不得不用水光圈困着她的野性，但不想，水光圈反被她的野性同化去，成为了她的饰品和武器。”
顾万诚说到此，微微笑起，这种笑是一种自然的、由心的、没有任何做作的笑，就连得沉静在一边的火灵也被顾万诚这种笑影响到了。
苏莫由不得的想起顾万诚让魅狐所做的一些事情，只觉的顾万诚一样是把魅狐当成一个下人，可是顾万诚这个笑又让苏莫改变了这一念头：顾万诚并不愿意魅狐卷入到自己的阴谋中来，但魅狐缠着他，也像别人一样向他寻任务，他没办法，就随随便便打发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任务给魅狐，由她去应付。
顾万诚脸上的笑渐的敛去，他又接着道：“因为狐狸的寿命不长，不想她早早夭折而去的话，只能助她成妖，可是妖这东西，始终有邪气，而要去除她的邪气，又只能教她为人。因而我教她人之礼仪，人之教养，修学！渐渐的她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那就若像自己种的花儿，悉心照料，而这刻终于目睹了花儿的绽开，其中的滋味，也只有种花的人能够知道！不过她的心思到一如既往，仍向那清池中的水，清清澈澈的，水底下有几只儿鱼，我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你跟她的关系，根本就是父女关系，所谓的知女莫若父，就是这般话了。”苏莫顺承的说了一句。
“她最近的心情有点变化。”顾万诚仍是盯着苏莫道：“起初我还没在意，但她失踪几天再回来时，我发现她身上特有的一股狐狸味没有了，这说明她已经！那几天我忙忙碌碌在种种的事情中，不免有些疏忽她的事情！这时间的留意才让我明白过来，她长大了，长大的女孩子自然会开那情窦——当我明白这个道理时，我竟有一种怪怪的失落。不过我很快想明白了，万事都会有一个规律，她长大了，也该有个着落，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正是瓜熟蒂落的话！”
苏莫心中暗惊，他原本不过是有意的说一句，以表现自己品性风流，化解一下自己与火灵的关系，不想顾万诚竟把魅狐当成亲女儿一样。自己那浪子一样的举止和话语——尤其是那把魅狐当成玩物耍着的话，免不得会让顾万诚生气，而此刻顾万诚深深沉沉的盯着自己，恰说明了问题所在。
“你可知道让她心动的那个人是谁？”顾万诚问，眸子里露出少见的一种凶寒之气。
“我吗？”苏莫道，他努力让自己洒脱。
“看来你很清楚！”顾万诚的脸色有些阴了道。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她是先生的女儿——我会终止我的无礼举动！”苏莫则道。他看到顾万诚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刚要庆幸时，顾万诚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那发暗的在火光中也明亮不得的眼睛盯着苏莫道：“原本我要的是你这句话！可是基于我对你的认识和了解！我要的已经不是这一句话了。事实上，你的诚实，你的不傲，你对名利的不感兴趣都说明了你很优秀，魅狐那孩子的眼光虽然偏于一些色彩，可是对孩子的眼光，我就不该怀疑，不是嘛？”
苏莫先是怀疑自己的眼睛，而后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得不怀疑顾万诚是不是有意在说反话，看自己会对魅狐有什么不良的话语，所以他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奇怪的思考后的话道：“她很可爱，很可爱的小狐狸，不过！可她永远是一只小狐狸！”
顾万诚的脸色一直阴郁状，不曾因为苏莫的回答而松开。于是苏莫有些尴尬了，他无法一直面对着顾万诚那阴郁的连光线也照不透的眼睛，因而低下头去，依旧抚着手心，心里面则在暗铺万千个念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