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孝寒越想越觉得这其中藏着蹊跷,他隐约觉得这一切是被人设计的,但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时的他不懂,就跟他想不明白兰郁和月伶央之间的事情一般。
这把被他找到,却消失在大火中的折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最后,临孝寒连一口茶都没喝,就抱着那把折扇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他只希望梦中有人会给他答应。
可惜,这一夜,临孝寒无梦到天亮。
睁开眼的瞬间,临孝寒立即坐起身,想确认昨晚是不是他做梦,梦到他半夜起来喝水结果……想着,临孝寒低头一看,他看到怀中的折扇时,十分震惊,然后快速将折扇打开。
那一年,甚至更早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他对这把折扇的感觉还是这么敏感,他的指尖轻轻地抚摸扇面上盛开的海棠花,他在心里默念,是的,就是这把扇子,经过这么多年,它重新回到他身边了。
就在临孝寒欣喜若狂之际,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家仆们的喧闹声,“着火了,老爷后院着火了!”
“少爷,少爷还在里面呢?”
“快救火!”
“少爷,你等着,阿其来救你了!”
听清了外面的动静,临孝寒这才闻到一股焦味儿,他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衣服都没穿就开门要出去,结果被眼前的景象吓住,火,到处都是熊熊的烈火,但奇怪的是火只在他门前烧,却没烧到他住的房子来。
突然,他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年幼的他抱着刚寻到的宝贝躲在角落,惊恐地看着面前突如其来的大火,不知蜷缩了多久,火已经烧到他跟前,炙热的火焰,窒息的烟雾,他整个人要被大火吞灭之际,他眼中闪着泪光,一直呢喃着母亲,初雪不怕,初雪不怕……然后他打开怀中的折扇,不知怎的,脸颊被什么割破一个伤口,鲜血滴在扇面上,他以为血要弄脏扇子时,仔细一看,发现滴在扇面的鲜血同盛开的海棠融为一体,眨眼间分不清扇面上的红是他的血还是原本的颜色。
然后,他顾不上扇子,用细微的声音呼救着,但时间已经晚了,他吸入太多烟雾,声音沙哑不已,人被火烤得快死掉一般,此时他离死只有一步之遥了。忽然,一盆水将他从头淋到尾,他担心的不是自己怎么了,而是担心怀中的扇子被打湿会坏掉。可他低头时,怀中的扇子被一只纤纤玉手夺了去,他要去跟那只手抢扇子,结果一个抬头,脑袋一昏便没了知觉。
临孝寒摇晃着脑袋,他努力要去回想刚刚画面中闪过的那道女子身影的真面目,却怎么也看不清,但奇怪的是他觉得这个的声音和身形有些熟悉。
就在这时,一盆水朝他泼来,将他淋了个透底,他看着那泼水的人,还没来得及发飙,便想到被他藏进衣服中的折扇,他伸手去摸着时,发现扇子不见了。
临孝寒茫然地站在屋子门口,那些救火的家仆见临孝寒没事便放了心,但李其如何叫都叫不回临孝寒的神,他顿时紧张不已,生怕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将临孝寒烧蒙了。
在李其不知如何是好时,范良搀扶着临伯夷出现在被烧得不成样的院子里,临伯夷见到临孝寒时,他不禁摇头,关心道:“孝寒,你没事吧?”
“都是爹不好,爹以后再也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了。”临伯夷见临孝寒没反应,他抹着泪说道,“这孩子是怎么了?为什么叫了没反应啊?”
李其哭丧着脸走到临伯夷面前,他担心地说道:“老爷,少爷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小的怎么叫都没反应。”
临伯夷听到李其的话,他立即看向范良,命令道:“阿良快去请城里最好的道士来给孝寒收惊!”
范良立即应道:“是,老爷。”
当范良转身要走时,临孝寒开了腔,“不见了?怎么又不见了?”
临伯夷以为临孝寒真的受惊了,他再次催促道:“阿良,快去!”
“是!”范良的脚步早已迈开,眼看人就要出院子了。
临孝寒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临伯夷,这时,大伙儿才看清临孝寒的表情,他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但旁人一看就知道他很悲伤。
临孝寒盯着临伯夷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爹,不见了,它又不见了。”
临伯夷担心地问道:“什么不见了?”
“扇子,扇子回来了,又不见了。”临孝寒说完这句,人就昏了过去,如果不是李其站得近接住了他,他怕是免不了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临伯夷听到临孝寒的话后,他的神色十分阴沉,扇子,又是扇子!这定是那把消失的妖扇搞的鬼!
李其送走大夫后,走到门口见到范良站在门口不知在做什么,李其走进后才发现范良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银发童颜,看着令人生畏。
李其来到范良跟前,“范总管,少爷怎么样了?”
范良听到李其的问题,他笑了笑,说:“少爷已经服药睡下了。老爷在屋子里陪着少爷,你就不用进去了。”
李其松了口气,说:“还好还好,少爷没事就好。”
说着,李其看向范良身边的那人,“范总管这位是?”
范良笑着介绍说:“这位是城西顾家。”
李其一听城西顾家,他嘴巴微微张开,一脸惊诧地看着那人,“这就是传闻中的奇怪高人?”
范良见李其如此无礼,他转头对身边的人解释说:“小娃娃年幼不懂事,多有冒犯,还请顾老莫要责怪。”
顾觞看着李其,他笑了笑,说:“小朋友这句话并无得罪老夫,反而透着几分新奇,这外面的人把普通的一件事传得太过邪乎,是那些人误导了小朋友。”
听完顾觞的话,李其顿觉几分尴尬,“顾老,对不起,是小的不懂事。”
“无妨。”顾觞摆摆手,说。
然后顾觞转头对范良,说:“老夫已经替你家公子看过了,他没有什么问题,只要多休息几日就能恢复了。”
说着,顾觞交给范良几张咒符,“不过这场火倒是跟十几年前那一场很像,老夫这儿带着几张符,你在你家临公子的屋子四周贴好,如果这七七四十九天内没再发生大火,便可将咒符揭下。”
范良小心翼翼地将咒符收好,“多谢顾老。”
“若不是老爷记得顾老当年的恩情,便不会请顾老请来,没请来顾老,那少爷的性命怕是要堪忧。”范良叹了口气,说道。
顾觞轻轻地摇了摇头,说:“老夫只是一介凡人,能做的只有报平安。范总管若要谢就谢这苍天,苍天有好生之德,不会让不该丧命之人就这样死掉的。”
顾觞的话让李其听得晕晕乎乎的,他只确定了一件事,临孝寒没事了,这他已经放心了。
“范总管,这边没小的什么事,那小的先下去了。”李其对范良说道。
范良要让李其下去,却被顾觞叫住了,“对了,小朋友,你就是你家公子的贴身小厮?”
李其听到顾觞的问题,他回头看着顾觞,点头应道:“小的正是少爷的贴身小厮,不知道顾老叫住小的什么事?”
顾觞沉吟一会儿,对李其说:“老夫之前曾在孙儿引见下见过你家公子,他说他忘记了在天府城的一些事,你既然是他的贴身小厮,那你应该知道他在天府城经历的事吧?”
李其看着顾觞,他为难地看向范良,范良给了李其一个眼神,让李其不用担心,李其这才放心地回答说:“虽说少爷在天府城的事,小的并非事事知道,但凡事有小的服侍左右的,小的能记住一二。”
顾觞点着头,说:“能知一二便好。”
“那顾老要问什么事?”李其不解地问道。
顾觞看向范良,说:“范总管,我想让这位小朋友送我回顾府,不知范总管有无异议?”
范良听到顾觞的话,他看向李其,说:“阿其送顾老回去,如顾老有何闪失,唯你是问!”
李其一听范良发话,他立即恭敬地应道:“是,范总管。”
然后李其做了个请的姿势,对顾觞说:“顾老请。”
顾觞轻轻地点了点头,笑着转头对范良,说:“借你家小朋友一用,很快就会还回来。”
“顾老慢走。”范良应道,目送顾觞和李其走远后,范良转身走进临孝寒的屋子。
临孝寒醒来时发现李其正守在床边打着瞌睡,他请咳了两声试图叫醒李其,结果他眼珠子一转,一脸坏笑地用脚轻轻地踢了李其一脚。
“哎哟!”李其一个不稳倒在地上,他从地上爬起来要质问谁踢他,结果看到临孝寒得意的笑,他心中大喜,“少爷,少爷醒了。我去告诉老爷和范管家。”
眼看了李其就要跑出去,临孝寒叫住李其,“阿其,你等下。”
“少爷有什么事?”李其转头看着临孝寒,问道。
临孝寒摸着肚子,皱着眉问道:“我睡了多久?为什么感觉这么饿?”
李其一听到这话,他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少爷,你睡了整整四天啊!昨天顾公子跟他爷爷来看你,你还是没醒,不过顾老说你快醒了,让小的多注意注意。”
“四天?我睡了四天?难怪肚子这么饿。”临孝寒对自己沉睡多日之事并无太大反应,反而对自己饿肚子的事怨念很大,他黑着一张脸看着李其,说:“阿其,你也知道我睡了四天,那还去快去厨房,让张嫂给我准备好吃的?”
“是是是,是小的疏忽了,小的这就去让张嫂准备少爷喜欢吃的菜!”
说完,李其转身快速往厨房的方向而去。
送走了李其后,临孝寒陷入了沉思,他醒来后觉得心里空空的,总觉得什么东西没了,而而且这种感觉比上回……上回又是怎么了?他的记忆是不是少了什么?