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爱书,而把好书送人,所想意在“思齐”厦门大学教授谢泳先生:“有些东西我有用就留下,有些东西知道朋友有用,就找机会送给他们。老辈学者都有这样的习惯,我也是从旧书中看到这是一个研究者的素质,所以想学一学。”
刚刚送出一册《鲁迅在广州的日子》,受赠者是该书作者曾敏之的侄子——我的同事曾祥驹。今秋在广州荔湾区一旧书店淘书时,弯腰躬身、双手黧黑地从一堆书中扒出此书,瞟一眼作者的名字,想起曾在曾祥驹微博上看过一张他称曾敏之“老爷子”的合影,就收入囊中。当时的想法,是意在通过这层关系,看能不能请曾老先生签个名。
这本由广东人民出版社1965年9月初版初印的书,印数三千二百册,定价三角六分,繁体字横排,铅字印刷、锁线装订,分“鲁迅的南来”、“发酵的年代”、“梦与现实”、“向南方告别”四章,附录有“鲁迅与思想改造”、“鲁迅与人情味”两张,挺珍贵的是其中的一些插页图,包括《三闲集》中的“在钟楼上”说的钟楼图片、刊载于中山大学校报上的鲁迅先生在中大的演说词、鲁迅先生住过的白云楼全景和西窗特写等。
找了机会拿给曾祥驹,他不仅相告曾敏之先生的身体情况——走路稍显困难,毕竟九十多岁高龄了,同时表示如此难得的好书他都没有。听话听音,自家叔叔多年前的著作,留在他手上的意义,肯定比我这样一个普通旧书爱好者要大得多。我当即表示送给他。谢泳先生也曾把黄汲清的《天山之麓》送给了黄先生的小儿子;还把中国有名的林学家傅焕光译的《改进中国农业与农业教育意见书》,送给了傅焕光的女儿,他曾写文说:“这种书只有到了自己家里才显得珍贵。”书评人朱航满评价此举已“不仅仅是宝剑赠英雄了,还有些完璧归赵的意味,只是这完璧得来并非易事,归赵也就犹显珍贵了。”
仅仅是宝剑赠英雄、好书赠佳人的事,我也同样乐于见贤思齐。2008年去北京,约了书友文泉清、董小染在万圣书园见面,见面礼就是精心挑选的几本书。其中一册《你一定要看董桥》(陈子善编,文汇出版社出版),连身为“董桥迷”的董小染也自陈“染坊董桥之著虽多,尚无此书,老泉想得周到”,为双方都是首次以独立的方式见文字之交的匆匆一晤,留下了可记的一笔。
吉林诗人葛筱强,痴迷伍立杨的文字。2007年11月初,我快递给他一本伍立杨的《故纸风雪》。阿滢《秋缘斋书事四编》中,收有我在书店淘书时发给他的一则短信。当时,我看到一册西苑出版社中国名人语画书系之张炜《心灵的飞翔》,问他是否有藏,想为他的“张炜收藏专题”贡献微薄之力。
写下这些送出去的书,钩沉这些送书的往事,是想为那些自己也很喜爱的书留一个记忆。那位说了,自己也爱的书还送出去?想显示你的大方?这就说岔了,老辈学者的遗风流韵,我们固然学不了全部,私淑一点也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