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对《隆生》的了解,刘小波虽极力想低调,却不可逆转的“越玩越大”了!从几乎每期不落的“写在扉页”,到草蛇灰线的朋友点评,再从熟悉的、不熟的人写的小波印象,到“小波不高兴”的这期“焦点”(见2009年12月《隆生》)……刘小波俨然成了一头大象,大伙都忍不住来围观,要动手摸一把。
作为《隆生》的特约撰稿人,凡是刘小波或与之相关的文章,我很少有不关注者,而总第48期的这几篇焦点文章,我更是反复拜读。依我来看,“刘氏野蛮”也好,“草根暴力”也罢,都不过是盲人摸象,也许真实,不免片面。我不想定义他,只想描述我对他的观感,那就是:率性的或者真诚的民营企业家;倘若硬要用一个词来定义,我愿意说:赤子小波。
按理说,一个企业的掌舵者,应该是理性多于狂热,圆滑多于刚正,可看看刘小波在一些场合的“吠吠”之言:“我是奸商”、“看,雷曼兄弟倒了,我们没倒”,何其“直白”,多么“野蛮”;他有时甚至忘了自己的商人本色,越位问责条例法规,由着性子来,甚至有些肆无忌惮,颇有“吾道一以贯之”的率真。有人说,率性本真是天底下最难得最可贵的人格,也是中国文化最崇高最珍稀的品格。《中庸》也开宗明义:“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这里,“率”是率真、坦率的率,“性”即天赋的人性,所谓“率性”,便是刘小波的“大诚若奸”,亦即有人调侃的“他用深沉的方式说话现在还有人听吗”的一针见血。
在我看来,惠州房产界的刘小波,恰如中国文学界的韩寒,他们都保有由着性子来的风范。有人用孟子的话评价韩寒,“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此处的“大人”,可不是今日许多人被握手而不敢洗的“大人物”,而是韩寒、刘小波这种有赤子之心而“由着性子”来的直肠子,是敢说破皇帝是光屁股的率真人。在明代被假道学视为异端而索性宣称“不如遂为异端”的思想家李贽看来,一个人最可贵的就是保持天生的“最初一念之本心”,即“绝假纯真”的“童心”,亦即孟子所谓的“赤子之心”。既然“率性之谓道”,那么直白、野蛮的刘小波可谓“得道”之人了。他以溢价1.3亿多的代价拿下金山湖花园的建设用地,只想在外来开发商大举进驻惠州之际为本土开发商争一口气;他提出贯通惠州市区江湖水系的“一统江湖”议案,则是想保住并创新惠州的天然美景,就算被理解为项目营销也认栽。他的精神不卑不亢,“我更愿意直言的原因在于陷阱太多了,一脚踏空可能就摔下来了”,在中小城市惠州,能有如此保持天真率性的企业家,多么难得!
毋庸讳言,赤子小波这个评价,高得无以复加,但我不敢谬托知己,说出他是“我的朋友胡适之”之类的话,虽然他的确有恩于我。我曾写过刘小波对文学梦的坚守,其实,不少人都在年轻时做过文学梦,有过在床上辗转反则构思他的作品的经历;难得的是,当一个人成年后,甚至成了董事长以后,还能坚守他少年时的梦想。这又何尝不是他率真性格的一种表现?《刘氏野蛮》说他“可能是企业家群体中读书和思考最多的人之一”,一点不假,我多年追读他的文章,时常能发现他深藏在骨子里的书生气,他勤于思索、善于自省,笔下便既有大开大阖的管理论文,也有柔情蜜意的随笔散论,“或谏言房协,或叫板恶俗”。在对惠州地产营销人士的一次测试中,有关“你第一个想到的本土房地产商人”的调查,刘小波以48%的得票率高居榜首。“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归功于刘小波对于公司及自身的卓越营销手段——他撰写的系列文章和他本身的特立独行敢说话。在不善于总结的中国地产界,引来无数信徒的追捧和追随,这就有王石现象和任志强现象,而入微及细,惠州也有这所谓的‘刘小波现象’。”(黄东东,《重读刘小波》,2009年12月号《隆生》)
阅读众多写刘小波的文章,我发现,很多人向他致敬立足于惠州企业界,因为他是惠州地产界难得的“思想家”——“不过还应庆幸,地产界还有如刘小波一般天马行空的思维,如果大家都不思考,都不突破,江湖也就不成其为江湖了。”(十三,《重翻金山湖》,2009年4月号《隆生》)近些年,房地产因为众多的调控成为关注焦点,奇怪的是,每一次政策出台反而诱发一些开发商的涨价冲动,有些甚至言在此而意在彼,蓄意制造并散播“涨价有理”言论,但刘小波每次都表现得异常冷静和理智,他不止一次呼吁开发商要谨慎,不要市场转暖就趁机哄抬房价,“我们企业要想立足惠州,就必须建惠州老百姓能买得起的房子。开发商一定要了解市场,洞察市场上一切虚假繁荣,你的价格定得那么高,老百姓就会挣钱买吗?惠州大部分市民有这个购买能力吗?我们决不能急功近利哄抬房价,盲目追求利润空间最大化,产品卖不出去就会自断财路!”此后,他在隆生企业内部制定不打折、不抬价、不卸责的“三不纪律”,又将之发挥,上升为治企的“三不政策”,拳拳赤子之心,笃笃平民情怀。
刘小波的赤子情怀还表现在他心里总有危机和伤感。“无知者无畏”,不知道害怕而莽撞上阵,那是武夫之举;当一个人知道前面有陷阱,依然逆势而上,恰如西方神话中之西西弗,推着石头,步履艰难。刘小波就有害怕的时候,金山湖花园“开盘那一天,我不在现场,我远离了惠州,在粤北的一处山脉深处,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静候市场的反应”——有人也许会说,他还会忐忑不安?他高价拿地之时的义无反顾,他写下《重返金山湖》之时的豪气干云到哪里去了?其实,刘小波心里很清楚,他高价拿下金山湖花园用地之后,一些心情复杂的各色人等在预测隆生“这次死定了”,他也多次咀嚼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悲怆的警世格言”。可见,他对很多世故人情是了然于胸的,只不过,他的本性未曾在浊世的是非观念和利害算计中“惹尘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虽万千人吾往矣”。在《隆生》杂志上,他把一句话抠出来高高放在天头——“刘小波因为性格的关系,在周围树立了这么些敌人,他们恨不得用脚用力地踹踹他。”现实的情况是,身边就有人在酒后放话,“刘小波算什么?很有钱?不安守本分?我随时都能让他破产,你信不信?”言辞咄咄,回声嗡嗡。
尽管如此,我不认为刘小波从此会收敛他的脾气,会停止他的思考。这里毫无撺掇他跟谁对着干或激将他的意思,所企愿的是,在整个房地产市场不确定因素还很多、所面临的情况还很复杂、在诡谲万变的市场面前很难说真话的开发商寥若晨星的情况下,依然能听到自嘲为狡猾却严肃认真而振聋发聩的“小波吠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